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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六十二章 ...

  •   万禹紧咬牙关,强撑着,刀终究还是飞了出去。

      那人脸上带笑,将万禹步步逼到崖边:“我早听说你体力不如从前,再加上现今的残疾,看来是真不行了。”

      万禹回头看了一眼悬崖,转身跑去跃下。

      那人瞳孔骤缩,猛地上前去往下看,见万禹被树枝子挂住,反倒松了口气,携人撤离了。

      碰上如此大运气,万禹手都在抖。

      他的腿断掉了,脸、胳膊以及后背都被掉下来时碰上的利石刮破了,很痛、还在流血,一切都归功于他命大。

      现下他一点都不敢动,他怕稍动一下都会叫那树枝断裂。

      他决定省着点力气,不喊也不叫,静静等着兀谅来找他。

      找不到也罢……大不了就吊死在此处,成了鬼就挨个入那些该死的王孙将相的梦,骇死他们!叫他们一刻都不得安宁!

      万禹想着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小皇帝的那句要托给赵亓的话。

      真恶心……死皇帝!死皇帝!

      万禹早知那小皇帝心眼儿小,但没想到小成这样,但看情况并无致他死地之意。

      悬崖上面,兀谅清理完,见万禹没了踪影,一时间有些发慌,但还是镇定着四处找寻,绝不放过任何一角。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找到崖边,兀谅大喊:“万禹!”

      “这儿!”万禹喊道。

      兀谅愕然,诏出一个人来,半点没有犹豫地找来绳索绑好,将绳索一端系在那人身上,另一端系在自己身上,迅速下悬崖去。

      绳子不够长,上面的人都走到悬崖边了,兀谅还是够不到万禹,但腿恰巧到他举手够得到的地方:“你……你抓着我的腿。”

      “绳子支撑不住,上不去的。”万禹淡淡说道,小心翼翼仰头,“而且我看这也不高了,若掉下去再能碰到点什么,顶多再断条腿,你找人去吧。”

      兀谅一只手抓着绳子,身子歪着一只手向下去,半倒挂着说:“结实!我保它结实!而且上面有人,快抓住我。”

      万禹没再周旋,举起手来奋力抓住兀谅的胳膊,抓住后被挂着的衣裳撕裂开来。

      兀谅死死抓着万禹的手腕,赶到上去,万禹的胳膊脱臼了。

      万禹第一时间管的不是脱臼的胳膊,而是盯着那壮实如山的家伙看了半天:“这也是暗卫?”

      “……”壮士不语,起身灵活地走了。

      “怎么不说话?”

      “哑巴。”兀谅说着,一只手摸着万禹的关节稍稍一掰给他接上,又找来根笔直的棍子固定住他的腿,“王爷接了很多各式各样的残废,就是累点,但最起码能活着。”

      万禹呵呵两声,没说什么,日后他也是残废了。

      他想着,起身被扶着上马继续赶路,夜里难得舍得歇一宿。

      除打仗以外,算是额外体会到了带兵的感觉。

      一早的破庙里冷飕飕的。

      梁常坐在院里看着兰柏舒展腰身,心里感慨,没养多久的猫变成人居然这么大!

      兰柏伸完懒腰,尾巴一甩凑到梁常跟前去坐着说:“要为春天的第一场雨做做准备,要保证真真儿的下一场。”

      梁常恍惚良久:“年过完了?”

      兰柏猫耳微动:“嗯,要暖和起来了,好了,我走了。”

      “你要去哪儿求雨,大祭司?”梁常语气带着些调侃。

      “大祭司要去最高的山上求雨。”兰柏说着,一瞬间化作原型,回头看了梁常好几眼,迈着步子离开了。

      梁常摆摆手,目送兰柏离开,接着被赵亓诏去研墨,期间来了一胖子,是救了万禹那个。

      壮士手指比划着:“没事了,应该很快就到。”

      “嗯。”赵亓点头,摆摆手让他走了。

      梁常在一侧伺候研墨,没脑子地说:“他张嘴了?”

