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满月后自己受威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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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漾的满月宴过后第三日，奶娘正抱着她在庭院里晒太阳。
冬末的阳光薄得像层纱，照在黎府飞檐上的脊兽上，那些鸱吻嘲风都镀了层惨淡的金边。
"小姐看呐，这是老爷特地从北平运来的金丝雀。"奶娘晃着怀里的小人儿，指着廊下挂的鎏金鸟笼。
笼中那只通体金黄的雀儿突然扑棱翅膀，撞得笼子左右摇晃，羽毛簌簌落下几片。
黎漾盯着那片飘落的羽毛，突然伸出藕节似的小胳膊。这个动作让奶娘惊得差点松手，
——寻常婴孩百日才能有的抓握反应，眼前这个刚满月的娃娃竟做得如此利落。
"哎哟我的小祖宗！"奶娘慌忙托住她的后背，却见那片羽毛不偏不倚落在婴儿掌心
更骇人的是，黎漾的指尖泛起极淡的青光，羽毛竟如被无形丝线牵引般缠上她的小指。
假山后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黎漾猛地攥紧拳头，那片羽毛瞬间碎成金粉。她转头看见张启山站在梅树下，黑色大氅上落满残雪，也不知看了多久。
"张、张大佛爷！"奶娘膝盖一软就要跪倒，被副官齐铁嘴扶住。张启山走近时，黎漾闻到他身上有股奇特的寒气，像是刚从千年冰窖里出来。
"令爱喜欢鸟儿？"张启山的声音像磨砂纸擦过青砖。他伸手逗弄鸟笼，金丝雀却突然炸开羽毛，发出濒死般的尖啸。
黎漾看见他袖口露出的双指——那分明是发丘中郎将的招牌特征。
奶娘抖得像个筛子："回佛爷的话，小姐就是瞧着新鲜......"
张启山突然用那对奇长的手指捏住黎漾的下巴。肌肤相触的刹那，黎漾眼前炸开无数记忆碎片：
青铜门后的阴兵，雪山深处的寺庙，还有...海冉被铁链锁在祭坛上的画面。
"黎小姐的瞳孔会收缩。"张启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寻常婴孩三个月大才有这等反应。"
黎漾后颈寒毛倒竖。
她故意让口水顺着嘴角流到对方手上，发出含糊的咿呀声。这招果然奏效，张启山皱眉松开手，接过副官递来的帕子。
"告诉黎老爷，三日后我会派人送百日礼。"他转身时大氅扫过石阶，积雪下露出几道暗红色的纹路，
——那分明是用朱砂画的镇煞符。
待那抹黑色身影消失在影壁后，奶娘瘫坐在石凳上，冷汗浸透了夹袄后心。
黎漾盯着雪地上的脚印，每个凹陷处都结着薄冰，在阳光下经久不化。
当夜黎漾发起高热。请来的西洋医生说是受了风寒，开的药水却灌多少吐多少。更蹊跷的是，所有铜镜表面都凝出水珠，汇聚成奇怪的纹样。
下人们窃窃私语，说小姐准是冲撞了狐仙。
第三日黎明，黎漾在朦胧中看见床头多了个物件——青铜铃铛用红绳系着，铃舌却是半截指骨。
她伸手去够的瞬间，铃铛无风自动，发出空灵的声响。
"叮——"
剧痛如潮水般退去。黎漾发现自己能听懂房外的对话了，那声音像是从水下突然浮到水面般清晰。
"...当年夫人在祖宅地窖找到的也是这种铃铛。"这是管家的声音，"佛爷这次出手，怕是惦记着黎家的..."
"闭嘴！"黎弘德的怒喝震得窗棂嗡嗡作响，"去准备三牲祭品，再让绣娘裁套百衲衣。"
铃铛在黎漾掌心渐渐温热，她眼前浮现出奇异画面：
二十年前的黎家祠堂，年轻时的黎弘德跪在蒲团上，身后站着个戴青铜面具的人。
供桌上摆着的，正是七枚相同的铃铛。
百日宴比满月时更隆重。长沙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厅堂里飘着阿芙蓉膏的甜腻味道。黎漾被套上红底金线的百衲衣，活像个彩缎扎的偶人。
她注意到所有女眷都戴着银质项圈——那是湘西防尸变的传统。
张启山是踩着酉时的更鼓声到的。这次他带着个檀木匣子，打开时满座哗然。匣中青铜镜边缘盘着两条螭龙，镜面却雾蒙蒙的照不出人影。
"古物有灵，可照前世今生。"张启山将镜子举到黎漾面前，"黎小姐可有兴趣？"
黎弘德想阻拦已经晚了。黎漾的指尖刚触到镜面，整面铜镜突然变得透亮。镜中浮现的不是婴儿面容，而是她前世二十六岁的模样——身后还站着穿旗袍的海冉！
"寄名礼成。"张启山的声音忽然变得极轻，只有黎漾能听见，"你既认得海家人，就该知道青铜门后的东西快要醒了。"
厅堂突然暗了下来。所有灯烛同时熄灭，唯有铜镜泛着幽蓝的光。黎漾在镜中看到更多细节：海冉脖子上有圈红痕，背景分明是张家的八角楼。
最骇人的是，镜面右下角显示的时间是民国二十七年——那将是十七年后！
"啪"的一声，黎弘德打翻了镜匣。灯光重新亮起时，张启山已经退到厅门口。
黎漾发现他左手小指少了半截，伤口处闪着青铜光泽。
当夜黎府彻夜未眠。奶娘抱着黎漾躲在耳房，窗外不时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后半夜下起冷雨，有个浑身湿透的丫鬟冲进来，往奶娘手里塞了张字条就咽了气。
奶娘抖开染血的宣纸，上面是歪歪扭扭的炭笔字："夫人不是难产，是看见了地窖里的..."
雷声炸响的瞬间，黎漾看清了奶娘剧变的脸色。她突然意识到，自己重生的这具身体里，流淌着比想象中更危险的血液。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满月后自己受威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