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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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怀风拉开房门，迎面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撞了个正着。
对方手里的文件应声而落，整个人被撞得打了个趔趄。
瞿怀风眼疾手快地抓住对方手臂，脸上扬起一个吊儿郎当的假笑。
“小心啊夏秘书，摔坏了我可赔不起。”
夏鸣春站直身体，眼中的慌乱转瞬即逝，借着扶眼镜的动作摆脱瞿怀风的手。
“瞿处长说笑了。”
“我可没说笑，”瞿怀风弯腰拿起文件，装模作样地拍了拍，“和我们这些粗人不同，监察科都是精细人儿，可不能怠慢了。”
“哪里，大家都是为国民政府为汪先生做事。”嘴里说着客套话，夏鸣春伸手接过文件，“谢谢瞿处长，失陪了。”
瞿怀风闻言笑容愈发灿烂：“没事，您忙。”
两人就此擦肩而过，一个面无表情，一个面沉如水。
“卡！好，这条过了，调整机位。”
卢导话音刚落，闻甄和秦阅不约而同地走向监视器，两人一左一右夹着卢导看回放。
“刚那段演得真好！这张力，绝了！”卢导双手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你们看，这么改一下，是不是比之前简单问个好更有感觉，人物更立体？”
在原剧本里，夏鸣春的初登场很简单，就是送个文件，露个脸。
拍完之后卢导怎么看怎么不满意，和编剧商量了一下，临时加了一段。
除了和瞿怀风的小交锋，后面还有和男二赵科长谈论瞿怀风的剧情。不长，也就两三句话，却凸显了夏鸣春的表面人格——
高傲且目下无尘。
结合其在瞿怀风面前礼貌但隐隐排斥的反应，一个看不惯男主，出身良好但自视甚高的世家子弟形象便立住了。
这种明显给自己加戏的行为，闻甄怎么可能反对，但占了便宜的事也没办法直接赞同，于是他只是矜持地笑笑。
至于秦阅，他看着回放中夏鸣春摆脱瞿怀风手的动作，若有所思。
这个动作不是卢导设计，是闻甄自己提出来的。
既要隐秘地表现出对特务头子的厌恶，又不能彻底撕破脸，一些细节上的设计就尤为重要。
除了微表情，人潜意识的肢体反应也考虑到了，还充分利用了新造型，这种塑造人物的能力，哪里像是一个新人？
秦阅探究的目光落到闻甄脸上。
蒋玉成当初定妆的时候可没有眼镜，造型师改造型了？
这样确实更符合人设，就是镜片反光容易遮住眼睛…就像现在……
秦阅正想着，便看到那双长睫扫过镜片，眼皮如同帷幕般随之拉开，露出琥珀似的瞳孔，镜片反光落在其中，就像是最高明的灯光师打下追光灯，晃得他心脏猛地一跳。
应激反应瞬间上线，秦阅的表演本能跳了出来。
他若无其事地垂眸，像是听到卢导的话，又看完回放，不得不承认般看了闻甄一眼。
“是。”
他的表情、语气都过于正常，甚至显得有些冷淡。
闻甄狐疑地看看他又看向卢导，正好对上卢导得到认同后，自信又欣赏的眼神。
闻甄冲卢导腼腆地笑笑，心里却啧了一声。
还以为刚才的视线是秦阅……
但很快他又得意起来。
昨天还横眉冷对，让他请表演老师，今天就必须承认他的演技，怎么不算是打脸呢？
怀揣着打脸秦阅的澎湃斗志，闻甄接下来更是超常发挥，卢导刚喊卡，赵老师就忍不住感慨。
“老了老了，真是后浪推前浪，现在的小孩太凶了！”
卢导哈哈大笑：“就应该这样，这样才好！赵子骞来，我们说下戏。”
听到卢导喊赵子骞，闻甄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几分。
赵子骞是徐博文饰演角色的名字，监察科行动组的组长，也是赵科长的侄子。
见徐博文走到导演身边，闻甄小而隐蔽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在卢导的招呼下，和赵老师一起走过去。
他俩还没靠近，徐博文便转身看过来，负手冲两人点头问好，态度谦逊有礼，和他背着枪套冷酷无情的造型形成了强烈反差。
光看外表，谁能看出来这是个捞男呢？
闻甄看着剧本听卢导说戏，可即便不抬头他也知道，徐博文一直在暗中观察他。
观察他有没有利用价值，然后在试探中找出利用他的方法。
和当下流行的花美男取向不同，徐博文皮肤黝黑，长相硬朗，是稀缺的特型演员。可也正是因此，他的戏路很窄，咖位一直提不上去。
在常年的汲汲营营中，徐博文总结出了最适合他的赛道——用感情换资源。
