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试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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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好归好，定角却不能一拍脑袋就行了，要考虑演员和角色的兼容性，以及演员的理解能力和演技。
江回舟愿意帮忙是意外之喜，剧本里“长生”这个男生女相的角色，本来就是以当年的他为灵感，对于他，明歌倒是没什么意见，唯一会有点愁的，是江回舟的热度不低，随之而来的必定会有无数争端。
虽说众所周知，再顶的流对于收视率或票房也只起到一个装饰作用，真的质量差，路边的狗都用顶流也撑不起来，但名声不匹配也是问题。大明星跑来“小网红”剧组里演三无作品，还是很小的配角，可以想见粉黑又是一次大战。
以及最后一点，以江回舟动辄千万往上的片酬来说，预算再充足也是割肉了。
江回舟明白她的顾虑，一改以前戳一下动一下的懒洋洋习性，认真与她解释：【我很怀念你们，想帮有一个纪念的作品。你不用担心粉丝，这是我的工作，也不用在意片酬，不要太多，十万就好】
明歌哭笑不得：【你对十万有什么执念吗？】
江回舟：【[乖巧][害羞]我十一岁接了第一部电视剧，片酬就是十万，意义不一样】
那也是他正式进入娱乐圈的日子。
明歌想起那也是她转学没多久后，她们的童年结束的都比预料中早。一时心生感慨，她头脑一热，想也不想就应了：【行！】
剧本中的主要角色只有三个，姥姥、母亲和“我”。剧情中的姥姥应该是瘦小、孱弱、温和又沉默的，而母亲会像明歌记忆中的于珍珠一样，坚硬笔直如山峦般可靠，少女时期又显得柔软俊秀，像个漂亮的男孩子。
而“我”，主角昭光，应该是天真莽撞又愤世嫉俗，恨老旧的思想，恨牢笼般的婚姻，恨母亲尝够了这份苦楚还要将她推向母女俩前半生的痛苦源头。
但这份恨中应该夹杂的是对母亲的爱，因为爱才恨铁不成钢，因为爱才怨恨带给对方痛苦的东西，她没有经历过风雨，却在母亲的肩膀上看到过更大更广阔的世界，拥有更多不同的想法见解，稚嫩的灵魂先于苦难独立起来，于是两人无法互相理解，矛盾渐深。
三个主角，三个时代的痕迹，都是很复杂的设定，明歌写了三个厚厚的笔记本，但理论再多，实际操作还是会有偏差，尤其是演员大多都光鲜亮丽，少有那种符合她印象的气质，于是挑来挑去，总也觉得不合适。
几轮筛选下来，倒是定下了大多配角，姥姥的角色定给了曾经合作过的演员前辈，形象还算符合，而且她是拿过奖的老前辈，演技不是问题。
而昭光和母亲的选角，明歌更多犹豫是在钟涵上。
钟涵的眉眼英气十足，身量却不高，性子符合娇生惯养的天真霸道，却又不是演不出坚毅强势的母亲。身高倒是能根据镜头调整，气质样貌却难变。明歌和钟涵商量：“我给你两段内容，你回去揣摩一下，觉得哪个更能理解，然后我再看看感觉。”
钟涵问：“我能选吗？”
明歌：“啊？你有倾向吗？你喜欢哪个角色？”
钟涵：“其实我想当你姥姥。”
明歌：“？”
钟涵注意到她的目光，立刻改口：“昭光！昭光姥姥。不过我都能试一下，你来决定。”
明歌犹豫了下，决定让她都试试，把三个笔记本都拿出来：“你拿着看看，帮你理解角色。”
钟涵下意识接过来翻了翻，表情古怪：“这是完整剧本？”
明歌点头：“差不多，可能更方便理解一点。”
