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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正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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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骤然骚动起来。
“血口喷人！当年事发之时，贺峰主根本就不在清水剑派，如何能够下毒！要么你拿出证据，否则就是你随意嫁祸！现在……现在是想杀人灭口不成？”
李意言自嘲道：“是啊，当年你们认定是我毒害易达祖师的时候，可曾有过确凿的证据？那么多人，追杀我一个，你们的行径，难道不也是‘杀人灭口’吗？”
“证据？方才我不是已经给你们看过了吗？都摆到你们面前了，竟然还看不懂，怪不得被魔教耍得团团转，还自以为是地在这里自我感动呢！”温绯乐全面没了平日的温和，倒是显出几分剑尊的气势来。
李意言意外地看了温绯乐一眼，抬手一指方才那根银针，“我猜你们想说，易达祖师当年和我中了一样的毒，‘万艳同悲’，为何我没事而他死了，所以就轻易地得出了我服用了真正的碧血草的结论。可是解开‘万艳同悲’并不一定需要碧血草才可以。”
随后李意言便将贺悉观如何借李犹之手，给易达祖师下毒之事和盘托出。
“方才那毒针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上面有一种毒叫做‘附骨’，易达祖师应该是服用了被‘附骨’污染过的碧血草，两种毒的效用叠加之下，才最终丧命。当时负责治疗的秋野明秋老阁主，将脉案与药渣都留存了下来，是也不是，一查便知。”
李意言扫视全场，全见在场众人脸上连有愧疚之色的都是少数，不少人还在将信将疑，甚至还有人脸上仍旧写着理所当然，或许他们觉得当年之事“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为了易达祖师，牺牲一个人也实属正常。
在高台之上能看到更远处的风景，可远处的风景看久了，到头来，却忘记了，这武林的未来，正是一个个年轻人写就的。
唯有几位出家人合掌念了句阿弥陀佛。
“你们是都哑巴了吗？”钟月葭不忿，“村口的三岁小儿都知道做了错事，要道歉，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凭空污蔑冤枉于我师父，如今真相大白，难道不应该向我师父赔罪道歉吗？”
唐运思象征性地拦了一下钟月葭，没拦住。
事实上，钟月葭所说的，也是他们的心声。
“就算此事真是如此，那‘息隐咒’呢？你是魔教之人，这毒又是魔教散播的，你又要如何辩驳？”
有一人躲在人群之后，大着胆子发出质疑。
纵然李意言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心中仍旧一片荒凉。
“看来我说再多也是无用，不论心不论行，只论出身家世。隐龙使，既然来了，无需躲躲藏藏，你赢了。”
此言一出，不少人看李意言的眼神都变了，甚至还未确认荆远客是否真的前来，以及目的，便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向李意言飞剑而来。
“唰！”温绯乐抽出朝暝剑，一剑挥出，草木萧瑟兮，无处哭秋风，向李意言飞来的三把剑，竟然直接在十多米开外便被震飞。
并且，温绯乐就站在李意言的身前，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温绯乐，你好歹也是温家后人，怎么非但不知帮父母报仇，反而还要护着这个魔教中人？温涯大侠难道就不为有你这样的儿孙感到羞耻吗？”
见李意言面前有一个打不过的温绯乐拦着，那嘴上骂两句也是好的，似乎这样在他们的心中就是胜了一般。
温绯乐斩钉截铁：“温家从不为保护自家人而羞耻，只懊悔隐世之后，让中原武林落入小人的控制之中，致使世风日下、是非不分。”
数十道黑影从远处的山林中跃出，荆远客带着手下，踏剑而来，稳稳落在李意言等人身后。
“还说我们黑白不分！勾结魔教！温绯乐你分明跟魔教是一伙的！”有人怒吼，清水剑派掌门徐厉前却出声喝止。
李意言和荆远客，两个人来此，性质是完全不一样的。
荆远客显然目睹了方才的全部经过，“虽然老夫赢了，这心中却并不十分快活，如今的你和当年的我，有何区别？”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走到李意言身边，丝毫不惧温绯乐的剑刃，“你还要坚持原来的选择吗？老夫欢迎你随时反悔。”
