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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从钱家出来后,秦嬷嬷和刘书容先回去了。

      秦嬷嬷虽然替钱老太出了头,但现代社会的人际关系和她们生活的时代不同,所以后面的事只好交给骆珊处理。

      在院子里一边洗菜择菜,一边朝外面观望,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骆珊才推开院子的门。

      “我是不是给您闯祸了……”

      骆珊交代过,在这里没有主仆之分,谁都不许再下跪。所以她只好自责地弯着腰,紧蹙的眉心写满了懊悔。

      “没有啊,”骆珊扶着她的胳膊,回答说,“你这是办了一桩好事,钱家人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骆珊之所以回来得晚,并不是收拾闯祸留下的烂摊子,而是向村长询问能不能在院子里种一些蔬菜、养一些鸡鸭。

      村子里没有多余的地留给她们耕种,总是花钱买菜也不是个事儿。

      院子空着也是空着,倒不如利用起来,也能省一点钱。

      村长答应得干脆,也很欣赏她们能够自食其力的想法,说过两天就帮忙弄些瓜果的种子来,至于鸡鸭,只能由她们自己去各家讨一些蛋回来孵。

      “咱们这个院子,真是越来越像一个家了。”清洗着骆珊带回来的鱼,秦嬷嬷不禁感叹道。

      院子里放着的收音机里正播放着音乐,偶尔有些“滋滋啦啦”的杂音,却丝毫不影响那欢快的旋律。

      那部收音机是刘书容从别家借来的。

      第一次见到会发出声音的小铁盒、装着人的黑匣子时,刘书容还惊讶得不行,像是头一次从洞里出来窥探世界的小兔子,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个不停。

      短短几天时间,她已经会熟练地调声音、换台了,还会跟着哼两句时髦的流行歌。

      不过刘书容最喜欢听的还是新闻,因为这样可以让她更了解这个世界。

      坐在一旁择着青菜,骆珊也跟着直起腰,长舒了一口气,“是啊,感觉很充实、很温馨。”

      想起自己在历朝的皇宫里,当“准皇后”的那几个月,虽然无需为生计发愁,每天只想着吃喝玩乐就行,但不免有些空虚,总觉得一天的时间很长,更多的还是无聊。

      不像现在,忙归忙,日子却很充实。

      唉,难怪之前有个算命瞎子说她是劳碌命,看来她是真不适合躺平享福……

      噔噔。

      准备炒菜时,忽然听到有人在敲门。

      “哎,来了来了。”

      推开门,是钱家的小孙女,钱小燕。

      “奶奶。”

      钱小燕的手里捧着一只碗,碗里装着小半斤切好的排骨。

      钱小燕高高举起手里的碗,又向她们道了一声:“谢谢奶奶~”

      大大方方的孩子最招人喜欢,钱小燕还梳着两个利索的羊角辫,看着更加讨喜。

      小孩子的心是最干净的,眼睛也能出每个人身上的色彩。

      秦嬷嬷这些天在她家帮忙做事,即使看起来性格淡淡的,跟谁的话都不多,但钱小燕能感觉得到,她一定不像看起来这么冷漠。

      钱小燕:“奶奶让我把排骨给你们端来,还说以后你们有啥需要帮的,直接来咱家就行。”

      之前在钱家见到钱小燕时,她的话很少,脸上也基本看不见什么笑,有孙芬芳那女人压着,她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

      现在好了,她脸上的小酒窝里又装满了甜蜜蜜的笑,说话的声音也没了怯怯。

      “奶奶家里有肉,这排骨你们留着吃吧。”秦嬷嬷揉了揉她的头,婉拒道。

      钱小燕坚持着把排骨递过来,“咱奶说了,坏女人不配吃排骨,平时您在咱家干活干了不少,这排骨应该给您吃。”

      之前没见钱小燕在家里怎么说话,想不到她的小嘴也挺利索的。

      既然这样,秦嬷嬷也不好推辞,只好收下了她一溜小跑送来的心意。

      端着排骨来到厨房,秦嬷嬷不禁笑道:“今天咱们的菜色挺丰盛的,都快赶上咱们宫奴婢……”

      秦嬷嬷欲言又止,没有说出后半段话。

      又是排骨、又是鱼,还有青菜、咸菜、大豆酱。

      这绝对是她们来这个世界后,吃得最丰盛的一顿了。

      可是跟坤宁宫的日常份例比起来,差得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十斤猪肉、十斤鱼肉、八斤牛羊、八斤鸡鸭、两担时蔬鲜菜、三升粳米,其余食材若干……这还只是皇后一个人的份例而已。

      宫女太监虽然按例只有两菜一饭,但皇后吃不完的份例分给下人后,也能凑齐四菜一汤。

      所以哪怕这是她们吃得最好的一餐,也比不上坤宁宫宫女太监们的待遇。

      “是老奴说错话了。”

      余光看向一旁的骆珊,秦嬷嬷本以为她会被自己的话伤到,没想到她竟没有任何反应。

      “没事儿,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骆珊把鱼洗好后放到盘子里后,笑着安慰她道,“放心吧,咱们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

      秦嬷嬷:“面包?牛奶?”