钟涵全部拿起往包里装，道：“你还真实诚，人家试镜都不让看到全部剧本的。给我就算了，给别人就算了，等你以后成名了，想搞你的手段多着呢。”
明歌笑了：“你也真不客气，还给你就算了，那我以后也不给你了。”
钟涵把包往身上一挎，迅速拉到另一边，“我能和她们比吗？你这话我就不高兴了，看不出来我最喜欢你吗？”
哪怕知道她嘴里没个正经话，明歌还是老脸一红，挥挥手赶人：“走吧走吧，赶紧的，回去做做功课，有时间限制啊。”
钟涵哼一声走了，明歌失笑摇头，接着忙自己的去了。
依照明歌的想法，钟涵应该更能理解昭光的人设，但真正演绎出来的效果却与预想完全不同——明歌恍惚看见了一些于珍珠的影子。
钟涵对姥姥和母亲都有一定见解，唯独在昭光的片段时只像她自己，娇纵跋扈的千金气质一览无余，厌倦不解生生诠释成了平等的厌人。
明歌按着眉心发呆沉思，钟涵一把扯掉随意披上的外套，扭身过来坐在她身边：“怎么样？”
她回过神，手指点着打印纸上画出线的几行字：“你很适合秀英或者青芽，昭光却不太适配。”
钟涵眉头挑了下：“是吗？我觉得还挺自在呢。”
明歌：“……自在归自在，感觉不对啊。”
钟涵道：“那就青芽。”
她说着，手指指向桌角右侧的剧本。青芽，最复杂的角色，拥有两个时期截然相反的状态，坚忍如磐石，古板沉默，却也曾青涩柔软，满含憧憬与希望——
昭光的母亲。
钟涵问：“那昭光你决定了吗？”
明歌眉头不自觉皱起来，有些忧愁：“没呢。”
不是不满意形象气质，就是不满意演技。
钟涵摸着下巴打量她，突然问道：“既然是你创作的角色，为什么自己不试试？应该没人比你还了解她了吧。”
明歌愣了下，犹豫摇头，倒也坦然：“想过。但我不太习惯面对镜头，可能演技不达标，而且我盯着还能调整演员状态。”
钟涵道：“那不还是你自己最能理解自己的想法，你非要给别人当妈吗？”
明歌默了默：“……你就那么想当我的长辈？”
钟涵被戳穿了，挠了挠头：“嘿嘿，没有。我看了剧本，你就光开头叫了我几声妈。”
明歌：“……”
她无奈笑笑：“好，我会考虑。”
明歌并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她终于意识到要找到一个符合要求的演员没那么容易，或者说自己的要求确实高了些，于是直接拍板决定，自己上。
老旧农村附近别说酒店，连商店都少有，这次的“出差”是个大工程，明歌虽然也有经验，却是第一次独挑大梁。越紧张越冷静，她将各个部门的任务安排完毕，大包小包塞了一车，在天光微亮时启程。
展熠要忙公司，说等安顿好了就过来陪她，明歌算一算拍摄最短也要两三个月，于是安心回复随时都行，令天和展熠为她送行。
明歌比别人都去得早，在给工作人员准备的空屋子里放好了生活用品，推开老破的木门出来看，第一反应竟然是魔王一定喜欢这种环境。
这村子的环境天然就有一种年迈的老旧味道，但该有的布景还是得有。空置了大半的村子显得极为冷清，明歌带着人忙忙碌碌，多少为这个即将死去的村子注入了一份活气。
布景只花费了不到两天，结束的当天下午，江回舟到了。
接到电话的时候明歌还以为忙得时间都记不清了，再一看日历，顿时更懵了：江回舟提前了十来天到的。
她不明所以地放下手头工作出去接，相比于其他明星，江回舟的“排场”小得可怜，只有一辆商务车。司机先下车转身去拉开后门，江回舟弯腰下车，没有急着转头看过来，目光认真地扫视了一圈环境，不知道想起什么，抿唇笑了笑。
他穿得也朴素，一套长款风衣，戴着一顶圆边礼帽，两手都插进兜里。江回舟转过身来看见明歌，脸上笑意更深，眼睛都弯了起来，大步走来，伸出手似乎想拍拍她，又顿了一下，犹犹豫豫停在半空。
