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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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便到了第二天。
昨天晚上叶南松因为太激动，凌晨一点还没有睡着。
一起床，看着镜子里的两个大黑眼圈，叶南松小小的“啊”了一声。
各种瓶瓶罐罐往脸上捣鼓了半天，又是洗脸补水，又是涂眼霜，最后还画了一个淡妆，这才堪堪遮住眼下的乌青。
叶南松起的并不早，这么一折腾，离两人约定的时间只有两个小时了。
从化妆桌前站起，拿过手机。
颜筠果然给她发了消息，叶南松忍不住露出一个笑。
颜筠：南松起床了吗？
发消息的时候正好是10分钟前，10点整。
叶南松：起了。
对方秒回。
颜筠：好想快点见到南松。
叶南松脸微热，轻轻咬着脸颊间的软肉，虽说这段时间颜筠的确很是会说话，但她每每都有点招架不住。
页面顶在“正在输入中”停了好一会。
叶南松才回道：知道了。
这句回答，瞬间将两人一下子拉入暧昧的漩涡，气氛变得不同寻常起来。
电话另一端的那人看到这段信息心情明显愉悦了起来。
颜筠在输入框中打字道：那南松想我吗？
停留几秒，最后还是将框中的话删掉了。唇角的笑意微微落下。
颜筠：很期待和南松一起吃午餐。
叶南松打开衣柜，准备开始挑衣服。
忽地，瞥见一抹鲜艳的粉，这是颜筠当初在飞机上借给她穿的卫衣——叶南松当初给两人买的情侣服。
不过叶南松的那件在华国的箱底压了五年了。
而颜筠这件，静静的躺在叶南松的衣柜里，已经近一个月。
叶南松将粉色卫衣拿出来，盯着它看了许久，心中有些不可思议的情绪闪过。
整整五年未相见，一朝重逢，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居然就和颜筠发展到了这种程度。
叶南松忽地一阵心慌，过去不好的记忆涌上心头。
记忆里的颜筠很过分：
“你自己去吃饭吧。”
叶南松挽着颜筠的手，对方却一直低头看着手机。
“可是我想和你一起吃，我们等会一起在你医院吃盒饭也可以嘛。”
手机上似乎来了一条重要的信息，颜筠抽出自己的手，“南松，我很忙。”
意思是，我没空陪你吃饭。
叶南松很委屈，她只是想和女朋友多相处一会。
颜筠却一直把她推得远远。
一边是过去颜筠的冷漠离开，另一边又是现在颜筠的温柔展颜。
刚刚还开心得忍不住发笑的情绪瞬间变了。
这难道就是颜筠的温柔刀吗？
明明温柔如水，却让叶南松心乱如麻，时不时被回忆刺痛。
想到自己这个月以来那些不争气的表现，叶南松更闷了。
她不禁开始怀疑，颜筠是真的想和她复合吗？
会不会……是想追回她，然后像当年她走得彻底一样把她甩了报复回来。
叶南松有些唾弃自己阴暗的想法，但这些阴暗的想法又止不住的在心底发酵。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将她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回。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来自华国的陌生号码。
叶南松看着电话号码有些眼熟，但记不太清了。
她当年出国之后就换了手机号码，很多人的联系方式都丢失了，是认识的人也说不定。
这五年没见了，对方找我能有什么事，叶南松犹犹豫豫的，最后还是点击了接听。
叶南松没有说话，她想等对面先开口。
对面也没有马上开口说话。
两人暗暗较劲，似乎都想等对方先开口。
奇怪，她和一个陌生人较什么劲。
叶南松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皱眉头准备挂断电话，电话那头终于开口了。
“叶小姐。”带着些老南城腔调的成熟声音很冷。
听到这个声音，叶南松的头顶瞬间如同被泼了一头冷水，整个人冰冷得像泡在寒水里，冰冷刺骨。
这个声音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是颜筠妈妈的声音。
当年她选择离开，也有颜筠父母的一份原因在。
颜筠比叶南松整整大了八岁，就算颜筠愿意公开。至少在自己妈妈面前，当时还在读大学的叶南松还是不敢说的。
