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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心有灵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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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白登时宕机,大脑一片混乱,整个人被清冽的雪松味包围,面颊发烧。
锁骨有些痒,迟白抓住作乱的手,往后仰头:“我吃错药了?!”
淮书:“……”
迟白念念有词,绝对是吃错药了,否则怎么会出现淮书咬他耳朵的错觉。
蒙头盖上被子,压抑着越来越快的心跳,最后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淮书眸色幽深,薄唇紧抿,见他没了动静,怕他闷着,轻轻拉开被子。
这一觉迟白久违的梦到了少年时期的往事,他第一次下山,又爱凑热闹,哪里人多就往哪里钻。
窜着窜着就到了烟花之地,迟白有模有样的点了人,听着曲,喝着酒,他一向不爱音律,便问姑娘会不会说书。
虽说人家琴棋书画不是样样精通,却也是拿得出手的,唯独说书未曾经过专门培训,再说这勾栏里说得最多的是荤话。
姑娘只当他心急了,身姿婀娜,脚步轻快就要上手脱他的衣服,迟白当然是拒绝。
抓住姑娘的手,刚要说话,就见眼前的人变成淮书,迟白大惊,连忙抽手,下意识捂住胸口,一副良家子弟被调戏的模样。
“你要做什么?”
淮书还是清冷如玉的模样,眼神如墨,只见他衣袖轻动,迟白立时被推倒在几步之外的床上,上方投来一道黑影。
那一摔似乎把迟白全身的力气都摔没了,眼睁睁看着淮书解开他的衣袍……
“!”迟白满身大汗,眼神迷蒙,好一会才缓过神,原来是做梦。
他松了口气,毕竟任人宰割的滋味实在不太好受,梦里淮书确有几分话本里霸道仙君的样子,别说挺带劲。
可惜现实里的淮书清冷淡然,端庄有礼,不知怎的迟白心里有些失望。
梦里的淮书过于主动,现实里的不假辞色,迟白莫名有点心痒,逮着机会就要作弄一番。
淮书如往常一样提着食盒进来,迟白懒散道:“我送你的书看没看?”
淮书将饭菜摆好:“看了。”
迟白立马凑上去:“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感悟?”
淮书:“……图文生动,不错。”
迟白不死心道:“就这样?”
淮书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书,翻到其中一页:“这里有个错字。”
迟白:“……”
这书是迟白连夜赶工出来的话本,内容都是清冷仙君爱上我之类的,并配有小人,惟妙惟肖。
因为受伤这几天全是清汤寡水,迟白食不知味喝了口粥:“淮书,我想吃鱼。”
淮书道:“好。”
两人都已经辟谷,吃不吃无所谓,可迟白是个重口腹之欲的,习惯跟普通人一般进食,淮书也神色自若的陪着他。
两人吃完后,迟白百无聊赖的转着手里的小玩意,这几日淮书待他不错,他放下大半戒心,又因为那个梦,心思愈发活络。
“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淮书此时正在书桌前誊写文字,目光落到迟白的脸上,轻声道:“我们遇见的第一天。”
迟白脸上早就没了人皮面具,想起在客栈淮书曾摸过自己的面颊,当时见他并无异样,还以为自己蒙混过去了,没想到第一天就被发现了。
他随口道:“原来如此,我觉得自己的易容很完美啊,你怎么一模就发现问题了?”
淮书垂眸,半晌才道:“你的易容没有问题。”
迟白还想说话,淮书已经抄完最后一个字:“明天就是宗门大比,届时各大门派都会前来,你……”
迟白连连挥手:“放心,到时我一定去凑个热闹。”
当天晚上迟白吃到了鱼,心满意足的躺下睡觉,第二天起了个大早,他用淮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的材料,重新给自己易容。
广场很是热闹,放眼望去全是跟兰泽一般大的少年,主殿前似乎是各大门派带队长老的人,个个面色红润,又有种掩盖不住的畏缩感。
迟白一一看去,发现除了淮书跟衡刚,竟然没有一个眼熟。
旁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你是在替迟白开脱吗?!天赋好又怎么样,就是个人品不行,道德败坏的无耻之徒!”
“就事论事,我又没说他死得无辜,你不也承认他天资高。”
又一人高喝道:“哼,追风门出了如此的败类,哪来的颜面继续统领各大门派!”
“就是!就是!迟白如此丧心病狂,面对昔日的同僚长辈毫不留情。”
“就因为那一代的精英修士被他全都杀了,导致很多传承都断了,要不是他,我堂堂亲传弟子,哪轮得到一个曾经的记名洒扫弟子教授!”
