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第十一章 ...
-
温度尚在正常人类可以忍受的范围。
大家并不引以为奇，真正让人议论纷纷的是一连几天半夜就爬起来的太阳。
大家见过让天空亮到中途突然变黑的日食，也见过出得早回的晚的夏日烈阳，但就是没见过半夜爬起来，中午又缩回去的太阳。
诡异的让人心里发麻。
已经有人开始去庙里敬香求签了。
余家人秉持从众原则，陪着一起去请了两张平安符，但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了囤积物资和加固防御上。
又一次太阳凌晨出来后，外婆坐不住了。
再次拨通了舅舅的电话。
“儿子，你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余明还在工地上，从话筒里传来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嘈杂，“我找老板预支了一半工钱，都汇到了姐姐账户里，你让她记得让她去银行查一下到没。”
“别等了，听妈的，回家重要！”外婆经过灵泉水的滋养，身体好了不少，说话中气十足。
“就这两天，工期能赶完，老板说了，赶完工，剩下的工钱一块儿结。”余明有话没说，当初媳妇儿手术费，借了姐姐20多万，至今还有3万多没还，这次还不完，他没脸回去。
余丽从母亲手中接过电话：“阿明，听姐姐的话，把你手里的活儿都放下，赶紧回来！”
“活干完也要不了多久……”余明向来怵自己姐姐，辩驳的声音很细弱。
“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马上买票，往回赶！”余丽直接下命令，说完便挂了电话。
看来姐姐是真的生气了，余明乖乖去翻购票APP。
张忠顺正在院子里忙着拉电网，为了省钱，他年轻时候很学了点杂活，什么都会一些。
发电机被固定在高台上，响起嗡鸣。
电网拉好，他用电笔测试了下，效果还不错。
刚想告诉余漫漫，扭头就看见自家女儿头仰着，面色凝重的看着远方。
他下意识顺着余漫漫的视线望去。
发现东南角的天空，漂浮的不像是云，而是浓黑的幕布、不见底的深渊。
更让人生惧的是，它正压迫感十足的向这边挪动。
幕布笼罩山村的刹那。
天空像撕开个大洞，天河里的水滚滚而出，遮蔽了阳光和所有人的视线。
小儿臂粗的闪电带着骇人的威压，划过厚重的天幕，瞬间轰鸣。
张忠顺连忙拉下发电机的闸。
大鹅三兄弟赶着家禽往高处挪。
“快回屋。”余漫漫一手扶着外婆，一手牵着外公往二楼赶。
小米最怕打雷，听到一声雷鸣，小小的身躯便哆嗦一下，但依然忍着没哭，泪珠都攒在眼底直晃悠，依偎在姑姑怀里。
二楼余漫漫的房间最宽敞，一家人都挤在里面。
外公外婆听着外面的电闪雷鸣叹气。
张忠顺翻出蜡烛点上，朝窗边的余漫漫道：“闺女，快把电视和窗户都关了。”
山村地势高，如果不关窗，滚雷很有可能会顺着窗户缝滚进屋，那就危险了。
余漫漫瞥了眼黑压压的窗外，关上窗户，拉上窗帘。
整间屋子里顿时只剩下烛火昏黄的光亮。
暴裂的雨声中，三层小楼犹如波涛汹涌中只能随波逐流的一叶扁舟，不知何时就会被翻涌的海浪打翻。
轰隆一声巨响，窗帘掀开了一角。
山对面竟然生出两股龙卷风，接天连地势均力敌的同时又相互胶着，顷刻间便折断了半边山的树枝，山石顺着雨水滚落。
零落的民居屋顶被掀上天，狂风呼号中，里面的人惨叫声都发不出。
借着闪电的光亮，眼见着向山这边扭来，越逼越近。
却忽地被骤然加码的雨水一惊，往西北方去了。
余漫漫压下心惊肉跳，坐回了家人身边。
小米已经吓得哭出声。
“小米别怕，姑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余丽轻拍小米后背，语带诱哄。
小米哽咽着点头。
网络断断续续，余丽没翻手机，一边回忆一边讲述。
刻意放缓的声调让小米渐渐从恐惧中脱离出来。
而余漫漫则握紧了两位老人的手，她清楚，舅舅不知何时才能归家，两位老人心里肯定着急，只是不想小辈跟着忧心，才没表现出来。
暴雨下了三天没停。
除了圈里跑不出来的猪，家畜都不敢回窝。
齐齐挤在二楼楼梯口。
赶又赶不走，余丽只能将就他们，用宽簸箕搞了点灶灰干草供它们上厕所，把口粮和水端上来喂。
