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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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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常保持这个姿势闭着眼,始终听着那些人说话。
他耳朵灵得很,但顶不住那两人说话都是半截半截的。
末了他听见一句总结:“先这样吧,告辞。”
嗯,听了跟没听一样。
梁常悻悻,干脆打了个盹。半个时辰后被秦燎一巴掌呼醒了。
“醒醒了!”
梁常翻了个白眼,眼睛没睁开,因着不清醒,又经秦燎那么一拍,梁常整个人往边上倒去了。
再加上梁常一直维持着双手环胸的姿态,并没有办法及时抽出手来撑住自己的身子,于是——
“扑通!”
梁常倒在一边,猛地撑了一下,他晃晃悠悠地皱着眉睁开眼,微张着唇低吟了一声。
秦燎挠挠头,把梁常拽起来,颇为尴尬地说:“哈哈……不是故意的,走了,最后一轮。”
“嗯……”梁常闷声,随着秦燎走了。
真是……人怎么能困成这样?
梁常缓了口气,耷拉着眼皮子看着四周,稀里糊涂的听着考核官说规则。
秦燎比梁常年长三岁,照秦燎来说:“你咋那么困?我现在就觉少得很。”
“……”梁常持续打瞌睡,眼皮子抬起又重重合上。
看来老一点是好的,除了可能功能没那么齐全了,其他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梁常想着,依旧打着瞌睡,直到考核官一柄红缨枪戳刺到他眼巴前。
枪尖在太阳之下闪出一丝凌冽的光,梁常清醒过来,瞬间睁大了眼睛。
他瞳孔骤缩,猛地往后移了一步,下意识抓住了枪柄,连枪带考核官一并拽了过来。
考核官欲言又止半晌,往回拽红缨枪时梁常撒手了。
考核官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参考的纷纷笑了起来,考核被丢了面子,咬牙大喝一声,专指着梁常喊道:“你们是来参军还是瞌睡来的!?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梁常脸上带着不少尴尬。
几场比试下来过是过了,但为什么一过就要被发配到当前没什么战事,打起来又要命的边疆了?
还是不日出发。
梁常沉默。
连带着跟梁常走得近的秦燎也沉默了。
“你得罪他们干啥?”
秦燎语气半怒不怒,也没想到这就给自己也发配走了。
梁常嗫嚅了半天,道:“我也没想到他直接刺过来啊。”
“……不过哥们你反应挺快的。”
两人双双无奈,得令后就此分道扬镳。
路上,梁常心里一直是半喜半忧。
喜在他算是有个出路了。忧在战事如果吃紧的话,他定然一时半会回不去,万一猫跑了怎么办?
回到家后,梁常没看见猫影子,浑浑噩噩做了顿饭吃,之后便歇下了。
大半夜里,他感受到一个东西压在了他的胸脯上。
那东西呼吸呼噜呼噜的,还时不时叹一口气。
梁常被压得受不了,睁开了眼睛,微微抬起头来去看那玩意儿,发现是兰柏也不想着计较许多了
他摸摸摸兰柏的毛发,把它抱到一边去,一人一猫依偎在一张并不算宽敞的床上休息。
猫叹息,猫忧心。人叹息,人也忧心。
只是人可以告诉猫他在忧心什么,猫没办法告诉人它在忧虑什么。
说了也听不懂。
“我若是长时间不归家,你会跑么……?”梁常睡不着,低低问着。
兰柏耳朵动了动,没睁眼。
“你告诉我,你会跑么?”
兰柏终于睁开了眼,不知是何意义的“喵”了一声。
梁常叹了口气:跟个毛茸小畜生也没什么好聊的……
跑就跑了吧,跑了的话以后再不养猫了。
虽然这么想,梁常还是将兰柏托付给了邻居。
之后,梁常又卖了几天菜便被诏走了。
他的东西不多,一张饼,一个水壶,一个小包袱,包袱里面是寥寥几件衣服。
走前兰柏坐在院门上眼巴巴望着梁常的背影。
兰柏从屋檐上跳下,瞬间变成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
符二小正巧探头过来,将这一幕看全乎了。
小孩子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看着这种情况只有好奇:“咦?你是谁?”
兰柏被吓了一跳,一瞬间变回原型溜进屋子里了。
符二小觉得稀奇,从房上跃下跑去找娘。
他拽着他娘亲衣裳试图将她拖去看:“娘!娘!梁二哥的猫变成小孩儿了!”
“别瞎说!猫怎么可能变成小孩儿?肯定是你看走眼了。”
符二小噎了一下:“没骗你!你看看!”
女人拗不过,只得透过门缝去看了一眼,院子里只有一只猫施施然走来走去。
符二小:?
女人眼神幽幽:……
于是符二小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这只猫妖的破绽!
行军队百来号人,新人八十有余。
行路远且难,再加上都穿着轻甲,不少人都受不了这个苦头想走了。
“走的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还不到!”一个男人一边走一边愤愤大喊。
众人纷纷侧目。
下一刻,一个响亮的巴掌响起。
“禁止喧哗!”
男人被打得龇牙咧嘴不吭声了,继续往前走,周边人憋笑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下好,原本严肃的场景严肃不起来了。
梁常在前头哼哧哼哧地走,领队的时不时跟他搭话。
“你姓甚名谁?”领队问他。
“梁常,字仲温。”他只答不问。
领队自顾自地说:“娘的,这次招了一批闷葫芦来。”
梁常不吭声,仿佛有一身使不完的牛劲。
领队:“你倒是问我叫啥?”
“……”梁常瞥了他一眼。
这货大名鼎鼎,外貌那些的都跟传言对上了,还用得着问?
