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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旧事重提 ...

  •   好容易拉扯至门口,抹月上前一步撑开油纸伞,向越慎行道:

      “越公子费心了,我家先生已至,多谢越公子设宴。我们先行一步,越公子不必再相送了。”

      也许在过度喧嚣后,人总是能体会到浮华底下的空洞,又在酒精的加持下成倍放大。

      任千忧仍是出神地盯着地面,看敲碎后,一亮,一暗的雨。一滴,又一滴,啪嗒,啪嗒,好像其他的声音都远得听不懂了。

      他的眼里的光亮也跟着明明灭灭,没等其他人注意,便踏入雨幕中,踩上水洼,绽开水纹。

      灯笼里的火,摇曳着赤艳的光,倒映在这染了火的街道雨幕里,此地的繁盛又是靠埋了多少人骨呢?

      雨滴落在肩上沉重的力道......又啪嗒一声在耳边炸开。

      冷潮透过衣衫,逐步浇灭身体的热气.......

      暖意被层层盘剥直至冰凉

      衣衫变得厚重、沉重、深重...重得好像再难前进一步......

      脑袋里面一团浆糊,甚至没有办法构成字句。摊开手,雨珠便重重地砸在指尖,又缓缓地流下,没入袖口。

      他好像以前从来没有认识过雨,从来没有碰过水滴,仿佛进入了一种很玄妙的境界。

      好似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世界,仿佛下一刻就能感悟到什么,就可以获得什么答案......

      “你喝醉了。”

      ......谁在胡说

      “哎......你答应过我的......”

      .....答应了什么?

      雨被突如其来的油纸伞隔绝开,伞内形成了回暖的空间。

      周身凉意被渐渐抽走转移,干暖的感觉与体内的热源产生共鸣,驱赶着湿冷。

      任千忧怔愣地望向抱着他的白色身影,任由他将自己半抱进马车。

      眼前的场景一直在换,一会看见马车顶,一会看见官道密林,一会看见房间帷帐,一会又看见塞外飞沙。

      又恍然看见许多旧人,听见了以为已经忘记的声音,但又好似遥远得影响不了他的情绪。

      终于看清了,看清一只白色的蝴蝶动不动烦他、碰他,一气之下他一把抓住那只蝴蝶。

      结果入手后才知道是一片袖袍,刚想松开,熟悉的声音从远处钻入脑海。

      “是我......你喝了多少酒?你这身体还经得住你闹几回?......出门时我就少叮嘱了你一句......这几天累了就好好在家休息吧,那些事不着急......”

      唠唠叨叨,像那个人一样,老妈子上身,烦...

      心里这样想,手上却抓得更紧了。

      “就这样拉住我......好吗,拉住我......我真是怕了你了……”

      雨后的空气是最好闻的,清新而润和,只是今天的还带一点其他的味道,好像是熏香,又好像是药堂的味道......

      大脑宕机了一夜后,任千忧的意识终于渐渐回笼。

      起身之后,一碗温度正好的药果然放在床头。任千忧随口闷下,拿起准备好的穹灰色衣袍换上。

      果然是谢玄都的品味,这一套衣服远看样式颜色简单,没什么特色,细看却可以看见许多繁复的暗纹织金。

      一想起谢玄都,昨天喝醉的场景历历在目,又会被念叨吧,任千忧欲哭无泪地想到。

      任千忧刚刚收拾好,吱呀一声,谢玄都便拎着食盒推门进来,“来吃点东西垫垫,养养胃,我便不追究你乱喝酒的事。”

      话音刚落,任千忧立马依言溜到桌边。

      瞧着谢玄都把一样样糕点端出来,变着花样的食材和做法,却永远是那些疗效。

      尝了一口,发现果然还是熟悉的清淡无味。任千忧便欲与谢玄都说话,企图分散自己对味道的注意力。

      “你的事安排得怎么样了?”

      “已经开始正常运行了,我清点了一下,带回来的东西没什么损坏。载道阁誊抄孤本听写讲义,也暂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另外,萼华一事没有那么简单,刑秋不知道那枚玉佩的意义,不是随意就可以遗失的。”

      任千忧赞同道:“按理说,施粥之地,不宜变动过大,一则搬迁麻烦,二则违背体恤流民之心。”

      “你弟弟非但越迁越远,还将施粥此无偿之举,变成了归还失物的有偿之举。看起来可不像是替姐姐发善心啊。”

      谢玄都浅笑一声,“你倒比我还上心,你欲如何?”