一家人饭也潦草，几乎都啃的干粮，只是偶尔由余漫漫悄悄从空间里搞点自热火锅出来改善口味。
第五天，雨总算小了。
一家人陆陆续续从楼上下来。
院子里乱得简直不能看。
才搭好的鸡棚、鸭窝，顶部的茅草被掀了个底儿掉，只留下光秃秃的棚壁。
刚种下的小葱和绿叶菜被狂风连根拔起，除了土里剩下的断根，不知道被风卷到哪里去了。
也并不只有丢出去的，也有跑进来的。
比如不知从哪里飞来的红裤衩和半截木桩子。
余漫漫牵着小米去厨房帮忙。
张忠顺负责擀皮，余丽负责剁馅儿。
白菜猪肉、玉米虾仁儿、芹菜牛肉，各来了几大盆。
已经有一笼包子蒸上了锅。
外婆坐在火洞前，时不时往里面添柴。
幸好之前有准备，柴火和蜂窝煤备得足，要不然现在火都开不了。
外公年龄大了，跟不上擀皮和剁馅儿的速度，余漫漫和小米接过了包包子的活儿。
“包好放些去冰箱，不用都蒸熟。”余丽剁得手都酸了，抬起手肘搽了搽额头上的汗。
“好。”余漫漫回。
包子处理完，张忠顺整了一盆魔芋烧鸭，一盘青椒炒肉，一家人总算吃了一顿热乎菜。
“下午先把院子理理，然后再包点饺子和馄饨。”余丽一边刨饭，一边安排着下午的任务。
“我想出去一趟。”余漫漫回，迎着余丽回视的目光解释，“得看看外面的情况，再囤点东西。”
“好。”余丽知道自己女儿向来是心里有成算的孩子，没再追问，只是交待了句，“让你爸陪你一起。”
吃完午饭消了会儿食。
父女俩穿上雨衣，套上雨靴，全副武装地出门。
村子里虽然积了水，但并不严重，只是淤泥深，路难走了些，父女俩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村口挪动。
去村口，必然会经过张大婶家。
“雨还没停就要出去啊？”张大婶正坐在窗户边打毛衣，看见父女俩便探出头打招呼。
“出去买点东西。”余漫漫模棱两可道。
还好张大婶并没有刨根问底，勾着线笑呵呵开口，“这几天雨下的大，你们小心泥石流。”
“谢谢。”余漫漫回。
见人走远，隔壁吴大娘手搓着玉米嘴也没停：“不知道他们家又折腾什么劲？山脚都被淹了，他们出门也不怕被洪水卷走。”
“估计是没粮吃了。”吴大叔点着旱烟吞云吐雾，“听说他们家跟风卖了不少。”
“活该！让余丽天天掉钱眼里！”吴大娘冷哼。
“这个时候知道你男人有眼光了吧？”吴大叔叼着烟管面露得色，“村里那些闲汉还笑话我，看着吧，这洪水轻易退不了，到时候才知道谁是聪明人，谁是蠢货！”
这一路走的还算平静。
但余漫漫心里并不轻松，因为她清楚，几天而已，还没有到让村里生乱的程度。
而别的地方就不一定了。
从村口往下看，山谷几乎变成了一片汪洋大海。
只是里面翻涌的不是湛蓝的海水，而是浑浊的泥浆。
他们村在上游，县城和市区都在下游。
村外的积水都已经如此汹涌，那么城市里又该变成了何种模样？
稍微细想，余漫漫的心便沉了下去。
从空间里翻出冲锋舟，父女俩一前一后摇起船桨往下游而去。
洪水湍急，赶到县城的速度比平时更快。
耸立的高楼很快近了，洪水已经淹没路边停靠的车辆，涌入一楼商铺。
“救救我！”冲锋舟路过一辆货车，司机站在车顶上，看到路过的父女俩人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连声喊，“求你们了！”
余漫漫向司机投过去一眼，在他身后，还有接连的几辆车和高台，都零零散散的站着人。
道路两旁的楼房窗户打开，挤满了因洪水无法外出觅食而饥肠辘辘的人。他们的目光顺着司机的呼喊望向于余漫漫和张忠顺两人。
救了一个就会有第二个。
余漫漫示意张忠顺继续向前划舟。
司机先是哭喊，然后就开始怒骂两个人见死不救，冷石心肠。
周围也有人在唾骂他们的冷血。
“你们船上位置那么宽，搭把手而已，费不了你们什么事。”楼上有人看不过去，自以为公义。
“那边也有船，你们为什么不喊他们来救？”余漫漫冷笑着问。
就在同一条街上，往前三四十米，一群虎臂纹身大汉正划着有冲峰舟两倍大的快艇冲进被水淹了一半的超市。
老板还在二楼呢，大汉已经开始有人往里冲了。
对方明显是奔着超市的物资抢劫去的，他怎么敢开口？
余漫漫面嫩，张忠顺憨厚，有脑子的都知道选谁，没想到却人不可貌相。
司机和其他人都哑了口，不再说话。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