他目标广泛，从富婆投资人到剧组工作人员，只要有人脉资源可以利用，都是他的狩猎目标，且方法并不局限于爱情，底线也灵活多变。
偏偏他还有几分演技，一路钻营进了东影的剧组，饰演戏份和男三差不了多少的男四。
而他盯上闻甄，纯粹是以为他一个新人空降东影剧组，肯定背景很深，且年纪小好把控。
闻甄深吸了一口气，抬眸对上徐博文的视线，开始走戏。
闻甄对徐博文的观感很复杂，毕竟是初恋，后来断崖式分手带来的情伤延绵多年。
与此同时，徐博文又是车祸事件的起因，哪怕历经三年时间也无法消磨闻甄的恨意。
但这两种强烈的情感，都被悔意掩埋，甚至让闻甄有些自我厌弃——
如果不是当初太自以为是，后面这些破事也不至于发生。
被情绪和往事影响，闻甄不禁有些分神，坐在监视器旁的秦阅皱了皱眉，视线在闻甄和徐博文之间来回打转。
怎么回事？刚还好好的，怎么徐博文一来闻甄就不对劲了？
上午开机仪式时也是。
……难不成，他俩认识？有什么过节？
但闻甄不是新人吗？徐博文比他早出道，两人上哪认识？
而且闻甄这反应，怎么看都有点……等等，琢磨这个干什么？
秦阅抿住唇，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低头看剧本。
管他们什么情况呢，和他没有一毛钱关系。
这边秦阅在自我说服，那边闻甄的状态还是受到了影响，走位时犯了个低级错误。
“……对不起。”
闻甄满脸懊恼，卢导倒是颇有闲心地开了个玩笑：“没事，反正是走戏。不过我也放心了，你真是新人，不是从哪冒出来的妖孽。”
赵老师大笑：“你刚不还在说，就应该这样吗？”
“毕竟有个成本问题在嘛。”年逾五旬的卢导啧啧道，手里比了个数钱的动作。
众人见状都笑了起来，徐博文也跟着笑，眼神扫过神色松弛了几分的闻甄。
他这人有个最大的优点，对别人的情绪感知力非常强，说白了就是善于察言观色。
很多人他只需要聊上几句话，就能把这个人的性子猜个八九不离十，所以进组没多久他就意识到，这个剧组没什么空子可钻。
班底是东影惯用班底，彼此知根知底，几个主创是认真做实事的性子，在他们跟前耍把戏没用。
至于主演们，各个是人精。
就在他偃旗息鼓，打算好好拍戏时，从天而降一个闻甄。
可很快徐博文就发现，闻甄似乎不待见他。
这就很奇怪了，他确定他们俩之前没见过，开机仪式上他也没什么出格的举动。
但不管怎么说，闻甄是个完美的目标。
徐博文熟练地走完戏，待卢导确定后，开始拍摄。他退至门外，双手按在门板上，做出蓄力的姿势。
总得试试。
捞到算赚到。
“第32场，第1镜，第1次。”
徐博文双手用力，啪地一声推开大门，门内两人惊讶地看向门口，徐博文眼神扫过闻甄，聚焦赵老师，一脸煞气地开口：
“舅舅！我听说瞿怀风来了！您没事吧？”
被徐博文眼神扫过的瞬间，闻甄心中一沉，第一次和角色共感，一股厌恶之情油然而生，也让他瞬间拿定主意。
得想个办法解决掉徐博文才行，打消他的念头，别来纠缠自己。
***
第一天的拍摄顺利结束，按时收工让所有人都喜笑颜开，认为是个好兆头。
玩得好的工作人员借着这个由头吵吵着聚餐，就连卢导都在积极地拉饭局。
这种时候，闻甄哪怕表现得再好，也暂时挤不进卢导的饭局名单，又因为没参加围读，和其他人都不熟，一时显得有些尴尬。
徐博文便是掐着这个时机发来了邀约。
“闻甄，晚上一起去吃火锅不？”
闻甄看了眼徐博文身后不远处，商量着去哪家火锅店的人，忽地一笑。
“好啊，谢谢徐哥。”
“嗐！客气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不远处，秦阅的视线从徐博文揽着闻甄肩膀的手，扫到闻甄扬起的笑脸上，一双剑眉拧成了麻花。
什么情况？之前还一副不高兴的模样，怎么这个时候又笑脸相迎了？
徐博文长得一般，也没什么背景，演技只能说够用，哪里值得闻甄笑成那样？
“阅哥？阅哥！卢导叫你。”
秦阅回过神，走到卢导身前，聊了几句后回来，对执行经纪道：
“卢导组了饭局，单给你们开了一桌，地址我一会发群里。”
说完，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你有空帮我查下……”
执行经纪等了一会没等到下文，疑惑追问：“查什么？”
秦阅沉默了几秒，转身就走：“没什么，走了。”
执行经纪满头雾水地看着他的背影，转头问助理：“怎么了他？”
助理收起折叠椅，耸耸肩：“谁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4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