梁常登了一块石头:“你叫……”,他一跃而下继续道:“祁无娄,祁大将军。”
“你咋知道?你拿我当榜样?”祁无娄说着,来了兴致。
梁常心脏突突……
传闻中祁无娄面黑如煤,立眉瞪目鹰钩鼻,腿似龙柱手如钳,分外雄伟……
不能说跟传闻有几分关系,那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了。
当然……倒也不至于黑到那么个程度,也没有壮到那个程度,毕竟都有夸张的成分。
梁常思来想去,总不能说他长得如传闻一般吧?
“对。”梁常应付道。
祁无娄没说什么,闷笑几声:“哈哈……”
很明显,此人想得很开。
走入一片林子时,祁无娄道:“休息一会儿,待会儿继续走。”
林中凉风习习,鸟雀嘁嘁喳喳,旁的草便也窸窸窣窣。
人虽多,但不热闹,那两天颇为活跃的秦燎也没说几句话。
再加上今日天气不佳,使得整个队伍都显得蔫巴巴的。
梁常刚打算坐下便听见“哐”的一声。
梁常半坐不坐:?!
众人侧目:?
祁无娄若无其事的将掉在地上的水壶拿起来。
顺势教训道:“上了战场不想被杀,你们就得警惕起来,打起精神!”
祁无娄嗓门很大,声音也嘹亮,喊着一嗓子仿佛能穿越千里回到京城里。
他如此说完,队伍里一片寂静,但不失会拍马屁的。
副官半晌才鼓掌喝彩:“好!”
梁常是个很难被洗脑的人了,他静静坐在那里,听着副官又开始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通。
“祁将军当年随李相讨伐,初战便一举夺得敌方首级,圣上褒奖!特赐府邸与无尽荣耀!”
梁常眸子眯了起来,脑袋一沾树干就睡着了。
之后再听什么都觉得断断续续稀稀拉拉。
什么好好练,好好打,终有一天能同样得陛下赏识。
梁常睡得更带劲了。
他实在是吃不下什么饼,也难被洗脑,他觉得这些人们胡话忒多。
歇息了大约半点钟,祁无娄喊了一声:“走了!振奋一些!”
梁常惊醒过来,晃了晃脑袋,起身跟着大部队继续走。
路上走着,不过多时便下起了雨,又不是凉快的天,雨打在脸上都能感到是温的。
走着走着就觉得燥了。
“嘿……姓古的又错判了,又下雨。”祁无娄喃喃了一句。
半点不提这是个雨季,这个时候本身就多雨,哪个看天象的能看那么准?
又一次停军整顿,蓑衣斗笠,而后继续走。
只听自天上轰隆一声闷雷。
此处四面环山,雨越下越大,路面湿滑,越往里越难行,好巧不巧的这又是最安全又最快捷的一条道。
梁常缓了口气,偏头看了一眼副官:“雨越下越大了,这又是山里不会出问题吧?”
他惜命,参军死在战场上是荣耀,死在去战场的路上那叫背兴。
“……无甚,大不了重走。”副官嘴上这么说,心里没着没落的,
祁无娄走的也闹心得很,忍不住骂了一句:“李耙闭上你的嘴,看你的路!再带偏了老子一枪捅死你!”
李耙不吭声了,带着大家伙儿往正道上走。
一日走了二十里地,还没到能驻扎营地的地方去。
夜深雾重,众人呵欠连连,却也只能艰难地往上走。
太累了,太累了!
梁常心里想着,停下饮了口水,跟在队伍最后头。
队伍最末,落出好大一截的地方,有个看着还不大的男孩儿,从早走到晚,早就累得哭了好几茬了。
不过这个年龄的男孩儿爱面子,就算哭也是默默掉眼泪,更别说是他自己挑的苦头。
梁常缓了口气,跟他搭话:“你叫什么?多大了?看着还小。”
“十、十七了……”男孩儿结结巴巴撒谎。
看着也不像十七岁……也不知道怎么招进来的。
梁常累得有点过头,来不及细想,出了口气,一只手搭在男孩儿后腰推着他走。
男孩儿半跑起来,哭着跟上大部队:“大哥,你让我缓缓,我真走不动了!”
梁常有些气短地说:“嘴闭上!再说真走不动了。”
前头领队跟副官无暇顾及后面,只偶尔回头催促,顺道说几句重话。
“谁受不了了,就给我滚回家去!路都走不完就想倒下的,你们打他丫的仗!?”祁无娄说着,气息也是不稳。
不过好歹是振奋起来了。
“冲啊!”秦燎冷不防地喊了一句。
“冲!”
引得人们都亢奋了起来,加把劲一路往前走。
第二日,晨,七点半,驻扎地。
李耙查数点名,看有没有丢了的人。
“祁无娄,司成方……”
“梁常……”
“……秦燎。”
……
一路点下来,人没少不说,查完数发现多出来一个。
李耙也累,又点了一遍也没觉出哪个人不对。
梁常困得实在呛不住,憋了半晌喊了一句:“你叫一个让我们出去一个呗!”
“噢……对哦。”李耙反应过来,又新点了一遍。
这下把男孩儿薅了出来了。
男孩儿局促地站在那里,双手搅着衣裳,想走又不敢。
“?”李耙三个大跨步上去,拎着男孩儿的衣领把人拎了过来,“你哪儿来的?”
男孩儿被吓得不行,跟个小鸡仔似的胡乱扑腾,一只手去扒拉李耙的胳膊。
李耙看了一眼众人,把男孩儿摁好,先行安排新兵蛋子们。
奔波许久终于得以休息的梁常分外珍惜休息时间,随意吃了两口东西,喝了两口水便躺在了那铺着草席的地上。
“大人,大人……你留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