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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一枚泡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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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洛双脚脱离地面，让自己的高度比莱欧斯利高出半个头，悠悠然在半空中转了小半圈。
“晚上见，莱欧斯利先生。”她的耳朵动了动，能听见医务室外已经传来看守小跑来的脚步声，大概是去办公室扑了个空后来医务室寻找上司的。
莱欧斯利也听见了逐渐接近的匆匆脚步声，他转身向门口走去，背身时朝其他人看不见的幽灵挥了挥手臂，行走间身上挂着的金属物品碰撞发出脆响。
“晚上见，女士，祝你度过一段愉快的独处时光。”
梅洛在半空中静止浮着，放空大脑。
她扯了扯衣袖，空空如也的大脑深处无声泛起温暖的涟漪，但没在外圈那空茫的雪地上留下丝毫痕迹，等她本人试探性地要在上面挖寻过往记忆的线索时，雪原上已然只有刺骨的冷风在呼呼地吹。
呼……
幽灵忽然感觉有些寒冷，打了个哆嗦。她从竖直状态转为平躺状态，没一会儿又翻身转为竖直，如此来回几次后，她忽然打了个喷嚏。
梅洛呆呆地摸了摸额头：“……”
体温正常。
还好，幽灵应该不会感冒。
她慢慢降落到地面上，原地发了会儿呆，慢悠悠离开了空无一人的医务室，再直接从空隙处飘落到一楼。
不管看几次都会觉得莱欧斯利公爵先生办公室门上的兽头很酷。她在下降的过程中心想。
梅洛站在一层的地面上时，左右张望。
最近她沉迷于希格雯给她找来的报纸和小说，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走过这条路，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不过她记得自己想去的升降梯所在的地方应该就是走办公室门口的这条路没错。
她顺着记忆里已经有些模糊的路线找到升降梯所在的位置，仰头看了看上方长长的、昏暗的圆柱形通道。
……从这个地方走，至少比直接穿过墙壁的感觉要好。
她先飘上恰好停在这里的升降梯顶端，再双腿用力一蹬，快速向上直直地飞去，没一会儿就通过了升降梯的通道，再拐个弯，穿过有十二个自律机关——六个人形、六个狗形，还好这些机关检测不到灵魂体——值守的通道，就到了她的目的地，一个有着三块巨大玻璃、能看到水下风景的地方。
玻璃上有些脏污，但她依旧能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清晰看到水下多样的植物和动物，不远处还矗立着不少建筑，抬头向上看，有阳光的时候，她恍惚会觉得自己距离水面很近，仿佛伸出手就可以触碰到水面上的空气。
手指尖触碰到冰凉的屏障时，她猛然回神，一股寒意从脊背爬到全身。
“真讨厌。”
她自言自语的声音中带上了明显的委屈，语气不自觉好像是在和谁抱怨一般，只不过面上表情依旧看不太出来，这里也没有人能听到她的说话声。
不太清楚具体原因，但也就在触碰到“边界”的时候，普通灵魂状态下的她能触碰到梅洛彼得堡冰冷的金属墙壁和玻璃。
希格雯给她指过一个方向，梅洛彼得堡有一处升降梯是通往水上的，可当她顺着升降梯的通道向上，站在螺旋向上的楼梯前，仰头望向上方的夜空时，她的双腿在发颤，她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直觉她只要跨过对她来说划分内外的“边界线”就无法回头了。
她恍然意识到了什么，所以她飞速回到了有希格雯在的水下监狱的医务室里。
之后她自闭了好长一段时间，斑纹和“稻妻怨灵”的传闻似乎就是在那段时间里出现的。
她不喜欢被禁锢活动范围的感觉，但她很喜欢梅洛彼得堡的这个地方。
在昏暗的梅洛彼得堡，只有这个地方能看到阳光的出现。她将两只手掌都贴上玻璃，长长呼出一口气，想象阳光晒在身上的感觉——大概确实会同书里写的一样，暖融融的，让人不由得昏昏欲睡，暂时将一切烦恼都抛在脑后。
……即使在醒来时就不断有新的记忆填充进大脑，脑袋里有一大片空白的感觉也并不好受。
她潜意识直觉自己应该读过书认识字，却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完全不认识提瓦特的文字。
希格雯告诉她，她的羽织像是稻妻的风格，但她对风景杂志上的稻妻风景毫无熟悉之感，完全想不起来自己究竟从哪儿来，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灵魂会出现在梅洛彼得堡。
