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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王慧兰让嬷嬷教导萧姝珍礼仪,经这段时间的学习,萧姝珍身上的乡野之气渐渐褪去,也识得几个简单的字了,可与知书达理的闺秀相比,还差得远。

      毕竟当了十六年的乡野丫头,想要脱胎换骨,非一朝一夕,急不得。

      王慧兰从曲荷堂出来,回静芳苑的路上,忽听墙角的闲谈声,两名婆子拿着扫帚在躲懒。

      “奇怪的事情多了去嘞,我老家镇上去年出了件丑事,”婆子谈及,脸色有几分难以启齿,声音压低了些,道:“镇上茶叶铺子的孙老板娶妻前单相思小表妹,屋中有个上锁的小箱子,里面装的都是小表妹的东西,问题是那小表妹已经嫁了人,随夫家去了外县。”

      另一婆子惊讶,“我嘞个亲娘诶,那老孙她媳妇知道不嘞?”

      婆子忙压了压手,小声道:“低声些,这不光彩,别把人引来了。”

      “起先不知,养女长大后才发现的,夫妻俩吵得不可开交。小表妹嫁人后,孙老板收养了位父母双亡的女娃,当眼珠子似的疼!要星星不给月亮,事事都满足,亲生的娃也没这么上心!”

      “养父做到这个份上,大善人呐!”

      “嗐,你听我讲完。那养女小时候跟小表妹三分像,长大后更是和小表妹神似,”婆子使了个眼神,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模样,连啧几声,道:“念着旧巢,连檐下的新燕都格外怜惜。”

      “爱屋及乌,这孙老板……”

      王慧兰身形轻颤,攥着帕子的手骨节泛白,脸色顿时特别难看。

      吴嬷嬷心领神会,手里的丝绢一挥,厉声呵斥墙角那边道:“这些个懒骨头!躲在这里偷闲,事情都做完了吗?”

      俩婆子吓得一骨碌站起来,紧拿着扫帚,低头噤声不敢言。

      吴嬷嬷呵斥道:“乱讲什么,再看见你俩躲懒,仔细你们的皮!还不快去干活!”

      俩婆子溜边赶紧离开,拿了扫帚低头干活。

      待王慧兰主仆一行走远,俩婆子绕过园子的主道,从静芳苑离开,在僻静的回廊处寻到人。

      一婆子道:“都是按碧罗姑娘吩咐说的。”

      碧罗从钱袋子里拿出两锭银子,分给两人,“可得记清楚了,说过的话,见过的人,统统忘掉。”

      俩婆子收了银子,嘴上的笑都合不拢,“碧罗姑娘放心,老婆子的嘴巴最紧了。”

      碧罗将钱袋子放入袖中,瞧了眼无人的四周,走下回廊,回燕拂居复命。

      *

      蝉雪居。

      外面的风吹着冷,琼枝便将窗户压低了些。

      就着窗边明亮的光线,姝云心无旁骛地抄写女戒,她揉了揉酸痛的腕子,抬眸间见王慧兰在屋外正看着她。

      “阿娘!”

      姝云杏眸中闪着星光,放下毛笔,拎着藕荷色裙裾,快步往屋外去,裙摆和长袖随风摇曳,宛如振翅的蝶。

      阿娘来看她了。

      王慧兰端详少女的容颜,从没觉得这张明媚的笑容如此刺眼、不适。

      面对伸过来欲挽的手臂,王慧兰拧眉往后退了半步,眼底带着几分厌嫌。

      姝云的手落空,无措地站在原地,见王慧兰冷脸,她讪讪收了手,不知为何又惹了不快,道:“阿娘进屋坐会儿吧。”

      王慧兰轻轻拨动手腕金镯,压下心中的厌恶,“不必了,这几日将女戒抄出来,十日后吴嬷嬷来取。”

      声音冷冷的,从姝云耳边轻飘飘略过,王慧兰转身往蝉雪居外面走,吴嬷嬷紧随其后。

      俄顷,主仆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

      姝云僵愣在原处,一颗心慢慢沉底,她对抄女戒已经没了怨言,而且这几日下来,仅剩八遍没抄。

      “我不过与表哥见了一面,阿娘为何如此动怒?”

      姝云像是做错事的孩童,低垂着头,纤长的眼睫投下,遮住眼里的无措,一滴滴眼泪控制不住地掉下。

      “姑娘……”琼枝慌了神,又是递帕子过去擦泪,又是拍着她的肩轻哄。

      姝云回到屋中,伏在榻上哭得厉害。

      “哭就哭了。”王慧兰回头瞪了吴嬷嬷一眼,不悦道:“你也不必替姝云说话了,珍儿受的苦可比她多百倍。”

      那双水雾朦胧的眼睛,含娇生怯,委屈可怜,哪个男人看不心软。
      就是这么一张脸,王慧兰厌恶。

      王慧兰越想越膈应,一股气没撒出来,“你去过田家,那溺水死掉的疯妇人,你之前可有印象?”

