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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江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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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一点，时序的车子开进南山别墅区。
道路宽阔，四周树木茂密，十分幽静。
这是二十年多前开发出来的一片别墅区，自从时序的母亲蓝希在十六年前和自己的第四任丈夫离婚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里。她平时深居简出，只爱侍弄些花花草草，弹弹琴唱唱歌，几乎是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
“小序回来啦。”来开门的是跟了蓝希十多年的保姆张姨，看见他回来十分高兴，“我一直盼着你来呢，可算给盼来了，阿姨上个月刚学了一道新菜，你妈妈都说不错，我这就给你露一手去！”
时序把外套挂了起来，笑道：“好，谁要是有您的手艺，那是做什么都好吃。”
“你这孩子，哄人永远是这么一套，在外头多少大厨做菜给你吃，一点都不想我的手艺吧？”
“怎么会，上个月是太忙了才没顾得上回来，外面的哪比得上您做的，外面都把我当时总看，您是把我当孩子看。走，我给您打下手去。”
张姨这才被哄开心了，道：“行了，哪有一回来就让你帮我干活的，还是先去看你妈妈，她就在后面小花园里呢。”
张姨进了厨房，时序便走到工具间里，换上围裙去了小花园。
蓝希正在低头修建一株三角梅的花枝，听到时序过来，她头也没抬，全神贯注地侍弄那株植物，放佛没注意到身边来了个人似的。
时序也没有说话，拿起另一把小剪子，在她身边帮忙修建。
良久，蓝希才满意地放下了剪刀，时序也跟着放下，道：“妈妈，我回来了。”
“嗯。”
蓝希淡淡地看他一眼，掠过他的身侧，时序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刚才和张姨聊天时的轻松荡然无存。
她坐在廊下竹椅上，倒了两杯泡好的菊花茶，“上回小琳来看我，说你最近身体不太好。”
时序伸出去拿杯子的手在空中一顿，接着自然地接话道：“还是老毛病，没什么大事。”
他很清楚米尔琳给他妈妈说这些话的用意是什么，就像是米尔琳劝他的话一样，她希望他妈妈可以多关心心疼一下自己的儿子，修复两人之间的关系。可是横亘在母子两人之间的东西太过沉重，时序忘不掉，他妈妈更是忘不掉，岂是一瞬两瞬的心疼可以抹灭的？
果然，对方听到他这样说之后又是轻轻的一声“嗯”，便再也没了下文。
中午吃饭时，和往常的每一次一样，如果不是张姨在一旁说笑调节气氛，只怕是两人说不了一句话。
一月一次的见面，一年也就只见十二次，时序每月回来都像是完成某项不得不做的任务一样，完成之后，纵使还有心多待一会儿，可这令人窒息的沉重氛围也会驱赶着他叫他赶紧离开，所以每次吃过饭过不了多久就是他告别的时候。
但是今天，时序精神异常疲乏，连蓝希都看了出来，他猜测可能是这几天频繁发热的缘故。
“累了就上楼休息一会儿。”蓝希说。
时序一愣，“好。”
蓝希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时序和张姨说了会儿话，也上楼去了。
木质楼梯一阶一阶踏上，楼上右拐第二间是他的房间。
路过第一间房间门口时，他驻足了一会儿。门把手上挂着一个小兔子形状的木牌，喜庆的红色，上面写着一个“福”字。一笔一画写得工整而笨拙，可以想见，当初写下这个字的人，伏在桌案上的小小身影是多么的专注而努力。
时序拨动了一下那个木牌，红色早已经被时光染上灰暗的痕迹，但是木牌却干干净净的，半点儿灰尘也没有。
时序还是没有走进那个房间。
他午休后也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待到了傍晚六点，期间他也没有和蓝希多说多少话，但是只是待着就让张姨感动不已，看他的眼神中多了很多感慨，好似是再看一个终于长大的孩子。
怎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呢？时序想。他早就长大了，很久很久之前就不是小孩子了。
在家里吃过晚饭之后才开车离开南山别墅区，他开车在路上，想到晚饭吃的粥。张姨的手艺不是他硬夸，是真的好，一碗普普通通的粥也能做出更加美味的滋味来，至少比早上的那碗更合他口味。
时序在吃食上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好，能让他惦记的食物不多，但此时走在路上，他就是莫名地想起早上的那碗味道仅限于不错的粥，车速不自觉提快了一些，想早点回去。
可是现在家里有人吗？
她这两天回来的都很晚，时序知道她是在忙着做戏开机之前的培训，今天肯定也不会回来太早。昨天她还说不舒服的话要及时告诉她，那样的话她应该就会回来了，可惜他能感觉得到自己今天没有发热的迹象……啧，想什么呢，没有发热的迹象，这是好事。
时序想着想着，就开车来到了池陌冉所在的武术馆。
隔着远远的距离，时序就能看到武术馆外头围着一片乌压压的人群，高高举着手机对着武馆大门，不时有艺人从武馆里出来，戴着口罩，进了一旁早已等着的车里。
