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过往云烟 ...
-
第七章
【余蔚熄】：抱歉，前面手机没电关机了，你们现在进去店里面了吗？店铺的老板是乐队的鼓手，他会给你们开门。
【余蔚熄】：实在不好意思，我昨天晚上去了江城，今天上午不在北城，现在正回来的路上。
行须熠看见余蔚熄的回复已经是下午一点了，距离余蔚熄发的消息过去了半个小时。
指尖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最后只发出去两个字。
【Lucky】：好的。
行须熠放下手机看着桌子上摆放的小木雕，这是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送的，虽然不清楚他现在在哪里身处何方，但迟早有一天会相见的。
他和那个人第一次相遇是在某个巷子里。
“诶，你说突然下这么大的雨，”面馆老板一手拿着勺子捞着锅里的面，他抬头看着外面，雨貌似越下越大，“下雨了小伙子你咋锅回去沙。”
面馆角落坐着个少年，他低头吃着碗里的面，听见老板叫他，他应声抬头，含含糊糊地说：“老板我吃完就走。”
老板被他的话逗笑了，指着外面的大雨笑道，“这么大的雨你咋沙会去嘞，歇一会又不会咋给，放轻松诶。”
老板说的话听得行须熠一愣一愣的，可能是当地的方言，不过行须熠毕竟不是本地人听得云里雾里，不过看面馆老板的样子也不像坏人。
行须熠继续盯着手机，好似要被它盯出一个洞，手里页面上赫然是某个聊天对话框，不过对话另一个到现在也没回。
【小雨2x】你什么时候能来接我？我回不去了。
……
他是没看到，还是就打算这样不想理我了？行须熠这么想着。
看着微信置顶的昵称“鱼喂”行须熠心底没由来的失落。
小鱼是行须熠到江城第一个认识的人，不过行须熠每次见到他，小鱼都带着口罩，根据小鱼说的原话他是有洁癖，还有点社恐不喜欢别人看着他的脸。
初次见到小鱼是行须熠偷跑出来的第一天。
行须熠那时受不了行乾莫的管控，什么都要报备，平时没课不让出门，在学校也不准和其他人聊天。在强压下的管控行须熠实在是受不了了。于是行须熠在初三放暑假的某天工作日趁行乾莫出门谈合作他跑了。
刚来江城没多久行须熠也不太识得路，很快他就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不过他也不想知道，刚逃出来可不想这么快就被抓回去。
天空渐渐暗了下来，厚重的乌云翻涌着，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搅动着，一点点吞噬了最后的天光。
行须熠抬头透过房屋的遮挡仿佛看见了黑沉的天空。
空气变得沉闷而潮湿，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能尝到雨的味道。
要下雨了，而他现在还在街上不知道该去哪。行须熠蹲下身看着地上的蚂蚁，几只蚂蚁正努力的往上爬，远处的雷声隐隐滚动，如同天边低沉的叹息。
“下雨了该去哪。”他干脆蹲在这等雨停了找家酒店随便住几晚。这次偷跑出来比较着急，钱也没带多少，估计待个五天可能就要被迫回去了。
“喂，你谁啊？”那人斜倚在墙边，昏暗的光线穿过房屋的遮挡，在来人轮廓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晕。他戴着口罩，眉骨投下的阴影让那双深邃的眼睛更显沉静，睫毛在眼睑下扫出细密的弧线。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蹲在自己家门口的人，看起来年纪也不大。
见蹲着的人不理他，那人只好又叫了他几声。
“喂，跟你说话呢，你谁啊？”
行须熠看着他不说话，他其实想说他叫“行须熠”但自己跑出来离家出走他也不想告诉一个陌生人。只好选择不说话。
