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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 ...

  •   作者:狮子歌歌
      平台:晋江文学城
      文名:豪门白月光重生之后

      公馆里诵念经文的声音从门缝钻进何瑞申耳里。

      晦涩难懂的梵文,敲个不停的木鱼。

      他倚在露天阳台的栏杆,就着月朗星疏的寒冷冬夜,松松领口,未点燃的烟衔在嘴边。

      打火机掀盖,清脆的叮声让推门而入的裴月来循声望去,只见到个低垂的侧脸,轮廓阴冷深邃,透着股莫名的孤寂,像孤独盘旋在崖边的鹰。

      何瑞申若有所思地回头,狭长微挑的浅金瞳孔里不见任何亮色。

      在看清来人的瞬间,才有了些许神采。

      “我以为你走了?”

      他说着,转过身,只用腰背靠着栏杆。

      呼吸间吐出的寒气被风吹散,如同烟雾散在冷空中。

      裴月来走过去,指指自己的下颚处,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这里在流血。”

      何瑞申摘下烟插回耳后,盯着走到自己面前的青年。

      “看不见,你帮我擦。”

      “…嗯。”

      裴月来应声抬手,或许是露台太冷,他抬起的手有点轻微的颤抖,捏着方巾的指尖发青。

      明明是在帮对方擦拭伤口,眼神却没有正视伤者一秒。

      何瑞申动了动,一缕金发耷拉下来。

      “多亏你刚才拉我一把…”

      他说:“不然半边脸都得遭殃。”

      蒋美琳那一巴掌挥过来的时候,是裴月来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

      纵然如此,女人修剪漂亮的长指甲依旧刮过他的左脸,在那里留下浅浅的血色伤口。

      裴月来听着,依旧沉默。

      “不理我?”

      何瑞申问盯着青年明明很漂亮,却不愿看向他的低垂双眸,“离这么远,擦得到?”

      裴月来动作一顿,“远吗?”

      回答他的是男人干脆利落的倾身贴近,或者说,逼近。

      “嘶…”

      微微用力按着伤口的动作让何瑞申拧眉。

      青年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脸,手下随之卸力。

      “你少流点血。”

      “心疼?”

      “难洗。”

      何瑞申眼神一撇,才注意到裴月来手里拿着的是条巴宝莉方巾。

      方格样式,缎面质感。

      正是他送他翡翠项链时,垫在盒子里的那条。

      “买椟还珠啊。”

      男人低笑一声,手指探过去,非常自然地揭开青年的领口,“玉呢,怎么没戴着?”

      裴月来:“场合不适合。”

      毕竟是长辈的葬礼,作为小辈,于情于理都不好在这种情况下佩戴那么贵重的首饰。

      “原来在这等我。”

      何瑞申跟听不明白似的,说:“下次送别的给你。”

      裴月来:“……”

      不等青年再说什么,一只手盖上他的左手,“既然不想弄脏,就用纸巾吧。”

      裴月来把方巾胡乱地塞进口袋,点头,“嗯。”

      不管是眼前的何瑞申,还是记忆深处的何瑞申,都很爱给他花钱。

      “你今晚留在这?”何瑞申打听。

      裴月来专心地给他处理伤口,声音跟动作一样轻,“是。”

      裴昌松公司临时有事,在跟蒋美琳打过招呼后,就带着两个儿子和裴远川等人离开了。

      蒋美琳是蒋美珊的亲姐姐,自然要留下来守夜,明天一早的送灵仪式还在等着她,裴月来则被留下来照看情况,主要是负责看着蒋美琳,裴昌松担心她再次情绪失控。

      药水的味道顺着夜风涌进鼻腔。

      青年拧上盖子,撕开创可贴,“怎么?”

      “也没有。”

      何瑞申任他动作,“只是外界都夸赞你家蒋女士待人宽厚仁善,和蔼可亲。”

      “如今领教过后,我担心……”

      男人手里把玩着沾染些许血色的纸巾,不知想到什么,于黑夜中略显晦暗的金眸带上几分笑意:“她半夜跑进来,再扇我两个巴掌。”

      裴月来把创可贴的边角按平,放下手,扫他一眼,“不会。”

      蒋美琳很少有失态的时刻。

      不管是在亲儿子因先天性心脏病好几次躺上手术台,被医生从鬼门关夺回生命,还是在裴家因接二连三的打击濒临势倒,直至彻底宣告破产,那个女人永远端庄优雅,不曾表现出过半分崩溃。

      裴少康曾跟裴月来诉苦,说他憎恨这样的蒋美琳,他憎恨这样的母亲。

      裴月来有段时间是非常不理解蒋美琳的,那时的他全然站在裴少康的角度上。

      如今想起那段抱怨,再想起女人红着眼眶毫不犹豫挥出去的那一巴掌,瞬间念头通达。

      就像裴昌松对待裴少康与裴少晏的态度不同,对待裴少晏又跟对待四个养子的态度不同一样,蒋美琳不是不爱裴少康,她只是用了一种裴少康无法接受的方式去爱他。

      “这么肯定?”