时序没到跟前去，只在一辆车开走之后停到了外面的车位上，旁边的车时序认识，是池陌冉的。
他在外面等了一个多小时，武馆门口的人群都已经散光了，时序拿出手机，想给池陌冉发个消息，但转念一想，她要是在训练的话也未必看得到。于是他直接下车，来到了武术馆内，一路上了三楼。
还没进到三楼大厅的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笑语声。
一个富有磁性的男音闷着嗓子笑了几声，道：“不是这样，小池，右手放下来一点，动作的力度要到位，但是我们毕竟是拍戏有上镜要求，幅度要把握准确，不然会折损美感。”
时序皱了皱眉。
缓缓推开门，隔着玻璃墙，光线明亮的练习室里的情景尽收眼底。
池陌冉穿着修身的练功服，对着对面巨大的镜子转了一圈，把一个舞蹈动作完完整整地做了一遍。她身边站着一个的男人，脸长得很好，身材也很好，正满眼笑意地看着她。
池陌冉停下来，道：“江老师你别笑了，你一笑我也想笑，你看我原来的动作像什么？要不是您指正我我还真没看出来，我说这个动作做起来怎么跟只猴子似的哈哈哈……”
江柏给她递上毛巾，道：“就算是猴子，也是一个能‘一舞动京师，天子召相见’的猴子。”
他说的是剧本里面的情节，女主盛锦来到京师之后凭借出色的舞蹈引起了天子的注意。
“那我们这剧可就改名成猴界传奇了，江老师，还好今天有您在陪着我，我真没想到，您还懂舞蹈。”
江柏自然地接过了她擦过汗的毛巾，给她递上一瓶水，呵呵一笑，道：“‘懂’这个字我可不敢当，我的前妻是舞蹈家，耳濡目染，我也就学了点皮毛。”
池陌冉猝不及防地噎了一下。这还是池陌冉第一次听江柏提起他的私事，原来前段时间网上说他在和妻子闹离婚是真的，不过看他淡然的样子，也不怎么避讳此事。
“怎么了？没事吧？”江柏上前几步，轻拍她的她的后背，道：“喝水慢点，刚运动完喝这么快不好，是不是我的话吓到你了？不瞒你说，我倒是不怕别人说什么，就是不想她卷入别人乱七八糟的口舌是非中。”
他说话总是温柔而谦和的，叫人听了如沐春风，池陌冉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就是一时不小心。”她顿了下，真心道：“江老师，您这么好的一个人，分开了都替别人着想，她怎么舍得放手呢。”
虽然和江柏接触不过两三天，但是池陌冉已经打心眼里认定这是一个很好的前辈了，各种荣誉傍身的影帝，不仅没有因为她只是一个业界风评不好的十八线演员而看不起她，反而处处照顾她提点她，她从是心底里崇敬江柏的。人家夫妻之间感情生活她不了解，但是就凭江柏这样体贴入微的性格，池陌冉觉得他在婚姻里也一定是个理想的伴侣。
江柏说：“不合适罢了，你结了婚就明白了，这两个人过日子，过的就是‘合适’两个字，别的什么都不重要。哎哟，看我，又说多了，小池你还小，千万别丧失对于感情的憧憬和信心，青春里的这些是很美好的东西。”
池陌冉心道：“我现在就结婚了呢。”
江柏这番话说的都有点老气横秋的意思了，池陌冉道：“江老师，您还不到三十，也还年轻着呢，其实我觉得不管什么年纪，想开启一段新感情什么时候都不晚。”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门口走。
“对了，江老师，您要是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请您吃晚饭吧，多亏了您我今天才能提前收工，您想吃什么？”
江柏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门口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晚上不回家？”
两人均是一愣，江柏抬头看去，门口站着一个人，看上去面无表情，但就是给人一种阴沉的感觉。那张经常出现在新闻经济板块中的脸但凡是有心的人都会认识，他也不例外。
“时序？”江柏有点惊讶，忽然，他才意识到时序刚才说了一句什么话，他扭头看向一旁的池陌冉，看见对方皱着眉，脸色也不大好看。
“我现在还有事。”她说。
时序嗤笑一声，道：“什么事，又是忙工作？你每天晚上说的忙工作，就是和别人一起吃饭约会？”
本来就因为他突然出现在她的同事面前挑明关系而不悦，现在又被他这样夹枪带棒的质问，池陌冉有点憋不住火，“我忙什么似乎跟您没有关系吧？时总，请让一下，你挡到我们的路了。”
时序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他抬起眼皮，看了江柏一眼。
“江影帝，是吧？”
江柏愣了下，伸手道：“时总，您好，我是江柏。”
时序看着眼前伸过来的那只手，眼中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池陌冉想，要是时序把江柏晾在原地让他尴尬，她一定拉着江柏就走，今晚也不回去。
好在，时序虽然对这只手有莫名的怒火，但也不至于没有风度到故意晾着人家的程度，他伸手，和江柏快速地交握一下。
“你好。”他道，“我是来带她走的，江影帝，恕不奉陪了。”
“哦？岂敢？”江柏笑着看向他，道：“小池要是愿意，我当然没意见。”
时序没想到他都说到这种地步了，暧昧不清的关系挑得也够明白了，而这人竟然真敢和自己叫板。
顿时，二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池陌冉身上。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