那人诶了声，见行须熠不理他，也不回话看着外面的情况快下雨了。这人蹲着在估摸是在躲雨，可能是某个闹离家出走的吧。
“你如果是想躲雨，我可以让你进去躲，不过雨停了你要回家知道吗？”
行须熠点了点头他听见那个陌生人的笑声了。很轻微但行须熠听见了。他知道自己现在这幅样子肯定很狼狈，惹人发笑也没什么的，起码可以不用那么快回去了。
“你一直不说话是哑巴吗？”陌生人一边开着门锁，钥匙插入锁孔时发出轻微的“咔嗒”声，他手腕一转，随着一声沉闷的“咯吱”声，门开了。
进门后行须熠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他看着正在倒水的男人，没想到这样的高个子会养花。行须熠环顾四周的环境虽然是比较破的老房子但房内不会凌乱反而很整齐。
他观察的时候无意间看见一件校服放在沙发上，黑白相间的校服，看着颜色貌似是江城一中的校服。他中考考上的一中，没想到这个陌生人也是一中的人，看样子应该是高三了。
陌生人在家也带着口罩，不知道有什么还遮掩的，行须熠想。
陌生人递了杯水给行须熠，行须熠轻声说了句谢谢。
没被口罩遮住的眉眼微微上挑，似是感觉有点意思。
“原来你不是哑巴，”陌生人语气带笑道，他看着行须熠把水一小口一小口喝下去，忍不住说，“你放心没毒，我自己还是个学生呢。”
行须熠：“我知道你是学生，那有校服。”行须熠指了指沙发上的校服。
陌生人顺着行须熠的视线看见自己随意放的校服，说话不由得带上夸奖，“你眼神还挺好使。”这个房子说不大但也不会很小。
“没有，只是江城只有一中的校服才是这种配色。”
“我夸你呢还不乐意？”见行须熠摇头陌生人也没在逗他，他走到沙发坐在回头看见还在门口傻站着的行须熠，他看着行须熠双手握住被子垂眸喝水的样子总觉得他有点可爱，让他一直站在那也不是个事，随后他喊了声，“喂，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总不能一直喊你喂吧？”
“我叫行须熠。”
“没了？”
“没了。”
陌生人彻底被行须熠的话给逗笑了，他看着边上的小朋友嘴角含笑说，“自我介绍不是这样的，小朋友。看你人小本来还以为是个机灵的你是小古板吗？”
听见陌生人笑得挺欢行须熠难道认真道，“不是这样是哪样？”
“你叫行须熠对不对？”陌生人见行须熠点头，继续了他的胡说八道，虽然是胡说但行须熠见他神色认真一时还没反应过来，“须臾熠耀穿云过，散作星河万点辉。”
“什么意思？”还没反应过来的行须熠问了句。
陌生人声音含笑答道：“片刻间闪烁的光芒穿过云层，化作漫天星河的光辉。”
“名字可以这样讲，富有诗意的介绍别人会觉得你有文化。”
行须熠听完了却反驳道，“不，我只会认为你很装。”
“……”
“小孩？我给你脸了是吧。”
“信不信我让你滚蛋，去外面淋雨。”陌生人见行须熠真的朝门边走去，赶忙补了一句，“你真的想生病？发烧？感冒？流感？”
……
不会生病，行须熠遇到陌生人之后就没在生过病。
“诶，”好像有人在叫，行须熠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他。
“行须熠，走了啊。”
行须熠嗯了声和面馆老板道别，跑到“小鱼”的伞下。那个行须熠记忆中的小鱼比总是他高出许多，毫不意外的说每次行须熠叫“小鱼”出来基本都是他出门没带伞，不过每次雨都有点大。
当行须熠想要撑伞时小鱼总是不让他拿，理由是你太矮了你撑伞的话顶住我头。但行须熠可不是想帮小鱼减轻负担，而是小鱼比较高那么一丢丢，他撑的话雨会飘自己脸上。每次想抗议都被小鱼无形的威压给憋回去了。
行须熠那时候不是没有问过小鱼为什么要带口罩。当时小鱼给的解释是因为他长的不好看，所以不在外人面前露脸。小鱼这么讲了行须熠也不好再提怕戳到人家的痛处。
第一次相遇后，他在小鱼家赖了半个月。行须熠本来想着在多待几天再回去，可是他没有回去行乾莫倒是找上来了。行乾莫说出差回来发现他十多天没有回来，这才找上门来。行须熠还记得行乾莫鄙夷的眼神看着小鱼家的摆设。
