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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打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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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连单词都没背就去做阅读,这不是耍流氓吗?”
“哎,我天,economic都能拼错,真是个小天才。”
饮品店里,李青松正在对秦嘉铭展开无情的攻击。他喝了口奶茶,拿笔敲了敲桌子,“先把今天这三十个任务完成再说。”
丁夏去找李青松帮忙的时候,刚开始他并不同意,整个一中谁不知道这位爷的脾气不好,一旦没讲好惹了他,还不得脱层皮啊。
但是她三请四请,威逼利诱,最后也接了这活儿。毕竟自己囊中羞涩。
谁知秦嘉铭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就像变了一个人,学习态度好不说,脾气也好。顶多被说火了,埋头自己做题。
久而久之,李青松就暴露了他的毒舌本性。他算是看出来了,有问题找丁夏,没什么可怕的。
接下来是默写单词,秦嘉铭对了24个,丁夏17个。
李青松把她的本子翻得“哗哗”作响:“丁夏啊丁夏,我怀疑你真得了老年痴呆了,你怎么连……”
他往旁边看了一眼,见那人跟个恶霸似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把未说完的半句话也咽了下去。
秦嘉铭好整以暇地看着丁夏,并没说什么,但他的眼神中是赤裸裸的王者的蔑视。
丁夏:……让我瞎吧
补课投入的精力多,时间过得飞快。随着草稿纸的增厚,学习进步的程度也越来越快。
小李老师特别满意,看着两个学生进步得飞速,就已经看到自己投身于教育行业的前景了,说不定感动中国十大人物还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两个学渣暗自较劲,今天你单词多对一个,明天我一定比你多做道函数题目。学习氛围相当浓烈。
直到那天,胖子他们路过,透过玻璃看着坐着的这两人。胖子揉了揉眼睛,问道:“儿子你快看,我没看错吧。”
周思宇手掌拍过他的脑袋,顺势往里看去,边说道:“爸爸帮你,看什么,卧槽!这什么情况?!”
透过窗户,只见他们凶神恶煞的嘉爷和乖乖女丁夏坐在一起。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两人头挨在一起,很是亲密。
周思宇揉了揉眼睛,说道:“我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是在搞什么黄色动作!”说着,撅着屁股趴玻璃上往里瞅。
这天李青松有事没来,剩了两个学渣约在了奶茶店。此时两人正讨论着一道数学题目。
“你是瞎吗?三棱锥里面放置一个点,你用三棱柱公式?”秦嘉铭在卷子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叉。
他俩做完一套题目后,在交换批改。闻言丁夏凑了过去,将卷子拖过来,“我看看,哪里?”
她离得很近,都能感觉到彼此呼吸的热气。秦嘉铭低头,数着她的睫毛,眼神稍微往外一抬,就看见了两张贴在玻璃上硕大的脸。
六目相对中,门外那俩觉得后背发凉。
周思宇和胖子笑嘻嘻地走了进来,打招呼:“忙着呢?”
秦嘉铭淡淡地撇他俩一眼,没有说话。
胖子很有原则,一向是死道友不死贫道,此刻立马摆正了自己的位置:“我们去打游戏,路过看到你们在学习呢,这货非要来打扰。”
周思宇震惊地看着他,他妈最开始是谁让看的。
秦嘉铭皮笑肉不笑,“还挺闲的啊。”
丁夏坐在秦嘉铭对面,她往里挪了一个凳子,邀请道:“你们坐啊,没事可以一起复习!”
秦嘉铭:……
这是一张四人桌,周思宇一屁股就坐到丁夏旁边,剩了秦嘉铭身边一个位置。
看着那位脸上逐渐结冰的样子,胖子心中暗道不好,连忙说,“我和儿子坐啊!你们方便讨论学习,我俩方便交流感情。”
说着就把那个没眼色的人拖了起来,几个换了位置。
秦嘉铭坐在了丁夏旁边,清了清嗓子,低头继续跟她讲之前未讲完的题目。
只留下一脸懵逼的周思宇和一脸生无可恋的胖子。
就这样,三人补习组变成了五人组,一直延续了一个月。
“哎,我不行了,太累了。拜托,我们是学渣,有点学渣的觉悟好吗?”周思宇将书盖在脸上,碎碎念着,“放假不去嗨,竟然来补习,你们让好学生们情何以堪。”
李青松本来就很严格,觉得自己的教学成果不错,竟然还多了两个学生。有种桃李满天下的恍惚感。进度拉得十分快。
秦嘉铭伸了个懒腰,说道:“明天休息一天吧,我们去爬山如何?”他看向了丁夏。
丁夏看着卷子上密密麻麻的字,只觉得老眼昏花,“也行,就当放松放松吧。”
而一旁的胖子郁闷着一张脸,好不容易魔鬼训练快结束了,怎么又来个高难度,爬山锻炼个鬼啊!不过他很自觉地没敢反对。
第二天,五人到了青峰山脚下。
丁夏换了套白色的运动服,扎了个丸子头,清清爽爽,十分好看。而秦嘉铭穿的是一身黑。
“你俩这是黑白双煞啊!”周思宇道 ,他看着丁夏背上的双肩包,非常绅士地说:“我帮你背包吧。”
看着他啃着玉米,手上还沾了一颗玉米粒,丁夏假笑着拒绝了。
“还是背爸爸吧!”胖子用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扯到一边。
秦嘉铭腿长,三两步就跨到了前面。而李青松才走了一小半就累了,说什么都不肯再走了。
丁夏爬到一半也后悔,她这老胳膊老腿儿的,为什么要来爬山。
正当她也准备不走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了她面前。
“走啊。”秦嘉铭站在台阶上。
丁夏摇头,“还是算了。”
“上面有个寺庙,很灵验的,不想去拜一拜吗?”
