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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冰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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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筝一会跳舞。”
廖永嘉的一句话，把辽筝一送进了校园短片《天生我材》的剧组。
当时剧组正在招募演员，很多角色已经差不多安排妥当了，但就缺一个会跳舞的男演员。
她们不是没想过要去学校的一些舞蹈社团或者舞蹈学院招募，但确定下来的那位把她们给鸽了。
时间又太赶，情急之下，廖永嘉把辽筝一曾经在军训期间“大放异彩”的经历在群里提了一嘴，关思婷和新晋摄影杨日佳立刻到美术学院堵住了他。
“你真是好样的，当时面试的时候怎么没说？”
辽筝一刚吃完午饭，收拾打包盒时沉吟了一会儿。
当时一觉起来就面试了，他脑袋里好像只有画画这个词，其他的哪想得到这么多？
倒是没想到廖永嘉居然还把他在大一军训时候抓阄出来跳了半首舞的视频给找翻来了，传到大群里。
他眼中的“黑历史”被一览无遗。
下午，天气并不算好，天空阴蒙蒙笼罩着，就算有冷风肆无忌惮吹扯，也不见有半朵云挪一步。
剧组向舞蹈学院借了一间教室，一面大镜子铺满整面墙，组员陆陆续续打灯、布景。
一直以来，他帮不上什么忙，剧组也不需要他帮忙，往边上的长凳一坐，闲来无事掏出手机翻看着。
朋友圈又亮起了红点，辽筝一本着非要把它消灭掉的心理，点了进去。
彩色圆圈刷新了会儿，关思婷的一则动态就显示出来。
【新官上任，开工开工！】
配图是一张密密麻麻的表格，里头的文字并不是很清晰。通过大字标题和罗列出来的时长，辽筝一认出来这是一版脚本。
另外，还有一张大家从马哥的汽车后备箱卸下设备的图片，画面中，自己的背影摆在右侧，左手弯曲着，那会儿应是正在提起灯架。
这是几分钟前发的，跟在马哥后头点了个赞后，他习惯性退出去刷新了下，又点回来，果然多了几个头像和评论。
其中，那个橘猫头是如此显眼，明明只是静静排列在动态之下，却如一根针，看一眼就能刺破他包裹在薄膜之下的隐痛，无限涌出，难以收回。
辽筝一庆幸微|信不会留下访客记录，否则，他那点好不容易收束起来的窥探，匿无可匿。
何森渺朋友圈中最新的动态是昨夜十一点多发的。
【阿宅又胖了……】
配图是一只橘白花色的猫蜷缩尾巴趴在电子秤上，它双眼松松地眯着，一脸困倦。而屏幕上显示“9.9公斤”字样。
点开图片，橘猫的脑袋和背圆溜溜的一团，是有些胖。
橘猫亮晃晃的毛色挤入眼中，辽筝一忽然想到那天在何森渺身上闻到的肉沫和海鲜味。肯定与这只猫有关。
她的动态设置了仅三天内可见，距离她带他去看打铁花那日，差不多已经过了四天。
学姐有没有发过与那天相关的动态呢？
应该是没有的吧，他没有看见她拿出手机拍照，也没有听谁提起这件事。
这种糟糕的经历，怎么能出现在她记录生活的一隅中呢？
“你好，这里是烟花传媒社的剧组吗？”
辽筝一闻声，抖着手将手机息屏。
后抬头，刚想回答“是”，却见来人脸上的笑意忽然化为眉头紧皱的嫌厌，又在下一秒归于平静。
他被此等迅速又准确的变脸惊到了，饶是川剧表演也没这么快吧。
一时无措间，听近距离的廖永嘉回道：“是的，这里是烟花，你是张阅吧？”
辽筝一仔细看了下女生，在脑海中搜刮了下，她的脸确实和在办公室上简历中的一寸照相符合，只不过方才的夸张表情让他没往那处想。
张阅是剧组在舞蹈学院招募过来的女演员，将会与他合作到拍摄完成。
她一一与剧组成员打招呼时，温柔的模样让辽筝一有点儿惊疑不定。
他又干了什么？
暗暗叹息后，从黑屏的手机中看见自己的轮廓。
何森渺并不是这个短片的女主角，否则，无论关编怎么堵，自己也不会进组。
张阅来了没多久后就开拍了。
今天要拍的是几个斗舞的镜头，辽筝一本来的风格就比较嘻哈宽松，黑色卫衣搭上针织帽，省下了剧组给他借衣服的麻烦。
虽然张阅给他留下了似乎不喜欢自己的印象，但在拍摄过程中，她没有表达出来，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辽筝一也没有深究，一个舞反复跳，终于在几个钟头后达到了关编的要求。
六点半，下午的任务结束，大家一起往近距离的中心食堂走去。二、三楼是自营食堂，配备了些大圆桌，满足了有聚餐需求的同学。
“诶，大画家，你是不是惹人家不痛快了，怎么对你爱搭不理的。”
肩上传来轻拍，辽筝一转过头来，听关思婷在身侧轻声道。
他没猜错的话，“人家”指的是张阅，大概是拍摄期间交流时，他与她看起来都并不是特别情愿吧。
“其实我也不知道。”
“我好不容易找来的女主角，你别给弄跑了哈，跑了一个男主角都给我吓怕了。”
关思婷一直举着相机，镜头朝前方有说有笑的大部队，应该是在拍花絮。
“我之前找过学姐来拍的，但是她拒绝了。要不是最近靠近期末，学姐又开始忙了，我还以为她是因为不想和你拍才拒绝的呢。”