颜筠的父母是很典型的高知分子，两人都是高校的教授，是很规矩的人，婚恋观也比较传统。
自叶南松搬到颜筠家隔壁认识颜筠父母以来，一直认为颜阿姨和何叔叔是很和蔼的人。直到有一次看到被罚跪的颜筠，才知道她们对自己的孩子是这么的严厉，要求如此的高。
只是一次数学考试的失误，甚至没有脱离第一名的头衔，就被罚跪了整整两个小时。
叶南松想扶颜筠起来，被他们制止了。
叶南松很心疼邻居姐姐，后来，她偷偷送了颜筠一副护膝，让颜姐姐下次再被罚站就戴上这个，这样就不疼了。
这么规矩的父母，怎么会容许自己的孩子是个同性恋，对象还是邻居家的小孩。
颜筠的父母和自己的妈妈叶英惠并不是只是简单的邻居关系，叶英惠是颜筠父母在高校组建实验室的投资人之一。
有这层利益关系在，颜筠的父母就更加不想让颜筠和叶南松谈恋爱了。
且这层关系，也是后来颜阿姨来找自己谈话之后叶南松才知道的。
颜筠的父母没有歇斯底里的吵什么，只是在各个方面冷漠的施压。
学业、经济、生活，将颜筠压榨得精疲力尽。
叶南松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么狠心的父母。
自己女儿辛辛苦苦努力那么久争取来的交换机会，父母轻轻松松几句话给了别人。
包括后来去找叶南松。
他们用尽天下最坏的语言形容两人的这段恋情，把颜筠贬得一无是处，看似尊重叶南松的意见，实际上句句话都是轻视，完全不承认两人的爱情。
那时候的叶南松太小了，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语言，因为对方是颜筠的父母，她也无法和自己女朋友倾诉，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消化。
加之叶南松本来就是一个非常敏感且感性的人，不知道为这件事哭了多少次。
她生理性的有些害怕和颜筠的父母对话。
“颜阿姨。”叶南松开口，她虽然不想和颜筠父母对话，但还是不想在颜筠妈妈面前失了礼貌。
“您怎么有我的电话？”叶南松决定先发制人。
颜筠妈妈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颜筠是不是在你那里？”
叶南松一愣，随后马上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她的声音也冷了两分：“您放心，没有。”
颜筠妈妈默了两秒，随后说道：“叶小姐，既然你当初选择离开，就证明了你们的感情不是你曾经和我们说的那样坚不可摧，希望你今后也能一直做出正确的选择。”
“我会替颜筠谢谢你的。”
这两句话说得叶南松脑子里升起一股无名火，身体却又泛着冷，冰火两重天。
“阿姨就从来没有考虑过颜筠本人的想法吗？”叶南松忍不住反驳道。
“我们都是过来人，你们恋爱的关系，对她的前途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但、”叶南松还要继续说，被颜筠妈妈打断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们还年轻，等你们长大了，自然会知道的。”
“好了，阿姨这边还有事，不打扰你了。”
手机传来“嘟嘟”的忙音。
叶南松捏紧了手机。
五年前颜筠父母的态度尚且如此，五年后更加决然了。
种种事情发生在一起，让叶南松本就有些动摇的心因为颜筠母亲的这一通电话更摇摆了。
叶南松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心里堵得说不出话。
和颜筠一起出去吃饭的心思，更是半分也没有了。
叶南松将卫衣挂好放进衣柜，看着满柜的衣服，随手挑了一套平常的便衣换上。
手机“咚”的一声。
颜筠：南松出发了吗？
叶南松看着这条信息，想临时反悔的信息怎么也发不出去。
只得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思考怎么回答。
她晾了颜筠整整十分钟也没想出怎么回复。
直到对方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叶南松这才回到：没。
屏幕上方一直在显示的“正在输入中”，对方久久没有发来消息。
叶南松觉得更不开心了，奇怪的情绪让叶南松一团糟。
正当叶南松准备再发消息时，手机震动一下。
颜筠发消息过来了。
