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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旧识入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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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夏辞新盘腿坐在卧室的飘窗上,福福在他对面睡得正香,爪子挡在眼睛前边。
他抬眸瞟了眼,调低平板音量,关掉房间刺眼的大灯,只留下几盏夜灯。
等看完这次CR战队春季赛的训练录像,时间将近凌晨两点。
边上的手机亮了下,是余飞跃的消息。
[算时间你差不多该看完了,怎么说?给点意见]
[对了,今天小少爷找我问你禁赛的事情]
[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都好长一段时间不关注俱乐部,怎么你刚搬过去一个礼拜就来问,你直接找他坦白身份了?]
夏辞新打字的动作蓦地顿住,捏着手机的指关节发白。
唐其成,唐其成、唐其成……
他在心里默念唐其成的名字无数遍,直至胸腔起伏的幅度平缓下来。
下一秒,手机弹出余飞跃语音通话申请。
“小九干嘛呢,打字打半天没见你发一条消息。”
夏辞新看了眼时间,“这么晚打电话,嫂子不骂你?”
“我老婆温柔体贴,怎么可能——”
“余飞跃,打电话给老娘滚出去打,吵死了。”
下一秒,重物落地的声音夹杂着痛呼闷哼。
夏辞新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笑道:“被赶到客厅了?”
余飞跃气恼,“笑什么!给我憋回去!你小子,我担心你半天不回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现在还反过来笑我,没良心的。”
夏辞新扯开话题,“训练赛的录像我看完了,问题很大,按现在的节奏和打法赢不了,还有可能被对面零封。”
接着,他把视频倒退回开头,从BP环节开始一步步和余飞跃说自己的想法。
余飞跃皱着的眉头一刻也没有松过,意识到了形势的严峻,良久叹了一口长气,“战队任何一个人都不希望输比赛,不过……偶尔输一两次也没什么,刚好给我个机会把背信弃义的人赶下主力队。
收钱当演员打假赛,布局嫁祸给你,事后匿名举报,买通水军炒热度,屈尊在我们俱乐部当个副队长真是可惜了……”
夏辞新没说话。
他并不是很在意春季赛是输是赢,不管是哪种结果对他来说都一样,禁赛的判定改变不了,现下他更加关心的是刚才拒绝唐其成要联系方式时,对方惨白无措的表情。
余飞跃自顾自说半天,话题不知怎么的又被他绕了回来,“你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和小少爷摊牌坦白了?”
“没有,什么也没说,”夏辞新垂眸,低声道:“他都不记得我了,站他面前也认不出。”
“这也不能怪小少爷吧,你俩认识的时候一个十五岁,一个十八岁,到现在都多少年了,你从一根小豆芽长成战队门面,给我你十五岁的照片对着看,我也认不出那是你。
那你接下来想怎么办,春季赛很快就结束了,留给你的时间大概还有两个月,两个月之后必须归队训练。”余飞跃说。
夏辞新偏头看向窗外的圆月,闷声道:“我只是想确认清楚一些事情,不会耽误多长时间。”
“……”余飞跃拿开手机,对着夏辞新的微信头像挥了两拳。
什么玩意确认事情需要特地搬过去别人家对面住着,都是借口,对人家有意思还不敢大大方方承认。
半点不见在比赛场上的决断力,白说了那么多追老婆的心得,白费口舌。
随后,余飞跃循循引导:“你十五岁生活所迫辍学送外卖,在网吧遇到故意刁难人的客人,小少爷帮了你,意外发现你的游戏天赋,引荐你进CR青训队,还帮忙付清了你奶奶的住院费和手术费”
“那你对他,是感激吗?知遇之恩?”