有时候她还会错觉自己面前站着一个或者几个会耐心听她说话的人，但恍惚出声询问“你们是谁”的时候，那幻象却骤然消散。
希格雯安抚她说这是正常的，丢失了过往记忆的人找不到自己的根系，不知道自己扎根在哪儿，因此而感到不安焦躁都是正常的，但找回记忆的事终究急不来。
啊，不过，她想起来了，若说是能看到水下景象的大玻璃，监狱的管理人先生的办公室底下其实也有，但那里的“水下风景”又和这儿不太一样，似乎藏着那位有时候不太好说话的先生暗地里的谋划。
她望着隔了一层厚玻璃的水下世界发呆，偶尔回神时小声且快速的对着游鱼或汐藻说着最近的见闻，消磨过了夜晚零点前的空闲时间。
*
零点，传闻中的气泡准时悄然出现，这一次的位置恰好就在典狱长办公室附近。
找到气泡所在地的看守小跑着前来向莱欧斯利汇报。
“哈啊，运气不错，那就出发吧。”莱欧斯利最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拳套，目光自然从梅洛所在的位置滑过。
进入气泡的方式很简单，只需要将额头贴上就好。
梅洛则需要多一步，让自己的脸上浮现斑纹，能“正常”触碰到气泡。
她与莱欧斯利同时将自己的额头轻贴上气泡的瞬间，脑海猛地被一堆文字填满。她下意识将身体向后仰了点，嘴巴微张，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在天旋地转间被传送了。
落地时莱欧斯利第一时间确认自己的临时搭档是否还在身边，而后抬头环顾四周。
一片望不着边际的灰蒙蒙的荒原，视线所能及的地方，一辆脱离了既定轨道的列车横在其中，顺着风吹的方向，能听见从远处传来的聒噪蝉鸣声。
“梅洛小姐刚才想说什么？”他扭头去看晕头转向的梅洛，顿了顿，“感觉如何？”
“我、还好。”
梅洛晃了晃脑袋，把自己的意识从迷雾中拉回：“呃……我的脑袋里被塞了一段对气泡的说明，不过比之前要多些内容。”
「这是一枚蕴含着七彩光华的气泡，稍有了解的人可能会因其外表而将其称为“忆泡”或者“梦泡”。
“所以我一点儿也不想把我的新成果和那群没品位的家伙分享。那群不懂得欣赏我的作品内在的木头脑袋！”」
至于大段的黑色方块和其余碎碎念式的文字……她在脑内整理了一下，沉默片刻，虽然觉得没必要将简直涉嫌骚扰、堪称精神污染的话语也一同转述给莱欧斯利听，但还是一点一点憋了出来。
不管怎么说，万一杂乱的文字里真的有她没注意到但实际上有用的信息呢？
再怎么样，两个人动脑能想到的东西也比一个人闷头思考能想的多，何况，她身边的这位管理人先生的脑袋多半比她现在变得一片空白，有时候还不太好使的脑袋转得快。
“我所见到的并不清晰。”
莱欧斯利很认真地听梅洛讲话，等她讲完结束，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将额头贴上气泡时的感觉，有些遗憾。一瞬间出现在脑海中的文字细小又模糊，在他注意到之前就瞬间全部消失得干干净净，导致他现在仔细搜寻也只能回忆起一些歪歪扭扭的黑色线条。
“感谢你的坦诚，梅洛小姐，都是很有用的信息。”
最起码他们现在知道了气泡的确是人为制造出来的，制作者还是个话痨。
只要是人为制造的事件，就一定有解决的方法。
“或许是因为我的存在状态比较特殊。”终于转述完毕，梅洛的眼神失去了光彩，她悄悄松了口气，“梅洛彼得堡里很干净，都没有其他幽灵存在的痕迹。”
“那我倒是可以放轻松些了。”姿态轻松的公爵将少年幽灵细微的表情变化收入眼底，轻笑一声，“我原本还有些担心，会不会哪天醒来发现梅洛彼得堡里挤满了吵吵闹闹的灵魂。”
梅洛扯了扯嘴角，只是表现出来的效果不太明显：“那你完全可以放心，莱欧斯利先生，我至今为止没有见到第二位‘同族’。”虽然范围仅限于梅洛彼得堡建筑内。
与莱欧斯利一同向着列车所在前进的脚步停顿，她忽然感觉有些呼吸不畅。
她有点反胃。
是这里的天气太阴暗了？
不对，好恶心的气味，是血的气味。
她皱紧眉，看向已经近在眼前的列车。
列车的外表干干净净，只有正常运行留下的磨损痕迹。
出乎意料，脱离了轨道的列车没有严重的损伤，车头处装着的燃料也满满当当，像是只要把列车搬回轨道上，列车就能正常运行。
过了一段时间，上上下下飘来飘去没找到线索的梅洛回到莱欧斯利身边，语气平淡：“你该带名研究员来的，先生。”
半蹲着在观察地面上东西的莱欧斯利抬头看了眼梅洛：“放过我手下那几位可怜的女士和先生们吧，梅洛小姐，为了实验数据，他们这几日已经连觉都睡不好了。”
他有些无奈地捏紧手里损坏了的便携式检测仪器。
好在到目前为止都还在预料之内，情况算不上太糟，元素力使用没有遇上阻碍，他的拳套也还能正常使用，不必担心遇上危险的时候没有武器。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