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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母亲最后的嘱托 ...

  •   苏久买了最近一班的的高铁,匆匆带着xx就走了,上车后她给温随舟发了条消息,说她家里有点事得今天回去一趟。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跑来跑去太忙了,苏久坐在高铁座位上,座椅靠背调了个合适的角度,望着车窗外忽闪而过的田野,突然困意席卷,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过了一个小时,手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将她从睡梦中拉醒,她看了眼,是行程软件提醒她快要到下车站点。

      苏久揉了揉脸,转身去拍身侧的苏归,提醒他下车。

      转过去的时候,苏久发觉他并没有睡着,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列车斜上方的小屏幕看。

      显示屏上正在播放一则公益广告,是关于手语普及的,苏归视线一直放在显示屏上,双手幅度轻微的学着屏幕上的动作。

      苏久看了眼他的动作,若有所思的停顿了几秒。

      他是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还能找到她的?只有一个老年机,没有导航,他是怎么问的路?靠他那些乱比划的手语吗?

      他得多长时间才能靠自己摸到这里。

      苏久晃了晃脑袋,把刚才那些想法甩出去,接着抬手提醒苏归:“走吧,到站了。”

      她妈妈的病很严重,已经转到了市医院,医生也没有什么进一步挽救的办法。

      苏久站在医院大楼下,脚步不由得停顿下来,手紧紧捏着包的肩带。

      她不想上去,上去一定会见到那个人的。

      苏归一路一直低着头捣鼓他那个破老年机,忽然感觉身边人停下脚步,于是砖头去看,顺便把老年机也递了过去。

      苏久扫了眼上面的字:姐,我先上去看看爸在不在,他不在我下来喊你。

      “等等!”苏久抬手拉住苏归的胳膊,皱着眉看向他问,“为什么要看他在不在?”

      苏归想了想又开始拿手机按起来。

      显示屏上的字一个个蹦出来:因为姐姐不喜欢爸爸,我知道的。

      而且,妈妈说,让我偷偷去找你,不能让爸爸知道你来医院,不能让他看见你。

      苏久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心里沉了一下,点头:“好,我就在这等你。”

      她话落,转身站在医院一楼的栏杆边,看向医院大门口人来人往的街景。

      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搭在栏杆上的手在发抖,控住不住的发抖,她害怕了,害怕见到妈妈。

      那个每次都装做视若无睹的人。

      还有刚才苏归的那番话,不让苏志军看见自己,为什么?怎么突然一下子为她着想起来了?

      怎么突然发起善心了呢?难道真印了那句话,人之将死……

      各种情绪笼罩在心头,苏久感觉忽然一下子无所适从起来,一口气压在胸口,像暴雨来临之前的天空,闷热,却又平静的不起一丝风波。

      只觉得难受,但脑子一片空白。

      忽然苏久感觉胳膊被人拉了一下,回头看见苏归,她深吸一口气,跟着他往病房走。

      到了病房门口,苏久还留了个心眼,先是透过玻璃往里看了眼,确定苏志军不在,才按下了门把手。

      走到病床前苏久屏住了一口呼吸,抬眼。

      已经快六七年没见了,妈妈比从前老了,瘦了,憔悴许多,两鬓长出些许,头发也因为化疗掉了不少,两颊深深凹进,像是一根枯木。

      但当她看见病床前的苏久时,那双无神浑浊的眼睛忽然闪烁出光。

      “你来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无力,但还是掩盖不住一丝的欣喜,“坐。”

      “我和你姐姐说点事,你先出去待会。”母亲对苏归说完,目光重新落回到苏久脸上,扯着嘴角尽力露出一丝笑容,“放心,今天xxx不在。”

      苏久一直看着她,但没开口,一是因为她不知道说点什么,二是她想知道母亲要说什么。

      也许是受温随舟影响了,感觉一时间不说话,听别人说也没什么不好的。

      “曾姨说之前看见你了,说你在一个大公司上班,我查了查,在公司官网上看见你的照片了,很厉害。”

      曾姨说的就是上次在宴会结束后碰到的那个保洁员。

      曾姨肯定告诉母亲她碰到她的事情,知道了她在哪个城市,在哪工作,母亲知道了就意味着那个男人也知道了。

      苏久眼神立刻警惕起来,看着她。

      母亲察觉到苏久的不安,说:“曾姨只说碰见你了,我没让她告诉你爸你在哪,他不知道的,放心。”

      她说着,缓缓低下头,苏久察觉到她似乎是在哭。

      “妈妈啊对不起你,但我也是没有办法,如果我护了你,他会更加变本加厉的对你。”

      “所以妈妈只能让你恨我,苏久,只有恨我们,你才能下定决心逃出去,只有逃出去,你才能有未来。”

      苏久静静听着,当她听见这段话的时候心里像是被一个锤子忽然猛的砸了一下,心口那个坚硬的护盾,支撑她逃出去的恨意,忽然一下子被敲碎的四分五裂。

      从缝隙中透出的一寸光,似乎在告诉她,这个家里竟然还有人在为她着想?