      “是《列宁在1918年》里的一句话。”刘书容接上了她的话,同时把洗干净的碗都端了过来,“意思是我们要对未来怀抱希望。”

      刘书容的话让骆珊很惊讶,“厉害啊,电影台词都记得?”

      想不到她学东西学得这么快,短短几天时间,竟然连电影台词都用上了。

      刘书容害羞地抿了下唇,“是前天在黑匣子里的那个人说的,我觉得很有道理就记下了。”

      骆珊和刘书容不会做饭,又不好意思让秦嬷嬷一个人操劳,只能在厨房里打打下手。

      三人忙活了快一个小时,终于把菜都炒好了。

      清炖草鱼、清炒菜心,再配上一锅冬瓜排骨汤……菜色虽不算诱人,却也是香气十足。

      三人围坐在桌子前,一边听着收音机里的节目一边吃着晚饭,再喝一口充盈着气泡的橘子味小甜水,哪怕白天的暑气再重,此时此刻,也就只剩下惬意和舒适了。

      “这道苏氏东坡肉的要点就在于火候,火候过了,肉就柴了,火候不够,肉就吃着肥腻……”
      “咕嘟咕嘟!没有腥味的关键,就是酒,最好是用黄酒,就这么小小的一勺,就能把滋味都吊起来……”
      “晶莹的肥肉层已经完全入味,没有半点肥腻,轻轻一抿就化了,还能品到几丝甘甜,配上下面的瘦肉层,让这股滋味在口中演奏一出绝妙的交响曲……”

      饭点的美食节目总是格外地动听,哪怕只有声音,也能通过那滋滋的声响想象出肉块在锅里翻动的画面。

      还有那混合着香料和食材的香气,也通过喇叭钻进每个人的鼻腔。

      好好吃啊!

      再低头看看碗里的清炖和清炒……

      没有责怪秦嬷嬷手艺不好的意思,毕竟她之前也不是在膳房任职的,能做几个简单的菜已经很不容易了,只是和收音机里的美食这么一对比,落差感一下就来了。

      骆珊和秦嬷嬷倒还好,都是吃过苦的,所以只是有那么一丢丢地馋。

      刘书容的落差是最大的,毕竟她是家中最小的女儿,又是养尊处优长大的,哪里吃过这么粗糙的饭菜?

      唉,真是苦了她了。

      秦嬷嬷夹起一块挑过刺的鱼肉放进刘书容的碗里,淡淡地说:“我瞧张家夫人做菜挺香的,过两天我看能不能找她学学,也提高下自己的手艺。”

      “不用不用,您做得挺好的。”

      刘书容赶紧扒拉了两口米饭,又夹了两根菜。

      她知道,现在是特殊情况,大家能吃得饱就行,不该计较什么好不好吃的。

      就像骆珊刚才说的那样嘛,现在是苦了点,但面包和牛奶,以后都会有的。

      “是啊,现在咱们能填饱肚子就行。”骆珊也跟着说道。

      吃着没什么滋味的排骨,秦嬷嬷自责地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咱们会来这个世界,当初在坤宁宫时,就该跟小顺子多学几手了。”

      “小顺子?”骆珊想了想,“你是说咱们坤宁宫的总管太监,顺公公?”

      秦嬷嬷:“对。”

      顺公公的手艺怎样,坤宁宫的太监宫女们个个都清楚。

      顺公公从前在御膳房干过几年,后来他觉得俸禄太低,才去各宫在娘娘身边当差。

      所以宫里大部分宫女太监只知道他是总管太监,却不知道他做饭也是一把好手。

      来到坤宁宫后,太监宫女们每顿的加餐都是出自他手,他呆在坤宁宫小厨房的时间,比厨子还要长,整天都琢磨着该怎么用厨子剩下的食材给大伙儿打牙祭。

      “记得那年夏天您喝的酸梅汤吗?就是他端回小厨房改了配料。”秦嬷嬷提醒道。

      骆珊惊讶道,“怪不得呢,感觉味道没有那么酸了,口感也很好。”

      秦嬷嬷又说:“您不是最爱吃云丝卷吗?还有芙蓉团?好多也都是他做的。”

      骆珊更诧异了,“我说呢,每次送来的点心都不太一样,有时候很好吃,有时候就很一般。”

      秦嬷嬷:“顺公公时常记着您的口味呢,您爱吃的,他都记得清楚,只是不方便去御膳房,只能偶尔给您做几样。”

      提起这位相识多年的老友,秦嬷嬷不禁叹了一口气。

      骆珊:“你们认识这么多年,一定是想他了吧。”

      “是啊。”

      低头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秦嬷嬷又说:“要是他死了就好了。”

      骆珊:???

      “这样,说不定就能来找咱们了。”秦嬷嬷赶紧补充了一句。

      听她这么一说,骆珊和刘书容也生出了相同的愿望:

      顺公公,你死了吗?我们现在好需要你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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