尽管行须熠表示不想回去但行乾莫强硬的态度让他不得不回去。那次离开的比较匆忙，不过平日里小鱼也不怎么管他回不回来，他想小鱼兴许是不喜欢他待在这个。出门前行须熠把身上带着的那些钱摆整齐放在了他的餐桌上。
或许在“小鱼”这里的行须熠可以永远是小孩，小朋友，不再为那些烦心事所困扰。
行须熠抬头看着墙上挂着的时钟，时针赫然指向八，他偏头看向外面，已经天黑了。
他写着写着没想到给自己写睡着了，况且明天要练习今天之内一定要把词和曲做好发给余蔚熄。
行须熠写歌基本是想好大致的旋律再想词的事，不过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写了一段就接不下去了。
他斜靠在椅子上，贝斯横在膝头，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着琴弦，几个零散的音符在昏暗的房间里游荡。
这把贝斯就是前几天带出来的，行须熠写出来的时候都会拿他弹几下，找找灵感。行须熠指尖摩挲着琴弦，突然弹出一段低沉的呢喃，震得空气微微发颤。
他的手指一顿，像是捕捉到了空气中某种无形的旋律。书桌上随意扑散的草稿纸潦草地涂改着歌词，被划掉的句子像蛛网般纠缠，不可松懈。
行须熠看着自己前面写的模糊的和弦走向，心底大概是有底了。他猛地抓起铅笔，在草稿纸空白处写下几个字，又停下，用牙齿轻轻咬住笔杆，眼神不自觉瞟向窗外。
窗外的月亮像一枚被磨旧的银币，泛着朦胧的白边，偶尔从云隙中投下几缕清冷的辉光，照亮了低垂的夜雾。
行须熠俯身拧动效果器，一段带着电流般震颤的低音线骤然成形，仿佛黑夜中突然亮起的霓虹，将整个房间的阴影都震得摇晃起来。这就是他找了这么久的效果，他看着手边的草纸，有的是密密麻麻符号，有的是汉字夹杂着些许空白。行须熠觉得他自己许是找到了海选歌的完整版。
昨晚想出的旋律在今天晚上会和所有接应上。
等行须熠完全写完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这首他有八成的把握非常好，还有两成是他觉得有一部分的词写的不怎么好，没有达到他的预估效果。他决定还是要找余蔚熄商讨一下，看有没有其他地方需要补充或者改进得更好。
前面在忙着想歌，从午饭后都没怎么点开微信，一打开一堆红点，不过他也懒得看，无非是些亲戚问东问西。
行须熠熟练的点开置顶，在输入框里打了些字，不过思索过后又都删了。想了一会发了几个字过去，等余蔚熄的回复大概要明天了，行须熠就关了手机没在看打算去洗个澡。
他洗完澡在点开，看了一条意料之外的回复。
【余蔚熄】：好，你待会发我看看。
【余蔚熄】：词方便的话能发的就也发一下，谢谢了。
时间显示是在他发完之后余蔚熄那边在一分钟内回的。行须熠估摸着余蔚熄应该是忙完了江城那边的事。他拍了张曲谱过去后想了一下还是把自己写的词也发过去了。
【Lucky】：不好意思啊，刚刚洗澡去了没看见，我现在发你，对了还有很方便的词和曲一起发你了。
【Lucky】：［图片］
【Lucky】：［图片］
【Lucky】：这一段可能是我曲的问题或者是词的问题，我怎么也填不出我满意的版本，这边麻烦你重点看看。
发完后行须熠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写歌这部分算是完结了一点点，接下来就是自己写发作品的歌了，趁现在状态好多写几段。
“热爱是暴烈的瘾，我要拆了这困境之墙。”行须熠随意唱了一两句歌词。
远处的山脊如同化作起伏的剪影，与灰蒙蒙的云层交融在一起，像被随意泼洒的淡墨水痕。几粒疏星挣扎着透出微光，在流动的薄云间时隐时现，好似被风吹散的萤火。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过往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