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驶入大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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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歌不耐烦看吵架，直接关了手机去吃饭，等看见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她立刻就给江回舟打了电话，没打通，关机了。
展熠吃完饭就去上班了，明歌一时间不知道跟谁商量，头疼得原地转了个圈，直接拿起钥匙出门。
刚坐上车，令天打来电话，“江月在我这。”
明歌蒙了下，问：“他没事吧？怎么在你那？”
令天道：“我看他发的微博不对劲，就直接过去找他了。现在没事，没人管的话说不定。”
明歌：“我现在过去。”
江回舟被令天安排在她的宿舍里，小小的一居室塞了个身高腿长的男人，仿佛空间都逼仄起来。
令天站在门边抱着手臂发呆，看明歌过来，侧了个身子让她进去。
明歌站在玄关处，先看看坐在沙发上发呆的江回舟，又看看令天。
像两只沉默的气球，里面装着看不见摸不着的痛苦，静静飘浮在这个狭窄的房间里。
令天也有过类似的想法，所以一看到那句话就察觉到了。可她收留了一个即将爆炸的气球，却又不知道怎么暂缓它爆炸的脚步。
所以只是沉默。
明歌站在他们中间，一时间也有些头疼。她抓起令天的手，轻手轻脚坐在他旁边。
这小沙发总共也只能容纳三四个人，江回舟默默往边上坐了坐，给她们让出位置。
明歌轻声道：“等判决结果出来了，你就出去走走吧。陈静仪上周跟我说想全国游，你们一起去吧，去散散心。”
令天别扭地补了一句：“到时候我请假陪你们，最近店里不忙。”
江回舟侧过脸看她们，笑了起来，一字一句慢吞吞说：“好，我请你们，静仪还好吗？”
明歌：“挺好的，她也好久没见你了，她还托我问你上次让你帮忙买的周边买到了吗。你答应她买什么了啊？”
江回舟问什么答什么，看上去一切如常，但明歌和令天都不是没有经验，能感觉到他神情中淡淡的死气，抽空对视的间隙里都能感觉到彼此的无奈。
明歌又接着问了他几个问题，小心避开了和江家一切的东西，江回舟都尽力答。他的反应好像比以前慢得多了，有时说着话会突然停顿一下，愣一会，然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我好像忘了要说什么了，你能再问一遍吗？
令天是急性子，实在忍不住这样遮遮掩掩的浪费口舌，忍了又忍，问了一句：“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明歌浑身一僵，下意识扭头看她。江回舟也愣住了。他眼神游离，目光轻飘飘飞了一会，最后也没能落到实处，只是温和说：“我不知道，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现在就是觉得，很累。和他们纠缠很累，原谅他们很累，坚持也很累，反正就是，不想动脑子。”
他又思考了一会，哈哈笑了两声，道：“我现在知道你们说上课学不进去的感受了，全是知识点，但理解起来好难。”
令天干笑两声。这应该是小学时候他们说过的话，但她全忘了，谁会把小时候说过的每句话记得清清楚楚？还记得有个关系很好的朋友都不错了。
她第一次觉得棘手，显而易见，江回舟的问题比她当时严重得多。她当年有回忆可以支撑自己，李婉还算有一点母爱，江回舟大概只有想这辈子不知能否再见的她们寻求一点安慰了。
“那就不学了，你看令天和静仪都不爱学习，现在也过得很好。”明歌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你不然跟我们说说你自己的事。说起来我们好像都不了解你，就知道我转学没多久你也走了，然后就火了。”