李意言气息虽弱，说出的话语却十分坚定：“无论他们想，我都已经不在乎了。我这样做，也并非是有多么大义凛然，只求魂归西天之时，内心能安定。”
荆远客惋惜：“你未能在不归宗长大，让这帮小人得了先机，真是不该呐。”
瞥见贺悉观还呆呆地坐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反手将人提起，往清水剑派的山门之上一扔，又飞出一剑将人钉住，“老徐，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如此无能？人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我呢，古道热肠，帮你们找出来了，也交给你们了，李意言我就带走了。”
“彼此彼此，不归宗想要借刀杀人，最后可别落得个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下场！”
徐厉前除了在荆远客到场的时候出声，其余时间一直按兵不动，李意言和荆远客之间显然达成了什么交易。
“师弟，回来！”见唐孟楠还和李意言一行人站在一块，不由出声提醒。
谁知唐孟楠不为所动，抬头看了徐厉前一眼，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谋害师父之人，除了贺悉观外，还有李犹，这是他的骨灰，如何处置，请师兄定夺。”
唐孟楠运起内力，瓷瓶便往徐厉前的方向而去。
谁知，徐厉前面色不变，反手拍出一掌，唐孟楠面色微变，“掌门……师兄……”
瓷瓶遇到掌风，碎在半空，其中装着的东西随风飘扬，伴随着徐厉前道出的话语，“原清水剑派关门弟子李犹，谋害师父，暗通魔教，证据确凿。我作为现任掌门，也作为其大师兄，闻此噩耗，只能代师废徒，清理门户！从此以后，将此人从清水剑派除名！”
唐孟楠看着那些灰落入尘土，再也找不见，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李意言看着徐厉前如此决绝地处理了李犹，把关系撇得干干净净，苦笑了一下，看来但凡大宗门，都把宗门的名望看得最重，管你是不是青年翘楚，是不是易达祖师的亲传弟子，说舍弃也就舍弃了。
如此看来，当年少华派对他的处理竟然也不算是特殊对待。
目睹这一切都让他感到胸闷恶心，口中隐隐翻出血腥之气。
咬了咬牙，将之压下。
“清水剑派的行事作风真是还如当年一般雷厉风行，李某佩服。只是现在既然当年之事已查出真凶，那么同道盟是否该为我正名？”
一直站在李意言身边的唐孟楠直视徐厉前：“做错了，自然该认错。”
徐厉前很是失望：“凭什么？在当时的条件下，李意言就是唯一可疑之人，况且若非你所为，你为何要逃？难道不是心虚吗？”
“呵？若是我不逃，恐怕都活不到今天。随意安插罪名，被冤之人只能自认倒霉是吗？好得很，这分明就是你们欠我的公道，我现在问你们讨回来，方才你却问我凭什么？就凭我有解‘息隐咒’的方法。”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温绯乐觉得李意言的状态不太对，扶住他的后背，荆远客也投来视线，“你跟这些人还讨什么公道，就应该直接跟我回不归宗。”
“不归宗对我难道就不是存着利用之心吗？口口声声惜才，次次致我于险地。在你们的眼中，一个弟子的性命根本就不重要，无辜之人的性命也不打紧！可我偏偏要让你们知道，每一个人的性命，都重于泰山！”
温绯乐眉头紧皱，“意言，不要为这些动怒。”
看着李意言脖颈泛红，很显然是气血逆流之兆，他体内的毒正是在平衡之中才得以压制，如此之大的情绪波动带出气血起伏，温绯乐忧心不已。
李意言紧握住温绯乐的手，闭了闭眼，“放心，我心中有数。”
轻笑一声：“想要‘息隐咒’的解药？可这解药需中原和八极的药材共同发挥作用才行，而且——”
“我要清水剑派印十万文书，遍贴驿站酒楼，以正我当年之冤！”
“我要不归宗撤走所有在中原潜伏之人，毁去剩余的息隐咒这歹毒之物！”
“我要中原武林解散同道盟，不再称‘不归宗’为魔教，重查当年南宫珮缨失踪一事！”
“我要贺悉观日日于清水山巅叩首，为易达祖师、为我、为天下人、为他所造成的这一切，谢罪！”
“我要今日所有在场之人，亲手采集、运送药材去边境，与不归宗交换！”
“尔等既然如此看重名声，我偏偏要让你们承认当年之事错了就是错了！既然追逐利益，那便把省下的力气都用在救死扶伤上！”
“若非如此，我李意言虽只剩残年，亦不会交出“息隐咒”的解药！”
说完之后，却是猛地咳出一口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
“李意言！”温绯乐上前扶住那摇摇欲坠的人，李意言的眼中却迸发出惊人的光彩。
自从与荆远客一别，李意言便一直在盘算今日，想要找到一个两全之法，如今，他找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