      吴嬷嬷阅人无数,跟在王慧兰身边最久,隐约猜到她想问什么,道:“依老奴瞧,云姑娘跟那疯妇人没有母女像,但许是因为是那疯妇人蓬头垢面,疯疯癫癫的,老奴看走了眼,又或许云姑娘的模样随父。”

      王慧兰冷哼一声,进了静芳苑的院门,“最好是随了她那早亡的短命爹。”

      最好别与那人扯上任何关系。

      王慧兰心里憋了一口气,久久没有发作,却在翌日收到丈夫传回来的信后,那团怒火被彻底点燃了。

      半上午的时候,门房送来边疆的信。

      王慧兰认得丈夫的印章和字迹,拆了信封一目十行。

      姝云虽不是亲生,但也侯府的姑娘,是他的女儿,便留在侯府,吃穿用度一应如旧,严令府中再议论此事。

      至于调换的亲生丫头,按序排在姝云后面,唤为四姑娘,由着王慧兰安排在府中住下,月例跟其他姐妹一样。

      【这事全怪调换的妇人,依云儿爱哭鼻子的性子,肯定哭了很久,害怕被送离侯府,兰娘多多安抚,告诉云儿:她永远是萧家的女儿,爹和以前一样疼爱她。】

      王慧兰“啪”的一声将信笺压到桌上,已是怒火中烧。

      信笺一角被指甲硬生生戳出个洞来。

      王慧兰闭眼,暗暗攥拳,果真如她所料。

      良久,王慧兰睁开眼,将皱巴巴的信笺装回信封,起身朝灯架走去。

      火苗点燃信封,越烧越旺,王慧兰看着,瞳仁映出炙热的焰火。

      千里迢迢从北境传回的家书,被丢入瓮中,顷刻间化为灰烬。

      王慧兰的火气还没消退,立即唤了教萧姝珍礼仪的嬷嬷来,命她这两三日抓紧时间,“不能让珍儿出去丢人,需大方得体,侯门闺秀要有侯府闺秀的样子。”

      两三日的时间着实太短,嬷嬷又不敢回拒,咬牙应道:“三姑娘很用功,不会让您失望的。”

      王慧兰颔首,挥手让她退下。

      *

      寿安堂。

      崔老夫人同样也收到了安陆侯的传信,她平静地看完,将信笺搁在桌上。

      崔老夫人看向萧邺,道:“你父亲的意思,云丫头也是萧家的孩子,一并留下,这信若是早传回半月,侯府的三姑娘也不会变人。”

      “已将云妹妹从族谱除名,此刻又迁入,如此儿戏,不妥。”萧邺从圈椅起身,道:“事已至此,已成定数,若是父亲回来问责,皆是孙儿一人之错。”

      崔老夫人示意孙儿坐下,“祖母既让你处理此事,便是认同你的做法,这事我做主了。”

      祖孙两人没再说这件事了,萧姝仪在一旁没有出声,静静听着谈话,带着几分疑惑看向萧邺,一番沉思。

      兄妹两人从寿安堂出来,萧姝仪走在萧邺身边,道:“一众姊妹中,哥哥很维护云姐姐,如今有让云姐姐再入族谱的机会,哥哥却无动于衷,好生奇怪。”

      萧邺停下脚步,容颜清冷,垂眸看着一母同胞的妹妹。

      萧姝仪虽只有十四岁,但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端庄持重,缺了几分少女的天真。

      她坦然迎上萧邺的目光,直白道:“难道不是么?哥哥待云姐姐素来不同,这会儿云姐姐跟萧家没了关系,哥哥究竟是怎么想的。”

      她顿了顿,“还是哥哥……本就如此。”

      萧邺凝神好半晌,亲生的妹妹果真不同。

      *

      这日,萧姝安拿了只风筝来蝉雪居,找姝云去园子里放风筝。

      姝云这两日心情低落,提不起精神,只想尽快把十遍女戒抄完,哪里还有心思出去玩耍,拒了她的意。

      萧姝安也没走,在榻上坐下,一边品茶,一边打量着屋中的陈设。屋子跟曲荷堂不相上下,家具比不得姝云以前用的,不过那身衣裳倒是与从前一样是上乘锦缎,流光溢彩的。

      萧姝安死死盯着,神情如常,没有太大起伏。

      她手指缠着一缕乌发,提议道:“左右母亲不在府中,咱出去玩会儿吧。”

      “不行呐二姐姐,”姝云蘸了蘸墨汁,“阿娘回府知道我懈怠,定会责罚。”

      萧姝安道:“不会吧,母亲带着珍儿妹妹去了昌邑伯府,我瞧着离府时母亲心情不错。”

      姝云愣住,笔锋悬在宣纸上空。

      萧姝安小声嘀咕,“母亲以往都是带你去姑母家,今日倒是稀奇。”

      两人隔得近,姝云自然听见了,手指微微颤抖,墨汁从饱满的笔尖滴落,晕开在纸上,娟秀小字被一团墨遮住。

      原来前阵子萧姝珍说的赴宴,是去姑母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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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预收《金銮折檀》:阴湿帝王觊觎已久 《夺芙蕖》:子夺父妾,义父老了,喝不明白。 《误惹高岭之花》:钓错了人,高岭之花疯批夺人 《纯爱夫君不可能是阴湿男》:不敢睁开眼希望是幻觉;黄心软白兔X表里不一。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