他的话勾起了夏辞新的回忆,“一开始是感激,打出了点成绩想正式道谢,后来听见他说任何有关我的事情都不用再告诉他,他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也没必要再见。”
“我知道,我和含着金汤是长大的矜贵小少爷从来都不是一条路上的,也不会缠着他,想好好说句谢谢而已,至于躲瘟神一样吗。”说罢,夏辞新自嘲笑了下。
“那你不就是——”余飞跃未说完的话被老婆的传唤打断,匆匆道别,“哎呀,我老婆叫我了,改天找你,早点睡,别熬太晚,春季训练赛写份战术报告给我,拜拜拜拜。”
不给人拒绝的余地,只剩‘嘟——’的一声。
夏辞新随意撩了把额前的碎发,无奈笑出声。
相处了八年,怎么会看不出余飞跃的心思,想用战术报告填充他大部分的时间,便不会再被网络上的纷纷扰扰占据太多精力,也不会一个劲熬大夜训练。
说起来,认识唐其成也有八年了。
八年前他在网吧护着自己的背影,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在梦里。
还有在医院彻夜陪自己等奶奶做手术、分着吃医院门口小摊贩的最后一碗馄饨、认真地对他说未来的路还很长,要坚持下去……
这样好的唐其成,和说出‘桥归桥,路归路,没必要再见’的唐其成,是同一个人。
夏辞新重新坐在电脑前,带上耳机,在手踝贴上膏药,摒除所有杂念,开了把单人训练赛。
同一时间响起键盘敲击声的还有唐其成。
唐其成盯着寥寥几行字的文档好一会,长按删除键,写写删删始终不满意,索性关了电脑,转身钻进被窝里。
兴许是一天下来消耗的脑细胞太多,刚躺下没两分钟,他睡沉了。
恍惚之间,唐其成有些口干舌燥,起身去客厅倒水喝。
喉咙像是有一团火在烧,连喝好几大口水才好一些。喝得急了,冰凉的水顺着嘴角流到下巴,他拽着袖子随手拭去。
今晚怎么回事,暖气开太高了吗?以前开同样的温度也没这么干燥吧。
想得出神,突然角落里传来一声铃铛脆响。
“谁?”
唐其成循着声音来源,借着月光只见沙发边缘底下有一团小小的黑色毛球,像是猫尾巴末端,“球球?”
毛球唰的一下消失在视野里。
唐其成眉头紧蹙,抄起水吧台上的不锈钢捣汁棒,垫着脚尖慢慢靠近沙发。
看清角落里物体的下一秒,他手里的捣汁棒掉落在地,发出乒乒乓乓的噪音。
皎洁的月光穿过透明落地窗均匀洒在客厅,照亮了蜷缩在沙发和柜子中间的夏辞新,空间逼仄,一米八的大高个只能双手紧紧抱着膝盖。
“你……”唐其成倏地顿住,呼吸一滞,喉咙刚压下去的火又烧了起来。
更烈、更旺。
他刚刚看见的黑色毛球,末端连接处是夏辞新,此时正不停左右摇摆。视线上移,夏辞新的头顶长了一对黑色尖猫耳,紧紧贴着头顶,乍一看发现不了。
夏辞新仰起头,眸光含水,眼波流转,随着他抬头的动作,脖子上的金色铃铛又响了两声。
他每眨一下眼睛,蝴蝶煽动翅膀似的,唐其成仿佛置身于德克萨斯州,经历一场又一场的飓风。
“喵~”
夏辞新说话的音调刻意拔高,有些突兀,却也带着羞涩,颤抖的尾调格外撩人。
下一秒,夏辞新起身猛地扑向唐其成,紧紧拥住他,埋头在颈间乱蹭,势要让他身上沾满自己的味道。
唐其成由一开始的错愕,很快转变为享受,但随着拥抱力度的加大,逐渐喘不上来气。
他拍打夏辞新的背,“松点力气,喘不上来气了,松松。”
可不论他怎么挣扎,面前人一点力道不减。
在唐其成以为自己即将要窒息时,手摸到了一团毛绒绒。
他挣扎地睁开眼,迎面两个黑漆漆的‘蛋袋’,伴随着一阵难以言喻的味道。
“……”
唐其成闭了闭眼,宁愿自己继续做梦。
他伸手把睡在胸口,用屁股对着他的球球扒拉开,凌空一百八十度调转方向,狠狠揉了下猫脑袋。趁球球没反应过来,把它塞进被窝里抱着继续睡。
辗转反侧十分钟,一点睡意没有,唐其成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
他垂眸看了眼球球,拿起枕边的手机,在搜索框问道:猫发情会影响主人吗?
圆形进度条转到97%时,唐其成反扣手机,一股荒唐感油然而生。
居然白痴到问这种问题,人怎么会发情呢,梦到邻居变猫人出现在自己家只是意外而已,意外……
唐其成‘啧’了一声,赏了自己一个清脆的脑瓜崩。
凌晨四点,林资百分之百还没睡,唐其成发语音问:“你说的靠谱发型师有多靠谱,技术怎么样?地址在哪?”
林资回复很快,背景音是嘈杂的DJ打碟声,他贱兮兮说道:“想通了?我明天下午去你家接你,顺便带去你买点现代人穿的衣服,服务保证贴心到位。”
“你这样我越来越好奇了,新邻居到底有多帅,才两天,单身二十六年的人都撬动了,有我二分之一帅吗?那肯定是没……”
听到后面,唐其成基本能判定林资醉了。
套到酒吧地址,他非常贴心地把地址转发给了林资的哥哥,至于会发生什么……最坏也不过被停两天卡而已嘛。
约莫二十分钟后,唐其成连打了两三个喷嚏,顿时身心舒畅,往被窝里缩了缩,美美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