正说着，她们就踏入了食堂的大门，可本应把浑身冷意甩在门外的食堂大厅此时却没有发挥作用，窥不见辽筝一内心凝起的冰。
他脚步放慢了一拍，“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上次跟学姐吐槽你和她那个视频，太暧昧了，连我这种深知你们不可能有什么的看起来都觉得冒粉红色泡泡，我不允许。”
她在前方阶梯上回头，高低差距下，眼中的坚决更甚。
“学姐是我的，绝对不允许！”
说完，大力踩着阶梯上了楼。
辽筝一嘴唇仍抿着，但在衣兜中攥紧的手松了些。
关编的答案好像没什么参考价值。
天气预报显示，后几日是难得的晴天。
虽说最近自己也临近期末了，但拍摄只占用周末时间，辽筝一并没有那么繁忙。
不过其他组员建议加快拍摄进程，至少留出两周复习时间，不至于让大家的期末过得太匆忙。
于是，剧组把后边几场室外镜头都提上了日程。
这天要拍几个短跑竞赛镜头，辽筝一和群演一起换上了长款运动服。
虽说是长款，但在深秋的威力面前还是有点儿薄。出了更衣室，阴凉的气息覆了满身，他忍不住跑到操场上的阳光倾洒处。
他的行走方向正对西边，午后的白日从斜上方照射过来，有些刺眼。他抬起手遮挡住眼睛。
阳光是使人懒洋洋的天然催料，在秋冬日甚尤。
辽筝一今天午睡没睡多久，星星困意浮了上来，挡着眼睛的手变成了哈欠遮帘。
他离剧组已经很近了，一个哈欠打毕，一睁眼，直接落入一双熟悉的清眸中。
是学姐。
他不知她会突然出现，也不知道她在那儿看了多久。
捂着嘴的手久久没收回来，相视的目光也久久没有错开，直到一人走到她跟前，切断了这根无言又无形的线。
甫一靠近剧组，他就被安排到操场的另一端。
他需要与群演一起一百米冲刺，在自己“赢”得比赛后，与另一头的观众击掌。
辽筝一心不在焉地热了一小会身，就差不多开拍了。
“三二一，开始！”
他一溜烟跑到了终点，冲破红布条，却在要与观众击掌时，被群演队前头的张阅狠狠嫌弃了。
不明所以中，何森渺不知何时也加入了群演，目光互触时，朝他一笑。
辽筝一想假装没注意，但心有余而力不足，目光无法挪开也就罢了，弯嘴时还轻颤着。
“往后看。”
正慌张得不知看向哪里，廖永嘉忽然站出来，示意道。
摄影在几十米外向这边招手，就算不看表情，也能感受到无奈。
原来，他完全忘了要兼顾摄影的速度，远远甩在身后。她们一路上追着他喊，他也没注意到。
他二话不说就跑回起|点，在摄影的幽怨眼神中重新俯下身，做起步动作。
“放慢速度，但也不要太慢，我能跟上就行，要表现拼尽全力的感觉，懂吧？”
“好的。”
辽筝一再次出发，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使劲儿了，可脚上不能太快，有些艰难。
好不容易怪异地冲过终点线，和观众击掌后，导演喊了“卡”。
关编并不满意，她摘下鸭舌帽，用帽檐在他脑袋上敲了两下。
“辽筝一，你可是赢了比赛的，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高兴的样子？”
显示器上，他从起|点至终点都挂着一副勉强的表情，只有在与观众击掌时的某个瞬间，皱起的眉头舒缓了一些，但伸出的手有些不细看看不出的犹豫。
“你只跑了一百米，脸怎么就这么红？赶紧拿瓶水降降温。”
显眼的变化不是没有，在那之后，辽筝一脸颊的一抹红迅速感染了整张面容，幸亏他确实在运动，享有正当理由，否则真是百口莫辩。
他没再敢往观众群回头，接过廖永嘉递来的水，边敷在脸上边往起|点走。
水是常温的，却又是那样冰。
为了不使自己总是出糗，辽筝一迅速调整状态，终于在几个来来回回后得到了摄影组的认可，但还有一个特写需要补一下。
观众的站位和动作需要作些调整，他趁此假装凑热闹快速打量了一圈，心沉着踢了踢脚下的塑料石子。
他没在剧组找到何森渺的身影。
“在那呢。”
出声的竟是张阅，辽筝一怀疑地看了她半秒，然后顺着她有些不悦的目光看去。
操场周围的阶梯上，是——
“你心心念念的何森渺。”
辽筝一本来搭下来的脊背像触及开关一般倏地立起，“别乱说。”
嘴上是这么说，但他心里却虚虚地打起鼓来。
“啊，我说错了，还有一个文质彬彬的帅哥。”
刚才匆匆瞟了一眼，没有注意到学姐身边还有别人，他又做贼般望过去，确实有一个男生坐在她一旁。
两人不时捧腹笑着，看起来相谈甚欢。
“真烦，一天天的只会靠近何森渺，你们除了碍眼还有什么用？”
“离她远点。”
辽筝一惊恐地听完她的话，又在擦肩而过时被她狠狠撞了一下。
他惊疑不定地捂着肩膀，张阅咬牙切齿将话语蹦出时，表情让他想到了在面馆遇见的学姐的师妹。
他还真的没想到，这也是个学姐控。
“男女主在那干嘛呢？赶紧过来！”
要补的特写开拍了，何森渺也站起了身，看起来将要离去。
转身之际，辽筝一看到那个男生先从阶梯上往下走。而何森渺直接从第三层台阶上往下蹦，落地没站稳时，男生扶了下。
在那个人没挡住她时，她的笑容清扬，清晰可见。
这几十米之间仿佛隔了一层冰窗，也如一道他不敢打破的禁令。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