“咚——咚”
古朴凝重的钟声响起,淮书嗓音清冷,清晰的传进每一名弟子耳中:“大比即将开始,无事不得喧闹。”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他们对迟白有多厌恨,对淮书就有多敬畏。
比赛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迟白平复好心情,挑了广场附近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摘片叶子,放在嘴里,惬意的看着下面比拼的弟子。
重生到现在,迟白一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好像天上没有线的风筝,一直随风飘荡。
直至回到追风门,睁眼看见淮书的那一刻,知道自己的身份暴露后,他反而有种踏实的感觉。
身旁突然出现一个人影,淮书将手里的酒递过去:“给。”
迟白百感交集,此时正需要一坛酒来消消愁,伸手接过:“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淮书坐正身子,没有要走的意思。
迟白扬起不怀好意的笑容,猛然凑近淮书,道:“莫不是你我心有灵犀。”
上扬的尾音,极尽撩拨之意。
淮书心一颤,淡声道:“不错。”
这可真是出乎迟白意料的回答,又莫名觉得该是这样的答案,虽然淮书掩饰的很好,但迟白还是发现他的声线并不平稳。
顿时心情大好,望向台上持剑相斗的少年,语气又黯淡下来:“你说我真的能杀死那么多人吗?”
迟白也是矜傲之人,常常自得于自己的天赋,修为远超同辈之人,甚至对上一派长老,也未必不能取胜。
但再怎么样他也是个不到双十年华的少年,那一夜修真界的精英修士,宗门长老尽数出动,哪怕他有逆天的本领,也绝不可能将人全都杀死。
重生后他从未细想过这个问题,不明不白的被扣上与鬼修勾结的帽子,被追杀身亡,由于他本人对这些事情的发生稀里糊涂的。
加上他本就不愿意动脑,属于得过且过的那种,即便前世种种都显得不可思议,但他从未想过追查。
看着那些少年平庸的剑法,笨拙的身形,低微的修为,羞愧,自责种种情绪涌上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淮书道:“极夜城过后,宗主亲自展开调查,发现鬼修的活动痕迹,故确认你与鬼修勾结。”
没错,是确认,因为一开始是有人扬言迟白的母亲是一名鬼修,并且是恶名远扬,令人闻风丧胆的红衣血煞,修真界顿时哗然。
红衣血煞第一次出现是在黄泉关,一身红衣,周身煞气缭绕,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眨眼间便取下修士的性命,死在她手里的人数不胜数,曾覆灭过不少小门小派,手上沾满血腥,自此红衣血煞闻名修真界。
迟白眨眨眼:“衡刚?”
淮书点头。
迟白突然想起件事,由于从追风门会审期间时,他的神志就出现了问题,因此很多事不能确定,唯有一点:“为何自我出事起就没见过你?”
淮书敛眸,不自觉的抓紧无相,片刻后,才道:“那时我心魔滋生,被困于幻境。”
迟白瞪大眼睛:“心魔?!”
不会吧,无情道出现心魔,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人生了情欲,有了执念。
那时迟白才多大,因为什么有了执念,他从没听说过淮书跟谁有纠葛啊。
淮书颔首,而后道:“那日铜镜里看到的女子是红衣血煞。”
迟白又惊又奇:“难怪我觉得她有些面熟!”
说来也怪,迟白从未跟红衣血煞打过交道,只是看过她的画像。
迟白神色复杂,长叹口气:“我想查明当年的事情究竟如何。”
“你……不在之后,我曾调查过,”淮书道,“所得结果也是你疑似与鬼修勾结。”
有没有勾结,迟白这个当事人最清楚不过,他讶然道:“怎么可能,没有半点不对劲?”
淮书眉头微蹙:“有。”
迟白凑过来,想听得更清楚点,两人身子挨得极近,淮书唇角微勾,简短说明他的调查经过,还有结果。
迟白听完若有所思,不管怎么样,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疑似他母亲的红衣血煞,那个庙观他还得去一次。
“淮书,我想……”
淮书不待他说完,便道:“等天黑我陪你去。”
迟白拒绝道:“不用,我自己可以。大比期间难免生出事端,你留在这里看着点。”
宗门大比往常都有专人负责维持秩序,以淮书的身份维护秩序这等事轮不到他,可上一代都快死光了,寻常外门弟子也压不住这些亲传子弟。
因此这一届大比,连宗主都亲自出面主持。
淮书脸色紧绷,勉强同意道:“把这个带上。”
迟白低头一看,是无相,乐道:“哈哈哈哈把你的佩剑给我干什么,我又用不了。”
无相亦有灵,排名第二的名剑,剑身散发淡淡的蓝光,澄澈通明,剑柄刻有龙纹,气势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