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坍塌 ...
-
地面的震动不是错觉，但不是地震，是数十名穿着重甲的金吾卫，他们骑着黑色的战马向这里赶来，而眨眼之间他们就到了明歌的眼前。
玄风没想到裴起元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好自救的计划，但是区区金吾卫，对修道之人来说算不上什么。
玄风不会杀这些金吾卫，但是为了师父的清名他不能放过裴起元，那个皇帝说过，只要他杀了裴起元，他就不会把师父做过的事昭告天下。
明歌看见玄风起咒，梦中的世界灵气稀薄，而没有足够的灵气是无法使用出杀伤性强的术法的，明歌看玄风的手势应该只是常见的幻术。
幻术不难解，但对于不会术法的人来说足够困他们一段时间了。
“师兄，一定要做到这个份上吗？”明歌下意识地问，她没有见过这个师父，自然对他没有什么感情，她不明白为了一个身后的虚名真的值得玄风再杀一个人吗？
玄风看向师妹，他知道师妹习惯上裴起元了，虽然他不喜欢裴起元，但如果只是这样他可能会强忍欲望放手，让师妹去追求她的幸福，但是不行，为了师父不行。
如果那件事被昭告天下，道观中供奉师父的的牌位会被人狠狠地摔在地上，当地的人会遗忘师父曾经做过的一切，忘记师父曾在冬日施粥、曾于林间杀虎，世人见不得金像上的瑕疵，他们可以因为这一件事否认师父的一生。
但这些与师妹无关，只有自己是在师父身边长大，他受师父养育教导之恩，他不能让师父陷入那样的境地。
就在玄风施咒的间隙，异变突起，一阵强风吹过，明歌被风吹得睁不开眼，飘散的发丝遮挡住她的视线，她下意识地捋开，但却看到了一副令人惊讶的画面。
裴起元从坑里跳出来了！
明歌确认了一下，那坑确实是有三米宽，他究竟是怎么跳出来的？
“抱歉，第一次用御风诀，有点没掌握好分寸。”裴起元整理了一下衣裳，走进惊讶的二人，将自己的披风披在了明歌肩上，“你穿的单薄别感冒了。”
玄风顿时感觉到一股无名的怒火，他这算什么？以为出来了就没事了？
他一把推开裴起元，“裴起元，你在这里装什么？师妹本就是与你假意成婚，今后更是和你毫无关系！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嘘寒问暖？！”
明歌扯了扯披风，这风，确实怪冷的。
假意成婚？裴起元一愣，看向明歌。
“告诉他你嫁给他的目的。”似梦的声音在明歌脑中响起，她很期待裴起元知道这个消息的反应。
明歌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看向裴起元，“我们的婚事是陛下赐婚，我嫁给你是为了监视你，将你的行动报告给陛下。”
听到这儿裴起元并没有显露出生气的模样，自从知道陛下对他的敌意后他就考虑过这桩婚事的意义，但那时明歌还不认识他，他不生气。
“但是之后你喜欢上我了不是吗？我不会为此与你置气。”裴起元的脸上还挂着温润的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告诉他你没有，一切都是逢场作戏，你根本不喜欢他，你所作的一切都是因为父母的安排。”似梦的语气中满满的恶趣味，“你以后也不会喜欢他，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够了吧？”
“什么？”
明歌的声音很冷：“你究竟是想看到什么？是想看裴起元因为我的回答而崩溃，还是你喜欢看高高在上的人坠落神坛，这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明歌不知道自己为何在最后的关头如此愤怒，也不是愤怒，她只是觉得似梦过分了。
既然注定反目，这个过程很重要吗？为什么非得把人的尊严按在尘土中呢。
“你什么意思，你不想出去了吗？”似梦第一次对明歌的语气那么差，没错，梦境的设定是由她设定的，她就是想要报复裴起元，当初若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被长河学院关起来，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她当然不会让这个人好过。
“我亲手杀了他，这样够了吗？”
得到了似梦肯定的回答，明歌终于对上了裴起元的视线，她没有正面回答裴起元的问题，“裴起元，你对付不了我师兄的。”