      苏久忽然记起来,她临走那天,母亲似乎来找过她,但她一直不想听,一直说话打断母亲,心里只想着要逃离这个地方,一秒都不想多呆。

      难道那天母亲想说的就是这个吗?

      “我现在过得很好,你放心。”苏久缓缓说道。

      母亲笑了下,表情似乎舒缓了许多,像是把一件重要的事情终于放下一般,她艰难的挪了下身子,慢慢从枕头下拿出一张卡,塞进苏久手里。

      “这是妈妈攒的,一半留给你,一般留给你弟弟,虽然少了点,但还是希望你拿着。”

      “好。”苏久点头,平静的望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心里没有想象中的愤怒恨意。

      “妈妈欠你的这辈子是还不了了,但是妈妈还想求你一件事。”

      “可以的话,帮我照看照看苏归,如果可以你能帮他也逃离那个鬼地方,从苏志军身边离开吗?”

      母亲望着苏久,紧紧抓着她的手,眼睛流露出的不止是请求,还有那对孩子无法掩盖的担忧与爱。

      这个眼神是苏久从来没见过的,就算刚才,母亲和她道歉时也没有。

      原来她前面说那么多,都只是为了铺垫这一句话啊。

      苏久低下头,自嘲的笑了一下,抬眼,语气淡淡:“我尽力。”

      “好,好。”母亲又扯着她的嘴角费力的笑了下。

      苏久离开病房前,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她忽然明白为什么自己面对母亲的时候没有了想象中的恨意,因为她只是一个陌生人了而已。

      不会期待她的行为,自然不会失望,亦不会恨。

      虽然感觉只在病房里待了一会而已,但出来时发现天竟然都已经全黑了下来。

      苏久顺着楼梯慢慢走到楼下,有点晃神,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她。

      “苏久!”

      她闻声抬头,见林昕昕带着口罩朝她跑过来,后面还跟着温随舟和周止。

      林昕昕下午找她,她是提了一嘴自己在哪,没想到林昕昕竟然直接过来,还多带了两个人。

      “你们怎么?”苏久惊讶的目光从那俩人身上扫过,确定自己没看错。

      林昕昕挽着她的胳膊,带着她往门口走:“先出去,上车再说。”

      苏久跟着林昕昕上了她的车,周止和温随舟没上来,给她们俩说话的空间。

      周止靠在车头边上,用手肘戳了戳温随舟:“苏久和你说她的事情了吗?”

      温随舟的目光一直落在坐的那边车床,眉头不展:“提过一点。”

      “那等她自己告诉你吧。”

      温随舟不语,他虽然没具体听苏久说过,但从一些事情也能猜出一点。

      那一定是个不太想提起的过去。

      车内。

      “下午你家温随舟电话打到我这里,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

      “你妈妈怎么样了?”林昕昕看着她,试探着问。

      “病的很重,现在就是在等倒计时。”苏久语气平缓的回答,摸索着手掌里的那张卡,想了想,抬头看着林昕昕开口。

      “她刚刚和我说,这张卡里的钱留给我和苏归一人一半。”

      “还说,她对不起我,以前那样旁观是为了让我恨他们,这样才能把我逼走,她是为了我着想的。”

      苏久说着,刚才压抑了半天的情绪终于涌上心头,眼角微微泛红,眼眶湿润的打转。

      林昕昕抽出纸巾,抬手擦了擦苏久潮湿的眼角:“这理由听上去,半真半假。”

      “那你现在算是原谅她了?”

      苏久顿了下,扬起嘴角,含着泪笑了笑摇头:“没有。”

      “她是我妈这一点永远改变不了,她给我生命我感谢她,但不代表着我就一定要原谅她。”

      ”那些实实在在的伤害是落在我身上的,不是她一句为了我不得已就可以抵消的。”

      “她的道歉我听了,但我有权利不原谅。”

      林昕昕听着她一字一句说完,抬手环住她,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临走前,苏久给苏归打了个电话,把那张卡交给了他。

      “这是妈留给你的卡,收好。”

      苏久没提一人一半的事情。

      苏归点点头,接过卡,抬头看着苏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想说什么打字。”苏久看着他说。

      苏归把手机递过来:姐姐,我想求你一件事,我想学手语,我不会告诉爸爸的,你能相信我吗?

      “好。”苏久把电话留给了苏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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