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六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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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虑到下午天快黑时，梁常浑浑噩噩的从郡府回到庙里，迎面便对上了一双幽怨的眼睛。
梁常忍不住扬起了一抹难以抑制的笑容，紧接着他抿了抿唇，打心底泄了口气。
“你这人！还笑！走时都不清点一下有没有少人吗？”吕青家愤恨道。
梁常没心没肺呵呵笑：“回来就好，我发现后担心了你一天。”
吕青家拿呆子没办法，“哼”了一声便走了。
梁常嘿嘿笑着进去，万禹犹如恶鬼一般站在院内旋着手腕。
“梁仲温。”
语气森然，使得梁常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咋了？”梁常心里没底。
实际上他就该心里没底。
万禹拖着断腿拿着大刀追了梁常三条街。
梁常跑得飞快，万禹也是身残志坚，虽赶不上但没停。
为何？只是因为临行前那一句话万禹还不太在乎。
但那米行是个什么情况？
万禹路过那米店时，那叫千山的叽里呱啦跟他讲了一堆，他没明白，本想接茬说梁常回京接赵亓了，但回过神后差点因为说漏嘴而自扇嘴巴子。
哪儿有嘛事都不给交接就走了的货？
万禹火冒三丈地跟着梁常乱窜。
对裕良不熟的梁常一头扎进死胡同被万禹堵了个正正好好。
梁常笑得尴尬：“你、你不能残害同僚吧？”
“你当我是什么好人？我的同僚我杀了不说一千也有一百。”万禹说着挥刀作势要劈过去。
梁常缩脖子闭眼，只听“叮”的一声，他抬头看去，万禹将刀支在地上，猫着腰缓气。
梁常张张嘴，忍不住关心：“你没事吧？”
“没事……”万禹说着，靠在墙上一仰头看着天，半天才缓口气，“吓唬你一下没想到你还真跑……回去说吧。”
“对不住。”梁常自然而然地说着，跟万禹离开巷子，往庙里走。
万禹累得厉害，腿也疼，时不时就要停下休息。
梁常伸手搀着他，将他掺扶回庙里，两人坐在院内商谈。
梁常将米行的事情同万禹全部交代了。
万禹微眯着眸子：“你跟赵亓说了么？”
“说了，这事儿不能不说吧？”
“那你还跟我说作甚？”
梁常：“……”
“你还真想捞一笔啊？”梁常眉心抽抽。
万禹撇嘴扬眉，哼笑两声：“嗯~没有月俸我没钱吃酒了呢。”
那声“嗯”飘飘悠悠，又有些婉转。
梁常不语，瞥了一眼出来的赵亓。
赵亓站定在万禹身后，眼里带着些许稀奇。
他认为这事儿有趣极了，朝廷官员赚这份不该的，还说得如此利索当然、明目张胆。
但见赵亓将手放在万禹肩上轻拍了一下，而后到空着的位子坐着。
万禹不慌不忙，偏头看赵亓眼睛笑眯眯。
“不必如此看我，我知道你没歹念。”
万禹大笑：“上当的只梁二一人。”
“明明是你太……”梁常话语一顿，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词去形容万禹。
不羁？的确。
说谎成性？兴许……的确！
梁常双手放在桌上，身子俯下去将脑袋压在手上。
他尴尬的极其明显。
“明日你随他一同去米行，若有事情禀报于我，将斤两盘点好了……”赵亓说着，思忖几秒，“万禹，你自行做主即可，不过现如今财力不足，收着些。”
“是。”万禹颔首。
梁常点头，虽然他一看账簿就头晕犯困，但在誊抄验算一小部分账簿时发现了端倪。
亏空是真。
“若真照他说的有那么多，岂不是要带些人去？”梁常问。
赵亓沉吟，道：“有不了那样多的，带两三个侍人即可。”
梁常又问：“若有异常可否搜查？”
“可。”赵亓说罢，摆摆手遣退二人。
三人都并未多言此事，探讨暂告一段落，该休息的便休息了，转眼到了第二日。
梁常看着万禹不肯拿拐杖，站在院中晃晃悠悠的身姿，四处打望了一圈在角落里看见支着的拐杖，将拐杖拿来递给万禹。
“腿脚不好就不要放拐棍了吧？不然咱们两个走到猴年都走不到米行去”梁常拿着拐杖轻轻颠了几下，他不理解，夸大成分极强。
万禹眉心抽抽，将拐杖堪堪举起一点：“……敲死你不可！走吧。”
一大清早的“不愉快”让梁常觉得心里莫名舒坦。
两人携侍者四人与四柄秤去了米行。
侍者在后跟着，梁常和万禹在前头走，行至京外，打远处看便见千山一双眼睛贼溜溜的四处望。
那人头一扭，眸子微眯着，一见梁常十分相熟似的打招呼。
“诶！梁大人，可算来了啊！”
千山嗓门之大，甚至还朝着梁常去了。
梁常此刻面无表情的脸一僵，虽然离得远但还是忍不住后撤半步。
太热情了！热情到他想撤退。
要想他上阵杀敌都没想跑。
万禹见状，用手背顶了一下梁常的腰：“去啊，梁大人。”
语气近乎调侃。
梁常额角突突，上前去挤了抹笑，抬手拍了一下千山的肩膀，叫他转身过去推着他往米行走：“对啊，事后与万大人讲过此事，一早就赶来了。”
