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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昏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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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筝一此时如被四面火炉环绕着，他将衣袖挽到手肘，也把外套里的卫衣领子拉松了些。
但无论他怎么扩大皮肤与凉风的接触面积，拍打在火烫皮肉上的丝丝凉意似蚍蜉撼大树，不曾改变分毫。
他用尽全力往回跑，进了校门，心有余悸地往后一看，何森渺已经被他甩得远远的了。
她指尖的触感还在嘴唇上印着，烙着。
他将手放在唇边，本想把她的印记抹去，但将要覆上时，倏地收回。
绝对不可以，他不可以沾染这样美好的学姐。
她的话语又一遍一遍在耳边萦绕，就像在寒冬里掠过他掌心的火舌，热烈得让他不敢再靠近，温暖得让他不想远离。
但他还是走开了。
他一路跑到寝室，用肩膀处的袖子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感觉到黏腻感，在黑色布料上看到了一层白腻的粉底液。
掏出卡开门的动作慢了一拍，这个……要怎么处理？
“辽筝一。”
身后突然传来哑声，他正思考怎么把脸弄干净，忽地被吓得一个激灵，手上本来没怎么拿稳的卡掉到了地上。
他没着急捡起地上的卡，转身一看，竟是廖永嘉。
他呼吸粗重，脸也有些红，好像是同样百米冲刺过一般。
“你……怎么来了？”
虽说他们是一个学院的，但他们这届住得比较分散，像辽筝一这拨，只住了几件寝室，或许隔个两三栋寝室楼才能遇到其他同学院的人。
他和廖永嘉的寝室就隔了挺远。
“给你，卸妆用的。”
廖永嘉把手上揣着的小绿瓶摊在他眼前，上面有“卸妆”的字样，辽筝一才惊觉，自己遇到了救星。
“谢谢！”
“不客气。”
辽筝一伸手去接，但快要落在他手上时，卸妆油被一把挪开。
紧接着，他就被箍住了脖子。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给你。”
语气忽然变得贱兮兮起来，辽筝一顿感不妙。
果不其然，廖永嘉问出的话让他为难。
“何森渺学姐跟你说了什么？让你怕到的脚不沾地劲都使出来了。”
他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着，辽筝一在听到何森渺的名字时就已经打回原形，只稍稍平复一点的心跳又打起鼓来。
他抿着唇，也没挣开廖永嘉，在原地冒着蒸汽。
路过的几个只穿着大裤衩的男生总是先或疑惑或惊奇地看他们好几眼，才会拿着洗漱用品走开。
先是廖永嘉受不了了。
他只是八卦地问了一嘴，没想到辽筝一这么藏不住事，虽没回答，却把心事暴露得明明白白。
“明天……你好自为之吧。”
他松开了他，“关编和女主可能不太好惹。”
辽筝一被他拍了几下肩膀，然后手上被塞了卸妆油，嗫嚅道了声谢后，目送他走下楼梯。
次日，辽筝一是被火烧醒的。
火苗在他心头点燃，渐渐地，毫不犹豫地蔓延到他全身。
他不舒服地蹬了蹬腿，微微眯开眼睛，发现自己被圈起来的被褥裹得很紧。
松开被子，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七点，不早也不晚的时间。
近期赶了不少进度，《天生我材》这个短片已经拍了将近四分之三，还剩最后的一些零碎的镜头。
剧组也不怎么赶了，连集合时间都放迟了些。
他爬梯子下床，三连下就把自己收拾好，但在洗漱时发现自己的黑眼圈只重不轻，回想起昨夜的辗转，臊意上涌，叹了口气。
看来今天还是得拜托廖永嘉给他化妆。
辽筝一今天恍恍惚惚，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一杯豆浆喝到底，才到了烟花办公室。
办公室差不多坐满了人，不是在剪辑，就是在干早餐，但他一进门，他们就不约而同地看向他，眼神各有各色，都没有说话。
马程义仍叼着根没电的烟，在几秒后朝他吹了个张扬的口哨，破坏了队形。
张阅还没来，关思婷的阴狠眼神，辽筝一看了一眼之后不敢再看第二眼。
多亏昨夜廖永嘉的提醒，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才没有被吓到。
他假装没有发现异样的氛围，径直走向廖永嘉身旁的空位，拜托他化妆。
凡是被关编记恨上的，一天注定是不安稳的。
他只是把额前的头发用夹子别起，就被阴阳了。
“哎哟，还粉色的夹子，廖永嘉你真是会审时度势，知道什么是春心萌动。”
“关编，这是之前的演员留下来的。”
