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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 6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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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拿定了主意，小李氏便开了车门，对着车夫吩咐了一句。车夫应了一声，随后便听他轻轻吆喝了一句，马鞭甩在马儿身上，马车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快了起来。
丝线铺子跟前有一棵大槐树。树冠郁郁葱葱，撑起来像一柄伞盖。乔善凊下车之际，瞧了一眼，寻思着这棵树夏日里该结多少满穗的槐花。前些日子她看的那本杂记上就记了一道槐花做的点心。槐花本就香甜，若是与糯粉相和，也不知这滋味该是如何的诱人。
她在这头踯躅徘徊，那头小李氏已经带着李氏进了铺子。不多时，小李氏便带着李氏出来了。李氏手中捧着四寸见方的锦盒，她没想过孔雀线只有这么一小卷，越想这心是越发地难受，手也跟着哆嗦起来，两百两啊两百两，合着就这点斤两啊。要是拿着托盘盛着，两百两就是二十个胖乎乎的银锭子，还得是两个托盘装着才行。这一想，人是真的要疼得撅过去了。
乔善凊觑了一眼李氏，不动声色地敛下了面上的神色。她在母亲的招呼下上了马车。
小李氏早知道李氏舍不得银子，是以上了马车后便闭眸假寐，这样也就不用看李氏变幻不定因着心疼而起的脸色了。
乔善凊原是想瞧瞧孔雀线是个什么样子。孔雀羽她见是见过，可羽毛跟线到底是两样东西，她也想看看由羽制线到底是一份怎样的功力，从而借此窥一窥那些制线人的本事。但见李氏将那个锦盒紧紧地按在双膝上，那般紧张的样子，乔善清那份兴致便就淡了，继而就打消了开口的心思。
兴许待会去顾绣园，顾师傅能让她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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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绣园原是一处私人住宅，那会儿还叫顾园。五间五进的建制，左右两侧各带一个跨院，不过是因着西跨院是一片假山亭台，林绿花红的园子而得名。后来是因为祖宗的内夫人的私绣而闻名高门的内帷之间，岁月流转间，顾绣的名头就传了出去。
顾氏原先是个读书人起家的仕宦门第。既是仕宦门第那便有兴旺衰败的轮回。也不知是哪一代的后人不成器了，仕宦之家是维持不住了，为着全家的营生，转而不得已地捡起了老祖宗这门手艺。细说来也是一分运道，竟然就将顾绣做起来了。原只是在内帷间流转的私绣，由着一代又一代的顾氏人的精进传承，上到宫廷内苑下到高门大户，无不以手有一副顾绣为美。
马车入顾绣园大门，在二门停下。众人下了车，一旁早有门房候着。下人跟门房通报了一声，门房转而进去禀报。不消片刻的功夫，便见里头有下人来迎。
顾绣园不是私人宅邸，它到底是一个私宅与商铺合在一起的工坊。成日里迎来往送的都是些客人，是以看见来迎的是下人，小李氏她们也不觉得是顾玉娘失了礼数。
下人引着她们入了垂花门，沿着抄手游廊入了内院。不多时，玉绣便从前头迎了过来，莲步轻挪，便到了跟前。玉绣朝李氏、小李氏福了福礼，笑道：“今日谢家大夫人也过来了。适才听闻下人来报，谢大夫人闻听二夫人、三夫人来了，也是高兴不已，直说今日来得巧。”
话虽是对着李氏与小李氏一起说的，实则玉绣知道，谢大夫人高兴的由头只为小李氏。这位三夫人的《溪卧图》，谢大夫人自打在她师傅的手上见过，便一直念念不忘，还缠说了师傅很长时间想让师傅割爱，可奈何师傅八风不动，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一行人沿着抄手回廊进了正堂。顾玉娘与谢大夫人围坐在黑漆牡丹绘圆桌旁，圆桌上还摆着一个托盘，里头平铺的是金丝银绣而成的平摇铃。外头的日光落在中庭的青花白瓷的荷花缸里头，盈盈一捧水的金光，折射的光落在长案上的镜屏上，衬得整间屋子一派堂皇。
谢大夫人一见到小李氏便笑了起来，她起身相迎，小李氏觑了一眼李氏，缓笑上前，“谢大夫人近来安好？”
“尚好，不知乔三夫人近来如何？”谢大夫人一手握住了小李氏，通身的矜贵之气因着这一点亲近之色化成了雍容不灼人的光。
“劳烦谢夫人关怀，一切都好。”小李氏侧身为李氏引见，“这是我二嫂。也是赶巧，从顾绣园路过，二嫂便说着要拜访顾大家。”
谢大夫人转眼去看李氏。
李氏有些拘谨地一笑，平日里与妯娌们在一处或不大显，现下便露出了端倪。她看着通身气度在她之上，并且隐约间流露出来的气势远胜于她的谢大夫人，李氏便有些局促不自然起来。
小李氏眼里的笑意不变，却不动声色地伸手扶了一下李氏的后腰。温热的掌心与腰身紧贴的那一瞬撑起了李氏微微示弱的气势，让她的脊背直挺起来。
李氏因紧张过度分泌的口涎含在嘴里，她是想急促地吞咽下去，可小李氏紧贴后腰的手掌在无声地告诫她，乔氏不能在谢氏面前落了脸面。于是，她便缓而慢无声地咽下，同时对谢大夫人微微颔首示意。
谢大夫人眼神闪了闪，随后也仿若无事地回以笑意。她并没有同李氏交谈，她对小李氏的兴趣远甚于李氏。是以敷于表面的礼数过后，她就转向小李氏了。
适才握于小李氏的手，稍稍一扯，便将小李氏带离了李氏身旁，谢氏牵着小李氏在圆桌旁坐下。
顾玉娘见状，恰逢其时地开口：“乔二夫人也来尝尝今日我刚从屉子中寻出来的新茶，说起来这还是谢夫人硬生生逼着我拿出来的。若是往日，哪怕是乔三夫人我这个师妹过来，我也是没有这样的好茶招待她。”
李氏微微一笑，正好顺着顾玉娘这话一道儿坐下。只是她与顾玉娘同坐一侧，而小李氏与谢大夫人坐于一侧。
不过这般座位次序倒是便宜了李氏。她今日过来本就是为着顾玉娘，至于谢大夫人，李氏是无任何想法的。她对于这般光是气势就远压她一头的人，从来都是敬而远之。所以眼瞧着谢大夫人与小李氏轻声地闲谈起来，她便也与顾玉娘闲聊起来。起先，她与顾玉娘，也是她说得多，而顾玉娘只应和一两句，一开始李氏还以为顾玉娘记挂前头的事，这才对她不甚搭理，可到后头她发现还真不是。
顾玉娘的性子就是这般，说好听些的是冷清，说不好听些的便是冷僻。
不过正是冷僻，倒显得方才她适才先招呼她的那一句弥足珍贵。所以任是李氏想去计较，她也计较不起来，没的说起来人道她小气不是？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