      任千忧大手一挥:“去会会你家谢大小姐,再探探那老妇人呗,反正我可不想触你弟弟霉头,你去。”

      “......好。”

      一餐毕后,任千忧让抹月带着自己去拜会谢萼华。

      踏进屋,入眼的便是那高山流水柳亭送别的屏风,又落眼到谢萼华配的帝王绿玉佩,透着厚重古朴的感觉。

      ......还真是...眼熟至极啊......

      “在下任千忧,随谢大公子回玄安,今日特来拜会谢大小姐。”

      谢萼华笑道:“早就听说公子盛名,原以为公子是极骄恣英发的。却不曾想也是如此清隽的人物,难怪玄都如此上心,昨日便告诉我你要来,还请千万别客气。”

      任千忧呷了一口茶,笑道:“都说长姐如母,谢家两位公子真是好福气,有大小姐这样温柔淑慧的亲姐。”

      “不像我,一人在外飘零,许久没有感受过家中氛围,一见大小姐便倍感亲切。”

      谢萼华细细一打量任千忧,这才发现他也是该出去玩闹,回来会被长辈说教的年纪。倒真像家中合该被宠惯的幼弟,一时又添几分亲近。

      “我倒也没有任公子说的那般夸张,要是任公子愿意,也可随刑秋一般唤我阿姊。”

      “只是我倒不是玄都亲姐,刑秋被过继与玄都一脉。至于玄都......我与玄都年岁极近,倒也没分那样清了。”

      任千忧心下疑惑,却也乖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可就厚着脸皮唤一声萼华阿姊了。”

      谢萼华越看他越觉得喜欢,感觉这讨人喜的性子真该让刑秋也学学。

      “萼华阿姊这翡翠真好看,样式倒有些眼熟。瞧着应有设计,可暗合另外一块。不知萼华阿姊从何得来这样的好物。”

      谢萼华惊讶道,“你居然认得,这......这是一位故人所赠,只是我对他也不甚了解罢了。”说罢眼底流露出些许悲伤落寞的神色来。

      “我在丰和时,结识一位好友,名为卓卧石,取‘始知伊吕萧曹辈,不及餐云卧石人’之意,其家族直系子弟皆有此类翡翠。不知萼华阿姊认识的是卓家哪位俊杰?”

      谢萼华摸了摸那块翡翠,面色不变道,“萍水相逢,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

      任千忧劝慰道:“萼华阿姊不必烦忧,有缘自会相见。每一次分离,都只是为了下一次能够更好的相遇罢了。礼物也已带到,我就先不叨扰萼华阿姊了。”说罢便起身离开。

      见人走远,浮岚上前劝道:“小姐,小姐莫担心,还不一定呢。”

      谢萼华终于是忍不住了,微微发抖起来,“浮岚,浮岚,卓家惨案,他怎么挺得过来,他怎么才能......”

      似是再也说不下去,谢萼华死死攥紧那块翡翠,强忍着心中悲痛,掩面而泣,无力与心焦快要把她压垮......

      房外抹月小跑着跟上任千忧的步子,“公子这就走了吗,这么快就聊完了?”

      任千忧敲了下他的头,“不然呢,给人家一个噩耗,然后等在那里看她哭吗?只是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罢了。谢玄都也真是,又先我一步。”

      抹月摸摸头,“公子,抹月还是不明白,这大小姐、卓公子和这流民一事有什么关系。”

      任千忧干脆停下给抹月解释,“这卓公子说不定你得称姑爷,你可还记得当时谢大小姐被掳和城西施粥?看似是两件事,其实是一件事。”

      “谢大小姐因为这翡翠,被流民盯上,而你家三公子,也因为这件事,才施粥谋算。那些流民必定与卓家有关,而你家三公子不知道这件事,谋算时必定不会顾忌这一层。”

      抹月更疑惑了,不是说谢大小姐是为了救一孩童吗?不对,这翡翠有如此象征意义,自然是不能随便给予的,那这可就奇了,当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电光火石之间,任千忧突然想通什么,赶紧问道:“谢玄都回来前吩咐安置的那个老妇和小孩在哪儿?”

      “安置在城边最近的一个田庄里,怎么了?公子可是要去看看?”

      任千忧催促道:“快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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