      赵亓微微张嘴,平淡怼道:“你在指望哑巴说话吗?”

      “……啊,”梁常回过神来,自知不对,遂撇开话题:“您真好心,收留兀谅,还收留了一个胖哑巴。”

      赵亓看他:“不是看不惯我么?”

      “……”

      如此旧事重提,梁常不免心里发毛。

      梁常绷紧了,磨墨力道不由自主的大了许多,墨被蹭得溅出来落在纸上、以及赵亓的袖子上。

      赵亓看了一眼那一点墨,将袖子挽起来一些,依旧不依不饶:“嗯?”

      梁常涨红了脸,大声且虔诚地说:“我错了!”

      赵亓轻笑,偶尔翻起旧账还真是没完没了:“理应那般谨慎,你没错。只是射本王那箭真是记忆犹新的疼。”

      “错了……”梁常小声说,微微抬眸看赵亓的表情。

      赵亓像是在说什么稀疏平常的事情,并没有体现出不悦的表情,只是洋洋洒洒写着长篇大论。

      具体写的什么,梁常无暇顾及,也不想细看。

      他只想放空。

      “你的……猫呢?”赵亓问,似乎在斟酌兰柏究竟该是人还是猫。

      梁常清楚赵亓什么都知道,但还是想瞒:“出去了。”

      索性赵亓没多问,梁常泄了口气。

      “好了,你走吧。”赵亓说。

      梁常放下墨条,方要出去便碰上了,灰头土脸、血刺啦胡被人扶来的万禹。

      虽然知道万禹遇刺,但没想到这么严重,梁常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匆忙让路,随后也进去坐着。

      万禹面色不佳,赵亓也不讲话。

      梁常搓膝许久才说:“你碰着谁了?”

      “赵亓的人没报?”

      梁常看了一眼赵亓,道:“没有……”

      “姓贾的那位。”万禹说。

      “贾甄维?”梁常愕然。

      话音一落,大夫被人引进来给万禹诊疗。

      梁常没在多嘴,一只手撑着头看赵亓写他的长篇大论。

      大体是:

      侄儿,知道你不高兴,但现今才到裕良,若有要事改天回京,莫要再闹别人!

      还有就是些嘱咐的话,例如:应当勤于政务;应当听一听百姓所言;应当彻查一批贪官。

      梁常眸子微眯起来,靠在椅子上又看向万禹,看着就疼,他不想看了。

      待到正骨时,万禹一声凄厉的叫惹得梁常绷直了身子,起身出去了。

      看天……

      他不懂皇帝为什么要派人杀他们。

      因为当下跟着赵亓?定然不是这么简单。

      说来……那姓贾的真是不给人留活路,还硬把人逼到悬崖下。

      “……”梁常缓气。

      再不喜欢万禹,他也理解不了如此行径。

      相煎何太急?

      梁常看着大夫进进出出走了几遭,端了几盆血水,拿着一对儿板子进去。

      万禹再出来成了跛脚。

      梁常张嘴欲言却说不出半句话,好像不完全讨厌,于是他上去扶了一把。

      好在万禹不觉得稀奇,他认为梁常就是个良善的莫名其妙的人。

      “皇帝说什么了?”梁常问他,让他坐在草席子上。

      万禹摆手:“下午说,我歇会儿,帮我买点酒?”

      “不买,要买你自己去。”梁常说罢,转身就要走。

      “可怜我腿断了,下辈子都要变成跛脚……日后便是日后,只是现在好痛啊、想饮些酒来麻痹。”万禹躺下来嘟囔。

      梁常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还是心软了,去酒楼打了一壶梅子酒,好歹不那么烈,还清甜些。

      回去时,梁常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

      他回头看了好几眼也没见人影,只看见一只橘猫坐在窗沿上,抬着一条腿舔毛。

      梁常快走几步,竖着耳朵听动静,而后猝不及防地停下步子。

      “嗷……”

      猫猝不及防的撞在他腿上。

      梁常回过身缓了口气,将酒壶挂在腰间,伸手要把猫拎起来,猫迅速躲了:“跟着我干什么?”