令天立刻拿出手机：“我给陈静仪打电话，这几个月她不上班，熬夜熬得跟熏猪火腿一样，我上次给她打视频，她那眼睛就跟被驴踢了一样。”
江回舟显得有点高兴，微微转过身来，盯着桌上的手机看。陈静仪大概真的刚睡醒，这懒狗打了一晚上游戏，大概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声音黏黏糊糊地问：“嗯？令天，我起来了，起来了。”
令天信她才有鬼，翻了个白眼说：“你现在坐起来，咱们要跟小江开闺蜜夜谈会，要是让我听到你又睡过去了，你就等着入土为安吧。”
“呦，那我谢谢你给我留全尸啊。”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陈静仪的声音清晰了不少，“来来来，八卦是吗，谁先说？上次说我那个奇葩同事，就是搅屎棍破防哥还记得吗，成天在我们办公室吹牛，自从知道我有清华的发小和邻居后就老缠着我装。我那天要辞职的时候加他好友要填表，他说给我发模板，把他的入职表发过来了，那么大一个西城大学，就对着那一行字拍生怕我看不到。哎呦我真是，只恨安安不在啊！他之前也那样，我跟李姐说拍照呢，他跟我讲数码相机参数，显摆那台德国进口的破相机，我服了……”
江回舟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了，眉眼弯弯地笑着说：“我送你一台新款的，碾压他。”
陈静仪遗憾道：“那来不及了，我都辞职了，同事全毕业了，不然我真想拿你们砸死他。”
江回舟说：“拿小号加他。发完就跑，气死他。”
陈静仪大笑：“好好好，你要是一直跟我们一个学校，咱俩绝对打遍天下无敌手，我当时也这么想，可惜怂，怕他咬我。对了，你呢，你转学后怎么样，圈里奇葩肯定很多吧？那个江原，某乎骂他的帖都过万了。”
刚缓和下来的气氛瞬时凝滞起来。
江回舟神色不变，依旧平静而温和地注视着手机，想了想，道：“应该也有，但我没怎么注意过，我记性不太好，呃，也是太忙了。”
“我以为你会说粉丝小题大做。”
“也没有……她们就是关心我，但是有时候真的只是误会。”
“喔，亲妈粉就是这样，一点小事都要死要活的。我妈也是。我就说我现在不想结婚，三十以后再说吧，她就哭得天塌了一样，好像我三十岁就绝经老死了，真服，我都不知道她在愁什么。”
“我妈妈……”令天和明歌的心都往上一提，看着江回舟沉吟片刻，缓缓说：“她以前好像也对我很好，但是，她后来更喜欢江原了。”
陈静仪惊讶道：“天呐，怎么会，我一直觉得他的长相很猎奇，彩色照片都自带遗照效果。”
江回舟：“……没有这么夸张。呃，是因为他从小就没了爸妈，又长得比我更像我爸。”
陈静仪只有在朋友面前才会显得八卦且开朗，大多数时候，她的心思都比两个朋友敏感细腻得多。她隐晦地停顿了一会，再开口时，语气有了些变化，“合眼缘吧可能，口味真重……咳。感情这种事呢，就没法勉强，有时候还不如难得糊涂。我知道我爸妈都更爱展鹏，哦就是我弟——因为展鹏听话，聪明，懂事，比我优秀。但是那又怎样，就算我这么不好，还是有人喜欢我更胜过展鹏，我爱她们就好了。”
江回舟轻声问：“你不会难过吗？”
“不会啊，”陈静仪笑嘻嘻答：“他们不够爱我，那我就去爱足够爱我的人。对我有多好，我就回报多好，多公平，比投胎公平。是吧令天宝宝，还有我安安宝宝，快快快，回答我，你们爱我，快说！”
令天面无表情呕了一声，明歌无奈笑着敲敲屏幕：“我俩都爱你，听到了吗？”
令天说：“你要是不叫我……那个恶心的称呼，我还能应付你一下。”
陈静仪笑：“你听着难受啊？那我就更高兴了，下次我来北城抱着你说一晚上。”
令天怒而起身，坚决拒绝黏糊糊称呼的污染。明歌抿唇轻笑，陈静仪叫她叫不回来，又兴致勃勃地跟江回舟说，你的粉丝还是很爱你的，那么多人呢，简直震撼。
虽然是朋友，也毕竟男女有别，陈静仪总不好拉着他黏黏糊糊说爱你，绞尽脑汁想举几个粉丝的例子。奈何她实在不关注粉圈，只得根据自己追星的经验编几句，问他能感觉到吗，那些不求回报，不求得到，只希望他快乐幸福的爱。