没有得到明歌否定的回答，裴起元很开心，“没关系，我与你师兄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现在场上的金吾卫们已经全都闭上眼睛陷入了幻境之中，玄风挡在明歌与裴起元之间，他带着明歌往后退了一大步，“师妹，你在这儿带着别动。”
玄风手上的拂尘是师父传下来给他的，他随手一挥便有风刃划过裴起元的脸颊。
裴起元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渗出的血迹，他现在只学会了明歌教给他的御风诀，还有简单的御物，这些也许够了。
十二张黄符悬在玄风的周身，符纸上朱砂绘制的云纹泛着微光，随着玄风的手势，三张黄符率先化作青鸟破空而去，尖啸声响破长空。
裴起元抽出了随身的剑，他矮身翻滚，衣服被青鸟燎出焦痕，但成功躲过了第一只青鸟，可这样还远远不够。
裴起元眼疾手快用精钢制成的剑斩杀了另外两只青鸟，但玄风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剩下的黄符倾巢而出，他们围绕在裴起元的周围一次次地攻击上来，像是活物一般缠上裴起元的剑身。
“好身法。”玄风看见裴起元的身影忍不住呢喃，他是修道之人一般并不注重身体的修炼，像裴起元这样的身体素质确实是世间少有，“但我不能失败。”
玄风咬破手指，将血点入眉间，手中姿势不停，一道八卦阵法逐渐在裴起元脚下成型。
裴起元也注意到了脚下的异常，但是他顾及不了太多，他的剑锋已经搅碎了六张符纸，剩下的青鸟还不断地攻击着他。
不，不行，若是他阵法成型就更困难了。
裴起元没有思考太久，他瞬间就决定就算受伤也要打断玄风。
裴起元用左手拿出一直挂在身上的火铳，右手当机立断放下剑摁下了开关。
“砰——”
巨大的响声惊动了山林里的鸟儿，玄风的动作被迫停下，他的左肩被打穿了！
玄风从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东西，但左肩的伤口确确实实地提醒他自己被裴起元伤到了。
裴起元那边的情况也不容忽视，因为失去了防御，那些青鸟将裴起元的身上划出一道道伤口，而从那些伤口中隐隐可以窥见白骨。
明歌同样没预料到眼前的情况，她以为玄风的能力可以轻轻松松对付裴起元，自己最后上去补刀就好，但是没想到玄风竟然被裴起元重伤了。
裴起元那边凭借着坚强的意志力又将掉落在地上的剑重新捡了回来，他强忍着剧痛将身下的青鸟斩杀殆尽。
玄风无力跌坐在地上，但手上还紧紧抓着那拂尘不放，裴起元也终于解决了那些难缠的青鸟。
很显然，现在二人都差一致命击，只要谁还能站起来，谁就赢了。
“明歌，别忘了你说的话。”似梦在脑海中提醒道。
明歌当然没忘，罢了，还是早点结束这个荒谬的梦境吧。
明歌朝裴起元走去。
她觉得还是有点对不住裴起元，前两日把他睡了，今日就要杀了他，但是离开了梦境之后，他应该能理解自己吧？应该？
“裴起元。”明歌蹲下身，看见他身上可怖的伤口心中突然有些难受，如果他没有失忆就好了，至少不用受这些多余的伤，“你没事吧？”
裴起元以为她是要跟自己回去了，笑着摇摇头，但他已经说不出任何话了，伤口流出的血液让他的脸色苍白，几乎没有力气再张口。
明歌决定先给裴起元打一个预防针，“裴起元，其实你现在对我的感情都是假的。”
裴起元眉头一皱就像张口反驳她，但明歌捂住了他的嘴。
“你不用说话，等你恢复记忆就明白一切了。”明歌不得不承认，在这个梦境中她也有悸动，她也曾遗忘这里的虚假，但是这终究是会结束的。
她与裴起元，离开梦境之后应该毫无纠葛，他还是光风霁月的长河学院大师兄，而她还是一个卧底，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能再进了，所以她必须讲清楚。
“裴起元，你现在喜欢我，只是因为我是你的夫人，你对我的爱只是身为男子的不甘罢了，你不想输给玄风。”
裴起元想反驳，她凭什么？凭什么将自己的感情说成那么廉价的东西！
“你恢复记忆之后，我们依旧桥归桥路归路，让所有的都终结在这个梦中。”明歌的神色异常的平和。
裴起元不明白明歌在说什么，但是明歌语气中的诀别让他生出无限的惶恐，他拼尽力气，“……不要！”
他话语刚落，明歌手中的匕首就捅进了他的心脏之中。
“抱歉。”明歌看着裴起元，他的眼中倒影着她冷漠的脸。
白光乍现，世界崩塌，所有的东西都在下陷，山河湖海，亭台楼阁尽数消失。
才子佳人，爱恨情仇，终究淹没于尘土。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坍塌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