      男人的问话扯回分神的思绪,裴月来点点头。

      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青年,他说:“好吧,既然你这么讲了。”

      薄薄的云层被风吹过来,遮住高悬的月。

      夜色越发深重,裴月来开口:“有点冷,我们进去吧。”

      “好。”

      何瑞申应声,又叫住他:“月来。”

      回头的青年看到一支纸折的玫瑰。

      花苞盛开,几片花瓣带着零星的红,那是何瑞申的血。

      血的主人说:“给你。”

      短短两个字,却让裴月来心头震动。

      他下意识就接过来,拿在手里。

      夜色映衬下,既像是红玫瑰,又像是白玫瑰的花朵在青年如玉般的指尖微微摇摆。

      美丽极了。

      裴月来不是第一次收到何瑞申送的玫瑰。

      就算用纸折的,也不是。

      何瑞申将心脏移植给他后,他花了将近一年多的时间才能走下病床,之后两年,他在何瑞申的教导下亲手搞倒林家,然后两人一同去往俄国旅行。

      后来,车祸发生,何瑞申在裴月来眼前停止了心跳。

      他们相处的时间不过三年左右,裴月来收到的礼物和花束却是旁人无法想象的多,就连一向不爱管闲事,只专心搞钱的蒋永贤都忍不住为之咂舌,调笑说何瑞申养他像在养王子。

      外面的声音吵醒床上的人。

      裴月来掀开被子,循着声音的方向走。

      落地窗外海面平静,朝阳从不远的海际线升起,将偌大的空间陇上淡淡的金色微光。

      男人坐在三角钢琴前,身体的半边轮廓隐在阴影里。

      “吵到你了?”

      他搭在琴键上的手指一松,将走过来的青年揽近,“我就按了两个音。”

      那双手温度冰凉,让掌下裹在睡衣里的后腰跟着泛冷。

      裴月来安静站在那,问:“又失眠?”

      何瑞申从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回应,整个脑袋埋进对方怀里。

      “有没有按时去看医生?”

      “……”

      “何瑞申,回答我。”

      “他们只知道让我吃药。”

      何瑞申依赖人工心脏呼吸。

      为了活下去,他必须遵守那些能让他多活哪怕一天的禁忌,药物自然首当其中。

      裴月来随手揉了揉那头黑发,另一只手落在琴盖上,“我能帮你什么?”

      何瑞申似乎就在等这句话。

      “你又去见他了。”

      “谁?”

      “月来,你知道我在说谁。”

      裴月来今天只特意去见了一个人,就是关在戒毒所的裴家二少爷。

      他的沉默让男人手下的力度失去控制,“你在想什么?你要跟他重燃爱火?”

      ‘噔——’

      青年的手指胡乱落在几枚黑色琴键上,低沉浑厚的琴音骤然扩散,何瑞申从怀中抬头,方向迎光,竖起的浅金瞳仁宛若蛇狼:“别再去见他。”

      “这样,”裴月来搭上男人的肩,俯视的目光落下来:“你会睡得好吗?”

      何瑞申:“试试。”

      太多天没有睡好,连眼下都浮现轻微的郁色。

      青年抚上去,声音轻柔:“好,试试。”

      “月来。”

      “嗯?”

      “别离开我。”

      裴月来猛地被拽过去,男人桎梏着他的后颈,强迫与他平视。

      “何…”

      距离太近,裴月来甚至没有看清对方眼底闪过的情绪,就被再次抱进怀里。

      “你可以把我当做任何人,只是……”

      与体温浑然不同的炙热呼吸喷洒在青年颈边,嗓音喑哑:“别离开我。”

      “……!”

      裴月来惊坐而起,呼吸急促间,冷汗顺着额角留下。

      天色微亮,他看眼时间,已经是早上六点十分。

      青年掀开被子下床,去浴室洗漱,为今日的行程做准备。

      那朵纸折的玫瑰歪歪地躺在床头柜上,裴月来路过它,没有停留。

      何瑞申下楼的时候,看到佣人们正在收拾客房。

      “这间打扫过了?”

      佣人抬头就看到自家大少爷,往门牌看了眼,摇头道:“还没有。”

      何瑞申往里瞧了眼,说:“收拾干净就锁好。”

      “您的意思是?”

      “这间房不再对客开放。”

      佣人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好的,我会跟管家传达。”

      清扫队伍按照顺序去工作,何瑞申的手机震动。

      “喂?”

      “你不是说去去就回?我跟资方的人等了你一晚上啊大哥。”

      “重新约吧,我送完灵去找你。”

      “啊?”

      蒋永贤都要崩溃了,“说好不参加葬礼的,你这样我成什么了?”

      何瑞申看着枕头微微的凹陷处,伸手摸了摸,没有任何残留的体温,语气漫不经心:“畜生?”

      “你滚滚滚。”

      蒋永贤深呼吸。

      电话那头是他新项目的最大金主,不能得罪,不能得罪。

      反复给自己洗脑后,终于开口:“行,听你的,我再约个局,我看看啊,”他翻阅自己的行程安排,说:“这样吧,不如定在……”

      说了半天,接电话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蒋永贤纳闷:“何大少,您在不在?”

      “知道了。”

      “那——”

      通话被直接挂断。

      何瑞申站在床头柜旁,脚边的垃圾篓里,是一支用纸折成的玫瑰。

      他捡起来,注意到花瓣上的零星血色已在空气的侵蚀下逐渐变淡,仿若从未出现过。

      只是看着它,青年接过它时美丽温和的神情便一次次闪回。

      ‘叮’

      打火机的盖子掀开,火舌舔舐花梗。

      纸花燃为黑屑,变成真正的垃圾,飘飘洒洒被扔回垃圾篓内。

      何瑞申抽着烟离开。

      之前跟他说过话的佣人本想说些什么,看到男人的脸色,立马背过身往客房走。

      别说打招呼了,一个字都不敢再往外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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