“呃……”江回舟犹豫了很久，摇头说：“不知道。那个时候，他们会给我看其他明星的人设，让我学，我学了很多人，她们一开始喜欢的就不是我。”
陈静仪一拍大腿，对此表示不服：“我上班下班还两个人设呢，那咋了？谁小时候跟长大后是等比例复刻的啊，有点变化那不正常吗，而且你不懂粉丝，她们……”
她天南海北从头扯到尾，江回舟不想敷衍她，也强打起精神回应，一时间短暂恢复了状态。但时间不会停止，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三天后，江回舟被警方传唤参与调查，周薇没和明歌说原因，只是说如果证实，就不是那么简单能放过的了。
明歌也只能暗暗叹息，作为朋友最后能做的，就是尽量安慰一些，等他自己走出来。
人只能自己挣脱困境。
最终检查的结果有惊无险，虽然即便到判决也不能下定论，但江回舟被家人排除在外的唯一好处就在此显现，不管好坏，他确实沾不到一点边。周薇这时也能稍微透露一些了，只说，一些不法分子最喜欢的就是江原这种，有一定社会地位，有钱大方没脑子，意识到自己被骗的时候已经上瘾了，又不敢撕破脸，只能继续下去。
光是上瘾两个字，明歌就心里有数了。江原花的又不是自己的钱，不心疼，也用不着像明星一样抛头露面，不被关注就不会有危险，谁会闲的没事在意顶流身边“自成遗像”的竹竿精健不健康？
会关注的江回舟粉丝大概只会盼着江原突然暴毙。
调查初步有了结果，为了安抚群众，公告还是要发。这些天江回舟如何被团队苛待也早由粉丝整理成了长长的文档和视频，恨不得从每一个像素点去分析江回舟受过何等委屈，夜戏打光昏暗都能被解读为眼里失去光彩。
但这重要吗？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认为江回舟受了委屈，那么每一点可能都不能放过。
明歌带朋友们去接江回舟，令天半路去接迷路的陈静仪，周薇送他出来。
江回舟看上去更单薄清瘦了，脸上还维持着标准的营业神情，温和平静，只是行动间能看出空茫迟缓。明歌暗自叹气，挥挥手叫他过来，跟周薇道过别后，才问他：“钟涵问我什么时候有空一起玩，还有余姐，她女儿还是你粉丝呢。”
江回舟顿了一下，回过头看着她，想了很久说：“可以。”
明歌哑然片刻，放弃了委婉安慰的打算，直接道：“不要为不爱你的人费神，还有很多人在关心你。现在没人能管你了，想做什么就去做吧，除了生死……和违法，都是小事。”
再往前是公共长椅，警局附近不算特别热闹，明歌看他实在没精神，就拉他先坐下，从兜里掏出手机点了几下，递过去给他看，笑眯眯道：“余姐一会就过来了，你要去她家玩两天吗，她家还有个六岁的弟弟，说要给你送小兔子。”
江回舟想了想：“那个用狗尾巴草编的像球一样的东西？”
拍戏的时候有需求，余颖学了草编蝈蝈，回去给孩子教了，过两天孩子发过来两坨绿色的球说是兔子，还要养起来，整个剧组都看过了。
明歌绷不住笑：“是，但不能当面说，不然他要哭的。”
江回舟低头轻笑，盯着手机出神，明歌伸手过来滑了一下，下一个是视频，“这是你的粉丝整理出来的，我最近都在看。她们没有怪你突然要退圈，没有怪你纵容江原，都是心疼你，觉得没保护好你。”
她的语气轻快起来，悠闲地晃了下腿，道：“其实我有时候很羡慕那些爱豆、明星，这个职业是我见过的，获得爱最多的工作。尤其是爱豆，不图回报不为索取，只是想爱的人能自在追梦，实现自己的梦想……唔，当然也有差的，你的粉丝攻击力还挺强的，当初扒出你在我剧组的时候，我上网都怕看到自己身份证正反面。”
江回舟没有笑。他偏向头看明歌，“对不起，我没看到。不然我，我会阻止她们的。”
明歌摆摆手，笑道：“没事，没酝酿起来，她们很支持你的工作，给营销号喷删了。那段时间能看到的帖子都是说我名校出身、工作能力强的，夸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还有人到私信里求我对你多关照的，给剧组寄东西送特产，怕我们生活条件不好……”她顿了顿，又轻笑道：“这些女孩也是真的很会表达爱，很直白，一点也不会不好意思，她们很勇敢，我很羡慕。但很多事也有正反面，我见过帮我说话的一个粉丝在主页诅咒另一个明星……呃，也是很凶。”
