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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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养中心不算偏僻，沈听月从裴宅到这用了八十三分钟，离开后又回到这却用了七年。
他本以为记忆已经模糊，一圈下来，记忆却越来越清晰，喜欢叼着狗盆到处逛的花花，爱躺在树上看鸟的毛毛，喜欢盘着的小玉米……
舌尖涩然，沈听月心口一阵闷痛，静静看着不远处卷卷撒泼打滚，泪水和笑意一起漫上眼眶。
腕间忽然覆上一层热度，沈听月抬眼去看，裴沉渊垂眸看着他，语气轻缓，“已经挑好小狗了吗？”
沈听月这才记起裴沉渊带他来的原因，他怔了下，点点头，哑声道，“要卷卷。”
沈听月想要，沈听月得到。
许久不见沈听月，卷毛小狗汪呜着冲进他的怀抱，一阵撒娇卖乖，对着沈听月狂舔，哼哼唧唧的就要往沈听月领口里钻去，被裴沉渊拎着后颈丢给何巍。
沈听月心疼极了，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道，“卷卷只是想我了。”他欲言又止，只差没明着说裴沉渊欺负狗。
裴沉渊沉默，丢狗的动作放轻了些。
不知道裴沉渊同沈孟说了些什么，沈孟焦灼不安明显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沉闷，像是被偷了精心栽种的大白菜般。
临走前，裴沉渊留了些空间给两人。
七年没见沈孟，沈听月坐在椅子上恍惚无措，无数话语堵在心口难开。
沈孟却笑了起来，几分无奈几分伤感，“小月，两个月不见，你变了不少。”
“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
“长大不好吗？”沈听月眼眸盈满悲伤，却轻轻笑起，“是人都会长大的。”
“可是你长的太快了啊”沈孟怅然若失，“明明看着还是个小孩。”
沈听月沉默。
沈孟也只是有些感慨，犹豫片刻，他拿出一张银行卡，“这个你拿着吧。”说着塞到沈听月手里。
沈听月怔愣。
沈孟无奈的笑笑，“我知道你性子倔，不想连累麻烦我，奶奶生病这么大的事也要自己扛，可小月啊，你才十八岁啊，不是什么事都要扛着的。”
“你一声不吭的带着奶奶走了，我还是从别人那里知道原因，真给我气的半夜睡不着，你就算不拿我当半个爸我还拿你奶奶当半个妈呢！”
沈孟越想越气，“你偷偷摸摸就把我妈带走，想过我这个当儿子的吗？”
沈听月鼻尖一酸。
沈孟叹口气，“这钱早给你准备好了，本来想着去找你，可中心有事我焦头烂额的实在走不开，你也是，也不回来看看我，小没良心的。”
沈听月咬着唇使劲摇了摇头，他想说不是的，他想回来的，可是他回不来了，领养中心没了沈孟没了卷卷没了，他已经回不来了……他能做的就是顺着萧老爷子顺着萧臣扉他能做的就是维持着奶奶的性命，可最后奶奶也没了。
沈听月彻底无依无靠成了孤儿……
想说的话哽在喉间，沈听月仿若失了声硬是说不出一个字，只是摇头，颤抖着去握沈孟粗糙温暖的手，泪水连线似的落下。
沈孟僵硬的不知所措，拉扯着一块干净的袖子给他擦眼泪，“咋哭了小月？是不是我说重了？那都是气话，你别当真啊。”
沈孟愁眉苦脸的，四十来岁的老男人了哄着他的半个儿子，哄的手足无措的，笨手笨脚的给沈听月擦眼泪，没轻没重的，给人擦的一片红。
沈听月缓了一会情绪，眼睛红彤彤的，硬咬着嘴唇不肯再发出一丝哭腔。
沈孟松了口气，接着道，“这钱你拿着给奶奶付医药费，别说什么还不还，我孝敬我妈的。还有……”他犹豫片刻道，“那位裴先生，我听说是上京那边下来的人，咱能不麻烦人家就不麻烦人家，大人物的情咱平头小老百姓可欠不起承不住。”
“我欠的情，绝不能你还。”沈孟坚决道。
领养中心渡过难关他沈孟记住了裴沉渊这份恩德，可涉及沈听月，裴沉渊想都不要想！
沈听月抿了抿唇有些心虚，他好像欠了不少。
……
虽不舍，但总要离开，可好在还会见面。
来来回回哭了三回，沈听月抱着卷卷安静坐在座位，红润的唇用力咬过留下齿痕血迹，眼尾鼻尖漫着薄红，水汪汪桃花眼彤红一片，看着不像可怜小猫像委屈巴巴的小兔子。
裴沉渊挑起沈听月下巴，用湿巾擦去他唇瓣上的星点血迹，黑渗的眸底一片沉郁，周身冷寂锋利，何巍吓得呼吸都轻了，沈听月还能蹙着眉头，哑声道：“…痛”
裴沉渊一顿，本就轻缓的动作更温柔，他很快擦好，紧接着去拿包好冰块的手帕给沈听月敷眼。
卷卷难得乖巧，缩在沈听月怀里眯着眼，舒服至极。
二十分钟很快敷好，裴沉渊却没有放开沈听月的下巴，他指尖抚过沈听月红润的唇，眼神晦涩。
沈听月看着裴沉渊凑近，近到两人呼吸交缠，桃花眼微微睁大，抱着卷卷的手下意识收紧。
他是要……打我吗？
许是抱得太紧，卷卷不舒服的哼唧两声，狗腿踢了裴沉渊一脚。
裴沉渊低头，沈听月紧张不已，脱口道：“它是狗！”言外之意，你跟只狗计较什么？
裴沉渊：“……”
许是裴沉渊眼神太复杂，沈听月耳尖微红，抿唇道，“你要生我气吗？”
裴沉渊没有回答，沈听月想了想，拉住裴沉渊的领带，又问一遍：“你要生我气吗？”
尤嫌不够似的，他还晃了晃，气鼓鼓道，“你要生我气吗？”
何巍看的头皮发麻，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生怕连着自己一起完蛋。
裴沉渊却忽然笑了，“像个小复读机。”
冷峻的眉眼柔和，裴沉渊指尖拢起沈听月耳边散乱的发丝，语气轻缓，“不生你气。”
低沉的声音含着几分愉悦，“不生你气。”
他眼眸满是笑意，“不生你气。”
“这样好不好？听月？”
暴露在空气中的耳朵红的滴血，裴沉渊偏生还嫌不够似的，故意靠近耳畔，湿热的气息连同促狭的话语落入耳朵，他说：
“听月，无论试探多少遍，我都不生你气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