丁夏很自然地将手伸了上去,两只手掌相交,上面有细密的汗珠。
她悄悄打量着秦嘉铭,好得很,稳得一匹,不知道拉过多少女孩的手了。
猛地甩开他的手,像小牛犊子一样就冲到了前面。
秦嘉铭望着自己被拍开的手,傻了。指腹摩挲了两下,仿佛还能感到先前的温热柔软。
不远处的周思宇颤抖着手指着那两人,问胖子:“他……他的洁癖什么时候好了?”
胖子白他一眼:“智障。”
进了寺庙后,几人磕了头,上了香,正准备离开。
一个胖乎乎的老和尚却叫住了丁夏:“那个女娃娃留步。”
丁夏回头,不解地望着他。
老和尚拿出一个签筒,说道:“我看你这女娃眉间有愁,来都来了,不如抽一签给你算算。”
丁夏点头,抽了一支竹签子。只见上面写道:
上下传来事转虚,天边接得一封书;
书中许我功名遂,直到终时亦是虚。
中签。
胖和尚拿着签子端详着,“虚名之象,凡事虚多少实。”
“老和尚你说清楚点,别整那些有的没的。”周思宇冲他喊道。
“你这小娃娃,死不懂礼貌。”和尚敲了他一个栗子,对着丁夏正色道:“上下心烦,求闲不闲,欲望功名,守旧得安。直待终时亦是无,直到终时亦是虚。女施主,历经沧桑,勿为虚幻再迷了眼。”
丁夏心下一震,看向和尚,他仍是笑眯眯地回望。
“这能解吗?”她问道。
老和尚道:“好解,你只需请一玉石祥瑞,辟邪开运镇宅,明心见性,什么都能解。”
听他神神叨叨半天,周思宇捂着额头小声嘀咕:“搞半天是卖东西的。”
丁夏掏出钱包,“那请一个好了。”
老道掏出一枚玉做的貔恘,说:“只要188,平安带回家。”
说完,他将绳子挽了几圈,套在秦嘉铭的手腕上。
“你这老头,老眼昏花的,把对象都搞错了。”周思宇说。
和尚还是笑,握住秦嘉铭的手没有放,顺势拍了拍,“好好留着,每日祈愿,自然能实现。”
几人懒得跟他计较,走出了庙门。秦嘉铭用纸巾擦着手,丁夏还在回想着和尚的话,胖子和周思宇走到了前头斗嘴,谁也没回头。
自然没听见和尚的轻声自语:“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咋会搞错嘛……”
下山路上,丁夏心事重重,崴了脚险些摔了一跤,好在秦嘉铭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上来。”他蹲在她面前,看不清什么表情。
“不用了。”丁夏推辞道。
“少废话,摔了还得连累老子。”秦嘉铭没好气地说道。
丁夏抿了抿嘴唇,勾着他的脖子,顺着背爬了上去。便宜不占王八蛋。想起那个老和尚的话,估计也占不了几次了。
“封建迷信不能信。”像是突然冒出的一句话。
丁夏苦笑,上辈子秦嘉铭就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以前她得了神经衰弱,稍微有点动静就睡不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家里的门都安了防震条。
那一次半夜醒来喝水,碰上他加班回家,没有开灯,穿着挺括的西装,像个小偷一样踮着脚走了进来。
他渣是渣,素质还是可以的。
丁夏把额头抵在他的肩上,闭上了眼睛。
……
刚走没几步,秦嘉铭的电话响了,他背着丁夏不好接,只能让她帮忙。
“嘉铭,你爸被抓了。”
握着电话一时愣住了,她想起上辈子秦嘉铭曾说他爸爸很早就因为车祸离世,却不知还有这一出。
“怎么了?”背着她的少年问道。这一年的他还很瘦,肩上的骨头从黑色T恤中突出来,像一条山脉。
丁夏的手搭在山上,将身体从他背上滑了下来,有些不忍,“你爸爸好像出事了。”
几人还没走到他家,就看到两旁的树上挂着白色的条幅,上面用红色油漆写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王八蛋秦建国还我血汗钱”“嘉跃公司集资诈骗,欠钱不还全家死完”。
门口已经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男女老少几十人,都喊着“还钱”,其中有几个骂着脏话的妇女,声音特别尖锐。
“我靠!太过分了!”胖子和周思宇上前要去扯条幅,被丁夏制止了,“别去,容易激起群愤。”
她担忧地看了秦嘉铭一眼,只见他眼眸低垂,两手的拳头都握紧了,上面全是暴露的青筋。
她心下一痛,两手去掰开他的手指,发现他止不住地颤抖。
“要不先别进去吧。”她说。
秦嘉铭回握了一下她的手,又随即放开,对他们苍白地笑了笑,说道:“没事,你们先回去吧。”
“嘉铭,你还当我们是兄弟吗?”胖子皱着眉头说道,“这种情形怎么可能把你丢下。”
“你们回去吧。”秦嘉铭不再理他们,转身就往家门口走去,他的语气很轻,“我妈还在里面呢。”
剩下三人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