颜筠：南松不想吃了也没关系的，等你有空的时候我再去找你好吗？
颜筠一句话将叶南松准备说“出发”的话全部堵在了喉咙里。
表情瞬间像吃了苦瓜，明明正和她意，叶南松，你为什么还是不开心？。
对面都这么说了，叶南松也没有办法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只简简单单的回了一个字：好。
叶南松卸了妆，躺在床上补觉，她什么也不想思考，只想短暂的逃避一下。
下午
叶南松强撑着精神和卡明斯教授见面。
看着电脑上的密密麻麻的英文，卡明斯教授的声音从叶南松左耳朵过去，右耳朵出来了。
叶南松喝了口水，放了冰块的冷水滑入喉咙，让叶南松清醒了两分。
卡明斯似乎也察觉叶南松状态不对。
正在说话的卡明斯教授明显顿了一下，微微偏头看了叶南松一眼。
“叶，你不舒服吗？”
叶南松背瞬间挺直了，仿佛回到了高中上课时开小差被老师抓包了一样，事实上现在的情况与当初相差无几，甚至更严重，卡明斯教授推了老师聚餐给她一对一讲课，她还开小差，叶南松愧疚的微微垂眼。
嘴唇嚅嗫：“对不起，我状态有点差。”
卡明斯教授摇了摇头：“叶，这么久了，你还是改不了一有事情就先认错的习惯，记住，状态不好不是你的错，不舒服的时候人人都有。”
叶南松头埋得更低了，眼睛里多了几分湿润，她极力控制着嘴唇的颤动。
卡明斯教授这一句关心，让一直心情不好叶南松鼻子一酸，差点没流下眼泪。
她性格敏感，总是会为许多事情内耗，真的真的，很感谢卡明斯教授的这句关心。
似拨云见月，让她心里的沉闷都轻松了不少。
“谢谢你，教授。”叶南松缓了一会，认真开口。
卡明斯教授笑了一下，抬手向服务员要了一份甜品。
“我记得你很喜欢吃巧克力榛果蛋糕，先吃点东西休息会，休息好了，精力才能更集中。我今天没有别的事情了，慢慢来，别有压力。”卡明斯教授说完，又转头向服务员给自己也点了一份。
叶南松嘴角抿出一个小小的酒窝，看着教授杯里见底的咖啡，说道：“那我请教授喝一杯咖啡吧。”
甜品会让心情变好。
细细品味过巧克力榛果蛋糕的醇厚美味，叶南松的心情又回升了一个level。
叶南松吞下口中的蛋糕，用铁勺搅了搅咖啡。
乳白色的拉花被搅乱，一圈一圈融进褐色的咖啡里。
铁勺与杯壁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纠结了许久，叶南松抬头：“教授。”
卡明斯教授放下勺子，用餐巾擦了擦嘴，问道：“怎么了？”
“方便问您一个私人问题吗？”叶南松有些忐忑的问道。
卡明斯教授眼里闪过一丝惊愕，叶南松当了她好几年的学生，在她心目中一直是内敛克制的典型，几乎从来没有做出过越矩的行为，今天却要问她私人问题。
她相信叶南松是个有分寸的人，于是回答：“你问。”
叶南松补了一句：“如果您觉得不方便，可以选择不回答。”
见卡明斯教授点头，叶南松这才大着胆子往下说：“能问问您和颜清淑女士的关系吗？”
是的，叶南松有一点怀疑了。
颜阿姨既然知道她在北国，怎么可能会让颜筠来北国替她办事呢？
卡明斯教授严肃的表情松垮下来，叶南松这么严肃，她还以为是什么事呢。
“我和颜清淑多年前是大学同学，现在倒是没什么联系了。”卡明斯教授回答，若是一般的同学她可能还真不记得，可是颜清淑太优秀了，每一次的实验成果都甩其他人几条街。这个东方女人，让她印象深刻。不过卡明斯教授后来转学北国文学，和颜清淑联系就少了。
叶南松很精准的捕捉到了关键词：没什么联系
她头脑一震，所以颜筠之前说的话是骗她的。
她心里冒出一个不可置信的想法。
“那……您和颜”后面那个“筠”字还没说出口，卡明斯教授的电话突然响了。
教授接了电话后脸色慢慢变得严肃起来，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
卡明斯教授挂断电话后非常抱歉的和叶南松道了个歉，她临时有事，不能待很久了。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没有闲聊，紧张又快速的将之前没有解决的问题讲了一遍。
说完后，卡明斯教授匆匆离开了。
叶南松在咖啡馆里将卡明斯教授讲得问题重新思考整理，忙着忙着，外面的天色渐晚。
按下最后一个回车键，叶南松伸了个懒腰。
没喝完的咖啡已经冷却，叶南松端起来抿了一口，皱成了一张苦瓜脸，太难喝了。
她将电脑收起来，开车回家。
路上，叶南松脑子里想着下午没问完的话，满肚子疑问。