明歌没懂他在犹豫什么，抓住他的手晃了晃，疑惑道：“其他人呢？就你俩来啊？江原呢？”
江回舟顿了顿，微笑摇头：“就我们，我不让江原跟着我，他就没来。”
明歌怔了怔，心想也算好事，就道：“那也好，有什么需求就跟我说。”
江回舟笑眯眯点头，背起手，看起来有些乖巧：“我住哪里？”
明歌给他带路：“条件有限，简单给你翻修了一下，缺什么就跟小李报。”
她说着低头滑动屏幕，把小李的联系方式截图给他，“加这个，没有多余小号就打电话，电话也是这个。”
江回舟连连点头，仿佛是小学生面对严厉的老师，说什么都只会应是。明歌无奈笑笑，推他肩膀一把：“歇着吧，我去忙了。”
她转身出去，感觉自己似乎是越来越有导演的威严了，严肃正经得自己都意想不到。
还有点小骄傲呢。
*
等演员陆陆续续进组已经是一周后了。明歌按照剧本时间将拍摄分段安排好，感觉时间宽裕，就给出两天让大家先培养感情。
钟涵贼兮兮戳她让叫妈妈，明歌张口就喊姥姥管管她，姥姥秀英的扮演者余颖是个温和风趣的阿姨，很乐意配合，板起脸训道：“家务做了吗？作业写了吗？就知道玩。”
“我都有女儿了！”钟涵瞪大双眼，一脸不服：“凭什么还要写作业？写什么作业？成年人就该没有作业！”
余颖笑得歪过身子：“在妈妈眼里，再大也还是小孩。不许欺负小孩的小孩。”
明歌不动声色地嘚瑟，江回舟一手捧着一个装着蒲公英的大铁盆，一手拿着一把筷子路过，她脑子一抽，赶紧伸手去拦：“道具！道具！这不能吃的！”
江回舟顿住脚步，侧过脸看她，露出似笑非笑的微妙表情，明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咳了一声，遮掩道：“……蒲公英也能吃的。”
钟涵笑得乱抖：“你是不是管你家那只比格管多了，江哥又不傻，看到什么就往嘴里塞。”
江回舟拿起一株蒲公英递到她面前：“尝尝，我小时候也吃过。”
钟涵：“……这是道具！你要谋杀啊！”
江回舟噗嗤笑了，一直精致平和的木偶好像突然活了过来，眉梢眼角都流露出生动的促狭笑意。钟涵意识到他是在逗自己玩，靠了一声，抬手就是一掌。
江回舟连忙躲到明歌身后，余颖赶紧笑着起身拉她：“消消气，消消气，待会吃什么？”
“能点外卖吗？”钟涵瞬间被转移注意力：“我想吃手撕鸡。”
明歌：“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店，我加个价试试。要是大家都想吃，就开车去县里，我请客。”
她扭头问江回舟：“你吃什么？”
江回舟身份特殊，其他人对着他都有点拘谨，刚才玩闹一番倒是打破了些距离感。钟涵忘记过去的生疏，朝他挤眉弄眼，疯狂暗示。
江回舟愣了会，轻轻笑了，说：“我也想吃手撕鸡。”
“好耶！”
钟涵单方面敲定全票通过，余颖没发表意见就是赞同，压倒性胜利，并坚持认为明歌就该支持她，否则她要闹了。
明歌已经拿手机搜出来了：“外卖是送不成了，六公里外有一家。”
钟涵一手拉一个，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要酸梅酱！”
“有辣椒粉吗？”
“……先过去再看吧。”明歌刚一点头，她就立刻呼啦啦去摇人，生怕反悔似的。
江回舟理了理被扯着袖子拉歪的领子，微微笑笑。过去那些因身份带来的拘谨、小心和审视，都这样不动声色消弭于无形了。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试镜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