他说着，趁着千山兴奋，频频回头去看一瘸一拐、不紧不慢的万禹。
梁常脑子清亮了一瞬，一拍额头忙转身去扶着万禹：“怎么着还是我家大人说得算。”
让梁常对着万禹殷勤起来并不容易。
若不是不想单独面对这千山，他根本不会想到扶着万禹，避免跟千山多交谈。
好巧不巧，此状况对于万禹来说极其受用。
“……”万禹扬眉，如果他另只手还在，手就伸到梁常脑袋上去了。
千山也没发现什么，打着哈哈恭维：“万大人近日身体如何了？近来天气尚不稳定，还是多穿些的好。”
“我体热。”万禹根本不接这茬。
“……”梁常抿唇微微颔首，不得不承认，这话一出他是想笑的。
“二位大人带这些个侍人是做甚？”
万禹轻轻摆手：“去吧，称称看王掌柜手里究竟有多少米。”
话音落下，侍人持秤进了米行。
“您是不信任我？”千山汗颜 想拦又拦不住，“价格您同意么？这么着急验货啊？”
“总要秉公办事对吧？”万禹稍顿片刻道：“我既然来，价格自然是没问题的，做买卖的还不叫人看看质量称称重了？”
万禹轻轻挣脱梁常的手，拐棍撑在地上发出“哒哒”声，他除却一瘸一拐外，步调是偏稳重的。
两人去米行内坐着，梁常在一侧看着万禹正经。
“是啊，是啊，呵呵呵……”千山笑的干巴巴，频频往里看去。
至于看什么……
梁常问道：“你看什么？心里有鬼不是？”
他说着，起身往里去走。
千山猛地站起来，却被万禹拽着坐下。
万禹扯了个不太明显的笑：“聊聊……无尖不商吧。”
梁常顺利进去，院里摞着米缸，并无他想象之中那般壮观。
他观望了一圈，而后抓了一把米看了又看，劣米掺着好米。
一侍人见梁常进来，忙禀报道：“大人，斤称必然是不够的。”
“我知道。”梁常说着将手里的米放回去，拍了拍手上的粉，“搜查。”
“大人，需得有搜查令。”
“昨日便得王爷支持了，尽管搜，出问题我担着。”梁常此刻分外的有底气。
有后台，后台还答应了，梁常不硬气都难。
“是。”侍人颔首应下，并未多问，带了一人去搜，其余两人在院内继续盘点外面的那些个米。
外头，千山还在没完没了的往里看。
万禹笑眯眯看着千山，死拽着他与他唠嗑，看着他慌乱的模样：“怎么？王掌柜的心虚不成？”
“怎么会呢？哈哈哈……”
那笑干到像在大漠之中，半点水星子都没有。
如此昭示了千山心慌之甚。
万禹撇撇嘴，起身道：“那就去看看吧，省的你再那般频繁的回头了。”
千山闻言，如遭雷击，这简直是天大的尴尬！
还要看着自己怎么死不成？
万禹拄着拐杖先行一步，千山在后头拖着重似千斤的腿往前挪，还没万禹利索。
梁常听见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千山脸色五彩缤纷，黑了又白，白了又绿好不精彩。
里屋里侍人还没搜多少，千山便顶不住压力了。
千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抽噎着道：“我知错了！我万不该信口胡诌，哄抬米价也并非我真心实意。”
“那你说说看，你哪儿来这些个米的？何处收的？”梁常问道，双手抱胸死死盯着千山。
“姓苏的！是姓苏的给的，哄抬米价也是姓苏的打的头。”
“他涨价你也就涨？你这是翻了几番了？”万禹说。
千山抬手揩眼泪，搞得脸上鼻涕眼泪糊一脸：“并无，那姓苏的才叫坑呢，我永远比他价低，而且大家都那么干的。”
“发难财，你也是够有种。”梁常骂完稍稍停了几秒，又道：“姓苏的给你米作甚？”
“那姓苏的好像知道自己要‘死’了似的，马不停蹄的找人收他的米，给的价低之又低。”千山嗫嚅了一会儿，觉得脑袋顶上有道像屋檐上随时落下的冰凌子似的眼神直勾勾看着他，他没敢抬头。
“多少？”梁常问。
“六、六文……”千山结巴地说着，抬头瞥了一眼，正正巧巧对上梁常的眼睛，紧接着迅速低头。
梁常冷着张脸，眼神也冷的出奇，额角也是突突跳个没完没了：“低价买高价卖，你要高出天河不成？”
千山吓得一激灵：“没有！没有！两位大人饶我一命吧，我上有老下有小，除却卖米一事犯了糊涂，其他可全是实在的买卖……”
千山心道：“我倒还想知道为何忽然搜查呢……”
“怎么还不打自招了？”万禹调侃道，“说说为何忽然想将这些米全卖掉了？”
千山凝噎了一下，说：“梁大人也看了，这米品质并不算太好，我这儿积压过多，一开始便价高，现如今我……不好意思将价放开。”
“哦，原来你知道啊？那你说怎么办吧？既然这些米皆是新旧参半、好赖参半的，如此坏的米，你叫我们如何采买？若是王爷看见这等品质的米，你可在劫难逃。”梁常心平气和的恐吓。
“由您处置。”
“那不如将这些米的四分之三交予我们，余下四分之一由你自己处置。”
梁常说着，侧目看了一眼万禹，观察他神情如何，是否反对或有其他意见。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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