颜筠不是因为她母亲的关系来找卡明斯教授，那是因为什么？
又为什么不告诉她？还撒了那样一个谎。
马上就到家了，叶南松定睛一看，发现一道身影在门口徘徊，黑色已黑，门口的灯光微弱，只能看见一个朦朦胧胧的轮廓，具体模样看不真切。
车子越开越近，黑夜中越野车的大路灯将房门口照如白昼。
徘徊的那人转过身，黑色大衣，脖子上围着深蓝色的围巾，手里提着一个白色的长方形纸袋。
白色的灯光照到黑色的眼眸中，在黑夜中反射出亮光，直直的朝主驾的叶南松望过来。
是颜筠。
叶南松担忧的心放下，可莫名的心又一紧，这人过来干什么？
她不是和颜筠说了她去找卡明斯教授了吗？也不给她发个消息。
叶南松将车丝滑的开进停车库，拿好放在副驾的包，下车。
颜筠提着袋子走过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叶南松的直觉告诉她这副笑容有些勉强。
叶南松走近，停下，和颜筠保持着大概一米的距离。
“你回来了，我刚刚才来一会。”颜筠笑着说道。
叶南松目光下视，落到颜筠提着袋子的手上，指尖红得有些发紫。
说谎，才刚来一会，手怎么会冻成这样。
两人保持着安全距离，叶南松紧紧盯着颜筠，声音很紧绷：“你来做什么？”
颜筠晃了晃手里的袋子，笑道：“给你送蛋糕。”
叶南松绕过颜筠开门，“不用了，我吃过了。”
颜筠脸上的笑容似乎更加勉强了，她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隔着一道门看向正在换鞋的叶南松，问道：“南松，我可以进来坐坐吗？”
叶南松回头看了一眼大开的们，心道：难道还要我请你进来吗？
视线移到颜筠固执的脸上，又移到她冻得通红的指尖上，“进来吧。”
颜筠这才进门。
颜筠自顾自的换上那双旧拖鞋。
叶南松注意着颜筠的一举一动，这下倒是不客气了。
屋内很暖，脱掉外套随手挂好，回到家，叶南松整个人放松了不少。
她不回头的往里走。
颜筠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追。
叶南松停下，颜筠也在她后面停下。
有些受伤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南松，我做错了什么吗？”
叶南松转过身子，她刚刚开了灯，客厅的照明条件很好，让她看清了刚刚一直有些模糊的脸——她有夜盲症，在昏暗的环境下视力会变差。
颜筠没再强颜欢笑，眉眼和嘴唇都明显的往下落，鼻子微微皱起，那双墨眸中泛着一层若隐若现的水光，眼尾红红的。
叶南松如触电一般移开和颜筠对视的眼睛。
轻声道：“没有。”
颜筠：“那为什么从今天中午开始，你就突然躲我？”
叶南松反驳：“我没有。”
颜筠垂下头：“明明就有。”
叶南松抿唇，她现在乱的很，不仅在思考颜筠和卡明斯教授的关系、她来北国的目的。同时也在重新审视两人的关系。
她知道自己的，太喜欢逃避了，因为还喜欢颜筠，她享受快乐的同时就忽略了两人之间横跨的困难。
颜筠父母的阻拦，颜筠的想法，还有，她自己的承受力。
如果真的再次和颜筠在一起了，她真的能承受这些吗？颜筠妈妈说得对，五年前，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五年后，她如果重新和颜筠在一起，能保证自己不会再做出那种伤害双方的举动吗？
她无法保证，叶南松悲观的想到。
所以，或许两人保持距离，才是现在的最优解。
颜筠忽的想起什么，握着纸袋子的指尖又红变白。她抬起头，问到：“你是不是知道了？”
叶南松愣了三秒，知道什么了？她现在唯一知道的颜筠瞒着她的事，就是她和卡明斯教授的关系。
甚至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她心中一动，冒出来一个想法。
叶南松：“是。”
说完这句话，叶南松紧紧盯着颜筠的脸，不想错过她说的任何一句话。
颜筠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白了起来，睫毛颤了又颤。
“南松……”
颜筠：“我不是……”
颜筠说不出话的样子让叶南松的脸色更凝重了，颜筠到底瞒了她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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