“是嘛，这几天黑眼圈一天比一天严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做什么去了，知道的……”
门口嘎吱一声被推开，只见张阅揽着一人的手臂，在她耳边叽叽喳喳说着什么。
本来愉快的表情，在看到辽筝一之后瞬间，嘴角的弧度先是骤停，然后被抚平。
这个场景很像，就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辽筝一礼貌地笑了笑，但在看到她身边那人时，僵在了原处。
何森渺直勾勾地看他，高远处的视角更显吞噬。
让他回忆起昨晚，她虽是微微抬头，但侵略性毫不落下。
他仿佛真的被定住了，直到廖永嘉往他脸上喷了保湿水，他下意识闭上眼睛，才移开了视线。
“我来吧。”
脸上的水分干了一些，他一睁眼，就看到面前的人已经变成了何森渺。
她正在化妆包里翻动着，要找下一个物品。
“那就麻烦学姐了。”
廖永嘉不像他一样憋住情绪，大大方方微笑着，还给他使了个眼色。
但他没看懂。
何森渺已经找出遮瑕膏，用小刷子沾了点，铺在他黑眼圈上。
眼下泛起一股冷意，他心里哆嗦了一下，眨了眨眼。
她很近。
今天没有扎头发，也没有化妆，仿佛是一觉醒来就直达这里。
她的睫毛又长又密，自然向上翘起，要不是这样，她看起来应该会更冷。
上次在实验室见过一次的无框眼镜又再一次出现，镜脚别起一绺刘海，藏在耳后。
她很熟练，三两下就遮住了那片青黑，还把他眼周的暗沉部分都提亮了些。
辽筝一见她放下了遮瑕，又找出粉底液，往他脸上对比了下，把两瓶不同的色号各挤了一些到小小的调色盘上，用一个大一点的刷子在他脸颊上扫开。
犹如扫开了他的紧张。
“昨晚有没有好好卸妆？”
“有的，用了廖永嘉拿来的卸妆油。”
“我不知道会把你吓跑。”
她话中掺杂了无奈，辽筝一抬眼看去，她神情专注。
“还怕吗？”
他丝毫不敢动，怕自己打扰她的动作。
“学姐，我不是怕，我只是，没有想到。”声音很小。
“嗯。”
她不说话了，他却顿感不安。
没等他看出来她是什么情绪，脸上就传来怕打声。
原来，是要拍开粉底液了。
她力道中和，粉扑拍在脸上没有痛感，直到均匀后，将粉扑放回盒子里，又拿起眉粉。
粘上眉粉的刷子轻轻扫过眉骨，“我表现得不明显吗？怎么会想不到呢？”
“我带你去看打铁花，不喜欢别的女生给你化妆，还牵你的手。”
“还是你觉得，我要多在你面前提及，才更明显一点？”
辽筝一心也跟着眉骨发痒，学姐怎么会一本正经地说出这样撩拨的话？
“学姐不要说了……”
他耳朵发热，没怎么想就脱口而出，但下一秒，脑中回荡着自己的话，居然觉得自己在撒娇，顿时不敢看她，只盯着她长发。
“不说不知道，说了又不敢听，我该那你怎么办？”
她放下一只手把他的脸调正了些，观察眉毛是否画得对称。
见他没回，视线移到眉下眼眸，“嗯？”
他这次不敢由着感觉乱说了，思顿两秒，脸色郑重其事起来。
“学姐……我不可以的，有人比我合适你。”
“瞎说。”
她轻轻甩开他的脸，不乐意他说出这样的话。
一直到给他淡淡上了些修容和腮红，她也没有再张嘴。
留下了唇膏让他自己涂。
辽筝一这下连痒不敢挠，静静等她放下工具，然后才拿出化妆包里的唇釉，在桌上的镜子前稍稍沾了一点在唇上，学昨天廖永嘉让他做的那样抿开，没看见一旁，何森渺眼中的侵占。
他“打扮”完，将桌上零零散散的瓶瓶罐罐都一一放进化妆包中，拉上拉链，正要交给廖永嘉。
却被一串目光威慑得站不起来。
他说刚才怎么这么安静，原来……是平静湖面下藏着汹涌。
今天仍然是拍摄外景，一行人在九点之前来到北校区外的街边。
辽筝一再在开拍之前没能再看脚本几眼，就上场了。
何森渺在关思婷身边，时而和她说着话，时而在演员发挥得不好的时候出声指引一下。
拍摄过程还算顺利，刚拍完辽筝一的一个镜头，杨日佳就果断把镜头转到大街上。
也许是看到了一个合适的角度，他没有打扰，到一旁的公交车站下和马程义遮阳。
“看那边。”
辽筝一刚想和他打招呼，就见他吐出缭绕的烟雾，声音沙哑。
“怎么了，马哥？”
他往他指的方向看去，穿过人群，看到榕树下的身影。
其中一个，他再熟悉不过，尽管她背过身去，他只能看到她的浅灰色毛衣和及踝长裙。
另一个有些眼熟，他一时没认出来，在原地多看了几眼。
几秒后，可能是辽筝一的眼神太过直接，那个男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皱了下眉。
辽筝一记得那眉眼，那天他昏昏沉沉的，在食堂见到的就是这样的神色。
他不知为何没有移开，毫不躲闪他不虞的眼神。
他们隔得不远，那人先打破了对视，对面前人说了什么后，何森渺指了一下他这边的方向，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个方向，是阿喜爱吃面面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