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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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方魔域，顾名思义，正是魔修聚居之所。
修真界中界域众多，十方域算不上是占地最广的那个，却一定是最神秘的。
作为魔修的老巢，在魔道被仙道压的日益式微的如今，正道的典籍里有关于此的记载也是越来越少。时至今日，年轻一辈的修者中已经有相当一部分人连这个名字都不再知晓了。
容景司本该也是这些人其中之一，他年少时能出宗的日子已是稀少，更遑论亲身试闯十方域了，能知道这个地方还是多亏了有一位身为魔修却爱在正道的地盘上乱逛的好友。
此时，远在十方的花羽介突然打了个喷嚏：谁念叨我？
这暂时不重要，重要的是……
“为什么！左正卿的举动绝对瞒不过天道，邪道的反扑还不知何时会来，在这个节骨眼上拥有主角和遗族双重身份的唐诩简直就是活靶子！”
“冷静一点，别激动。”
“我怎么可能冷静的下来，莫名其妙地昏睡过去，一睁眼放在身边的人就没了，这一切还可能是我最信任的师父做的，你要我怎么冷静！”
“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口头的劝阻没有起到任何效果，老头索性直接冷下了神色，双手抱胸，和他开诚布公，“我当初把你捡回来确实用心不纯，我一直有自己的目的。”
“既然我当年能精准地捡到你，现在为了这个目的，我把唐诩打发到十方魔域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吧？你为什么这么失态？难道……”
“不是！”
话一出口，容景司就知道坏了，他的反应快速的过了头。理智回归之际，无边懊恼涌上心头。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出乎他意料的，老头难得的没有借此埋汰他，反而失笑抬手作投降状，“这是你们两个的事，说起来，我这个师父其实早就该放手了。”
“你被我强行拘在宗里应该也有不少怨言吧。”
“我没……”
“嘘——”老头忽的畅快一笑，那张一向沉着的干皱脸孔全然舒展开了去，这个时候容景司才恍然间将眼前的坏脾气老头与他人口中曾经的那个少年散修对上了名号，“是我错了。”
“天道早已糟糕的无可救药，但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在我的推算里，所有的命运分支最终都会走向既定的毁灭。除了你。”
抱臂半倚在窗边的年长者一跃而下，一步一步地向着容景司走来。
“这个世界原本的未来里本不应该有你存在，故而同样的，当你作为砝码落下之时，已经平衡的天平骤然间便重新摇晃了起来，而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没有人知道，它最后会偏向何方。”
“什么意思。”背光的阴影中，逐渐逼近的身影不断的变化着，属于老者的佝偻身躯寸寸拉长，骇的容景司不由得退却了一步，“如果是我想的那样的话，这和你当年带走我，现在驱使唐诩的行为又有什么关系？”
“哈，这很难理解吗？还是你不愿意相信？让唯一能改变既定轨道的存在被人为的困在一处，我的打算难道不是昭然若揭吗？”
当距离终于拉近到容景司再也无法忽视眼前之人的变化时，他已经彻底褪去了那在他身上焊了半辈子的伪装。从那具衰老的躯壳下走出的，是一位看起来格外锋锐的青年，只有充斥眼眸的沧桑让他与老者的形象交叠。
“我希望这个世界毁灭。”
这段剖白让在场听到它的另一人怔愣在了原地，在师父越过他的刹那，容景司忽的开口道：“云……问？”
于是向外走去的长者停住了脚步，这个多年之前就被他舍弃了的性命在这段时间里反复的被提起，但这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回应了。
“对，我是云问。”
我是云问。唇瓣张合间，久违了的名字就这样自然地被吐出，承认一事比云问想象的要轻易得多，真说出口了，他反而释怀了。
那么接下来呢，他饶有兴致地想。是要探究我的过去问我隐姓埋名的原因，还是要指责我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真是显而易见的两条分支，连司命的占卜都不需要。
云问自觉做好了一切准备，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地淡漠了下去。