      “猫唔。”橘猫不会说话,一只小爪子点着地,眼巴巴望着他。

      梁常微微眯眼,想起了什么。

      这不就是战场上那只橘猫么?怎么过来了?

      梁常无奈,只能走在前头任由猫跟着,回去后,猫顺着气味儿挤进屋子里去找赵亓了。

      顺着门缝看去,猫的眼睛分明一直在盯着他。

      猫的耳朵又敏锐……

      梁常明白了点什么。

      既然兰柏是妖神,那这橘猫兴许就是兰柏派来的猫侍卫。

      梁常拿酒去找万禹,进屋一见他睡着了,伸手轻轻推了一下,看他睡眼惺忪颇带疑惑的“嗯?”了一声,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脸:“不是要喝酒?”

      万禹抬手用指尖蹭蹭脸颊,正欲翻身时回过神来,遂撑着坐了起来:“不是不给么?”

      “……施舍给你的好吧?”梁常嘴硬地说着,把酒壶给他。

      万禹接过酒来,撇嘴哼笑,饮下一口后沉默良久。

      “梅子酒?”

      “昂。”

      “……真温吞。”万禹感慨了一句,靠在墙上继续饮酒。

      “受伤还喝那么烈的酒作甚?”梁常叨叨着起身,“喝多了不省人事,再有人踹你一脚,那不更残废了?”

      说来说去,他还是那个好心眼的人,所以那不算施舍。

      万禹一只手拿着酒壶喝酒,一只手搓着自己的伤腿。他是真疼,是真用酒来麻痹。

      梁常看了万禹好长时间,转身出去了,他在院里呆了一会儿,想起了什么去了街上,去了一趟那个破败的城门口。

      他想起来那个小孩儿了,不知道有没有被人领走。

      梁常一路走一路看,看见几个推着独轮车的人。

      还是那样破败,不过现在正在建了,也不知道赵亓何时安排的。

      有人频频看他,似乎是认出来了。

      “咦?仗都打完了,你来此作甚?”一老翁问道。

      梁常愣了一会儿:“你记得我?我随恭亲王来此重建。”

      “原来如此……”老翁恍然,随后道:“自然记得,你当时抱着一孩提不是?”

      梁常点头,心中感叹着老翁记性好,他问:“那小孩儿可有人养了?”

      老翁捋捋胡子,转身离开:“生死之事在天,莫要多想了。”

      梁常闻言,心中犹如明镜一般,但他又不敢直视。

      他一路走着,一路问着,一个在路边讨饭的懒汉开了口:“甭找了,早死了。这日子过的个人一张嘴吃都不够,带个小的那就是累赘,你一做军官的,杀人不说无数也有百了,还想那些个作甚?”

      “我若没看见那也罢,我看见了,心里就一直乱着。我不信谁都这么冷心。”梁常说着,抬脚就走。

      “施舍施舍吧大人!施舍我一口,能叫我度一日,比养个孩子长大可不费老劲!”懒汉追过去说。

      梁常步子更快心中多是愤慨,气到眼睛发涩,心里发酸、发闷,懒汉还喋喋不休,一直跟着他。

      他走到一个篓子前头,看见里面的鼓囊囊的小被子,站在那里呆了好久。

      还真叫说准了,就那么……心冷,心硬!

      “你看,你找又有什么用?找着了也是个死的。”懒汉说着晃着手里的豁豁碗。

      梁常不想听,伸手拨开小被子,里面的小孩儿都干枯了,冻得发紫的皮包着骨。

      懒汉还在说,梁常气结,抬手指着懒汉骂:“你!有手有脚,干什么不行!?滚!给我滚远些!”

      懒汉被吓了一跳,嘟嘟囔囔地走了:“哼……死的管,活的倒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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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工作忙碌,有榜随榜,没榜一般一周2-3更。 带个癫癫的预收《AB互搏》,渣beta贱alpha互攻。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