江回舟皱眉抿唇，移开视线。
明歌伸过手往下翻了几页，道：“这些是你出道以来所有的整理，粉丝整理了你所有的一切。你的成长都有记录，你的每一次生日都被补上了祝福和礼物。我说这些不是想绑架你对粉丝回报什么，只是希望你能看到有很多人在爱你，遥远的地方有人祝福你事事顺心，得偿所愿；现在，你的身边，有静仪令天，有我，有钟涵和余姐，大家都很关心你。你可以放心大胆做很多事……不能犯法哈。”
江回舟笑了：“怎么每句都要强调一下不能犯法，我看上去很大胆吗？”
明歌挠了挠头，“毕竟你的同行们……咳我不是那个意思哈。”
她正色起来，轻声道：“不要忘记他们的好，也不要忘记他们的坏。”
江回舟不答了，他呆呆低头看着膝盖上的手机，僵硬的手指缓缓伸出来，主动滑了下一页。
下一页也是视频。画质模糊得惊人，简直像门锁拍的，但江回舟也能立刻想起来，这是他十二三岁时，在剧组里被导演骂得狗血淋头，没人搭理他，就只能躲在角落偷偷哭。
这是当时主演的采访，他正好在小角落里被拍到了，哭得抽噎，于是不断拍着胸口，要自己冷静下来。
很小的角落，离得远，截下来后再高清的画质也成了座机质感，他已经遗忘的悲伤无助被记录下来，有很多人恨不能穿越时空，陪他一起悲伤难过。
江回舟愣愣看着屏幕上飘着的弹幕，隔了一会才道：“这好像是……是我的第二部戏，签约费三十万，爸妈换了新车，对我很好，我也很高兴。但我没想到，去了新剧组，大家都不喜欢我。”
“明歌，其实……你是我小时候就很敬佩的……偶像。之后我每一次被人欺负，都在想，明老大能来救我就好了，明老大看着我呢，我要坚强，不能哭，不能没出息。”
明歌微微怔住，下意识看向停止播放后隔了一会变暗的屏幕，画面中模糊的男孩低头轻拍胸口。她抿了抿唇，叹息：“……但是，不管是你还是我，都只能自己救自己。”
那也是她刚转学去新环境，开始受到排挤的年纪。
江回舟长长吐出口气，轻声说：“我不如你勇敢，不如你坚定，但是，只要有你在，哪怕只是说一句支持我，我就敢去反抗他们。一直以来，你都是我心中最强大的骑士。”
明歌看向他，微微发愣，良久笑着耸耸肩：“朋友当然是支持你的。不过，现在你也是个很厉害的骑士了，你救了自己不是吗？”
江回舟收回视线，抿唇笑了，两手撑住长椅，仰头望向天空，低声道：“是啊偶像，现在我也是自己的骑士了。”
明歌用力拍他的肩：“拿着！心情不好了就看看！我以前挨了骂就爱看夸我的评论。”
江回舟低头点了下屏幕，但已经黑点了，需要输入密码。明歌接过来解锁，刚要递过去，就收到了消息。
【令天】：你给江回舟裹严实点，陈静仪租了车，上车就跑小心粉丝
明歌回了个OK，抬头正要对江回舟说走，就瞥见了一个探头探脑的小姑娘，顿时警惕起来。
她叫江回舟待在原地，自己先走过去，转了个弯一看直接愣住：竟然是组团来的！
那恐怕就不好打发了。
明歌立刻上前，客气道：“我是工作人员，警局附近，请注意影响。”
小姑娘竟也没有质问和坚持的意思，红着眼睛点点头，问：“谢谢你姐妹，你工作辛苦了。”
她说着身后就有人给明歌塞了包装精致的礼袋和几瓶水，明歌傻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接。
她下意识想推拒，却见对面几人纷纷激动起来，下意识回头，只见江回舟已经走到了近前。
她们各个都是压抑着啜泣想靠近又不敢的模样，最后竟然齐齐退了两步，领头的女生问：“……你真的要退圈吗？”
江回舟犹豫了下，点头：“是，对不起……对不起你们。”
得到回应的瞬间，她的情绪似乎立刻就崩溃了，长长抽了口气，低头遮住眼睛抽泣几声，带着哭腔抽抽噎噎道：“那也好，那也好。虽然我们真的很舍不得，真的……但如果你过得这么不幸福的话，就走吧。走吧，去找你的幸福吧。”
她一打头，其他人也哭了，但都克制着没有上前。江回舟木愣愣地看着她们哭，像是见到了什么从未见过的东西，好久才本能似的从兜里摸了摸，拿出一瓶……安眠药来。