“话说，当了一百多年的师徒我才知道你的名字，这是不是有点荒谬了。”
……？
容景司的话没有落到任何一个预想当中，云问不由得困惑地眨了眨眼。只是师父的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徒弟已经开始乘胜追击。
“算了，骆子殊那家伙估计到现在还不知道呢，至少我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这破师徒情还有救，有救……唉别打！”
拐杖动的比云问的想法快，一扬，一甩，几乎已经是肌肉记忆了。
“救个鬼！我当年就应该让你在那自生自灭，捡两叉烧回来都比你们这糟心玩意儿好！”
“哎不是，容景司惹得事为什么连我一起骂啊！这合理吗！”
本来就已经很混乱了的场面在骆子殊一把推开门后变得更加难以言说了。云问可以控制自己的外表从年老恢复到年轻，但是他的两徒弟分分钟就能让他老回去。就在这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里，他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完全没有人能再说他英俊潇洒了。
——
鸡飞狗跳完毕，容景司重新端起了拂影剑主的架子，骆子殊手里的折扇也重新摇起来了，云问更是回到了一开始高贵冷艳的模样。师徒三人终于能安稳地坐下谈事了。
“你不在乎我之前对你做了什么？还有你，你们俩可都是我的棋子。”
眼见谈话准备就绪，云问也不客气，一点也没有给自己找补的想法，当即抛出最死亡的问题。
“这话你自己信吗？”冤种师徒情就是这样，但凡是个正事总是正经不过三秒。骆子殊在一旁轻嗤一声，容景司随即跟上，“我还没瞎，你是拿我当棋子用还是当徒弟养我看得出来。”
“如果我没听错，这是在夸我？”云问已经尽力在保持姿态了，听到这话眉头还是忍不住抽定了一下，“不能好好说话？”
“看到你就不能了。”容景司实话实话。
“呵，行。看来我两徒弟没换人，还是那副欠揍样。”
云问按了按紧皱的眉心，目露严肃之色。
“原先我不想说的，但既然你们现在还认我这个师父，我的打算告诉你们也无妨。听好了，我只说一遍。”
“这些年下来我的看法确实有所转变，原本我以为你的到来最多只能做到保全这个修真界。但是你们也知道，最大的敌人从来都不是站在眼前的那一批，只要天道不除，类似的困境只会源源不断，更何况……”云问停顿了稍许，才一脸便秘似的开口，“我有点私人恩怨，私心里我希望祂去死。”
“直接！敢于直抒胸臆，不愧是师父。”
骆子殊人机式捧场，一时间云问的脸色更难看了。
“你……算了，不和傻子计较。反正后来我想再赌一把，你应该也能感觉到，我没有再拦你了。”
容景司缓缓松开捂着骆子殊即将暴起的嘴的手，神色前所未有地清明：“从什么时候改变的？”
“四海大比。”小徒弟抓细节的能力还是一如既往地出色，只是以往体会到这一点的都在对面，这一次回旋镖也是扎到自己身上了。话虽如此，云问脸上却满是满意，“我彻底意识到了你的天赋之可怖，无论怎样，我都不应该把一位天纵奇才困在方寸之间。”
“不止吧，当时还发生了什么？”
他这话说的漂亮，可惜容景司不信。天赋这种东西，要显露早就显了，外人不知道也就算了，要说和他相处了那么久的师父看不出来，他可不信，那段时间一定还有其它的事让云问改变了想法。
“真是骗不过你啊，猜到没错。”披着年轻壳子的老东西无奈地耸耸肩，却是笑意吟吟，“那次四海大比上，我和楚荻罗搭上线了。”
楚荻罗？那就正常了。故事的逻辑总算是来到了容景司可以接受的程度，身为对天道了解最多的存在，楚荻罗能劝动云问就不奇怪了。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
“是花羽介。”未知的拼图逐渐拼凑出了事件的全貌，每一个出场的人物都慢慢公开了自己的秘密，“他和楚荻罗合作了，他负责将来自通天阁的讯息带入隐仙宫，同时带来的还有一个不算太妙的信息。”
“什么信息？”
“邪道的信徒已经控制了大半的十方魔域，而且被控的地区还在不断增加。”
“什么！那唐诩……”
横在三人中间的桌案被容景司突然的起身直接带翻，端放于其上充作装饰的茶具在地面上顺次炸开。碎瓷飞溅，清脆的声响挡不住人声的慌乱与恼意。迎着容景司愤怒担忧并存的眼眸，云问反而轻笑了起来。
“他知道，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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