他慢半拍地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这是他治失眠的药，拿来配合调查的。
他的药被江原拿去偷偷伤害他的粉丝，而他刚才本能的动作，又是被训练出来的媚粉动作：之前他会随身带一把糖，等遇到粉丝了送出去几颗。
送不出去，他又下意识笑起来，含着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
曾经的他通过这些手段吸血爱他的粉丝，这些血供养他的吸血鬼控制者，而他通过这些供养获得一些畸形的爱，维持正常的模样让粉丝放心投入精力金钱。
像是一个死循环，在最后也死死缠着彼此的手脚，不肯放过他们。
女生们都在哭，明歌站在一侧，沉默着叹气。江回舟一直呆着，像老旧的机器突然卡死，每一个迟缓的动作都仿佛能听见生锈的齿轮运转声。
他伸出手想拍拍她，发现隔了太远，下意识想迈前一步凑近些，抬起腿又放下，手忙脚乱地晃了晃，他停在原地，毫无征兆地落下泪。
女孩子们哭得抽抽噎噎，他也无声落泪，还是木偶般的表情，但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好像突然活了过来，那些痛苦、恐惧、不安、渴求……和着眼泪一起流走了。
至此，一切尘埃落定。
江父江母因为知情也要接受调查，如果一切证实，这亲亲热热的“一家三口”免不了牢狱之灾。
江回舟这些天就在各种朋友家里辗转，等粉丝内部吵完架后，退圈消息终于得到证实。
他被令天收缴了手机，于是专心陪余颖家两个小学生玩。钟涵自告奋勇，献出自家的大别墅叫她们聚会，特许可以带其他朋友，越热闹越好。
话虽如此，她自己却没叫什么人，都是明歌这边叫来的，和江回舟相对熟悉的人，安慰之心异常明显。江回舟的状态也趋于稳定，像一个在缓慢充电的机器人，拨一下动两下，很适合用来带孩子。
周薇自来熟习性不改，下班顺路来送个文件，坐下就和江回舟闲聊，说那可恶的嫌疑人打妻子还挑衅她，气得她一脚把对方踢进墙里，拎起凳子就砸，砸得他痛哭流涕跪地求饶。
江回舟瞪大眼睛：“真的吗？还能这么打犯人？”
周薇：“假的啊！就算死刑犯也要给予人道关怀呢！刚才那些都是我被不知悔改的嫌疑人气晕之前自己想象出来的！”
江回舟：“……”
总体来说，非常和谐。
他在朋友的围绕中放松下来，小孩手牵手去花园里拔草编蛐蛐，他想跟过去，听见被孩子落在地上的手机震了几下。
那群坏心眼的家伙，不愿奉献自己的乐趣，拿他的手机给小孩看佩奇。江回舟下意识捡起来，不受控制地点进了他最常进的那个软件——
江回舟的个人超话，叫月亮船，粉丝昵称头衔是小溪流，升到最高级时，会变成瀚海。
他的粉丝和其他明星粉丝没什么不同，一周一小吵，几月一大吵，骂起来也没有比谁文雅多少，任何对家路过时都得捂紧祖坟再走。大概所有粉丝群体都是这样，张牙舞爪的凶狠中裹着最深最柔软的爱意，在别离的时刻，放弃了所有的争端与恶意，只怀着最真诚的祝福送别。
江回舟僵硬的手指机械性地往下刷了好几页，平时总是花里胡哨带格式的帖子全部变成了单调的文字帖，内容惊人的统一，不同的人发着一模一样完全相同的祝福。
【走吧，走远一些，走到自由中去】
【小船小船快快游，四面八方是自由】
【……江月，祝你的未来广阔如星辰大海】
江回舟神情茫然地合上手机，抬头见钟涵黑着脸拎着两个小孩过来，年纪小的弟弟不知悔改，拿着一坨圆球问他：“小船哥哥，你看这是什么！”
江回舟：“是球……”
钟涵一个瞬移冲上去捂他的嘴：“是兔子！超级可爱的兔子！”
她看向江回舟的眼神自带杀气：承认吧承认吧，那盆是名贵的君子兰不是杂草，再薅她就要吃人了！
好吧。
他别开脸笑，你说是兔子就是兔子吧。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驶入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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