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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偷情的夜晚 ...
停顿片刻后,闻人语没有要放开的意思,指尖从他的唇中流转至他的嘴角,触感轻飘飘的,若即若离,似有若无。
闻人语并不看他,眼神落在他的下半张脸,太过专注、太过幽深,晦涩难明。
祝弥不合时宜地想起上次在客栈历经的那一幕,热意瞬间从脖颈一窜而上,脸唰地一下变了个颜色。
柔软的、温热的,闻人语收回手,无意识摩梭了一下指尖,祝弥身上有他的血契,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是祝弥?
“很逼真。”
眼前人愣愣的,没有反应。
闻人语端倪他呆滞的脸,瞥见他滴血似的耳尖,“你耳朵红了。”
祝弥骤然回神,惊慌道:“……有,有吗?”
闻人语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样东西,擎到他面前。
在朦胧的光线里,镜子里的人红着脸,拘谨局促,祝弥不自在地抿了一下唇。
“这才是送你的礼物。”
“镜子?”
“双生镜,另一面在我这里,可以用来传话。”边说着,闻人语又拿出了另一面。
祝弥接过来,好奇地观察了一会儿,举起手里的镜子,喂喂两声,果然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另一面镜子中传出来。
镜子翻过来翻过去,除了照人照得清晰一些,祝弥没发现什么别致之处。
要是有镜像功能就更好了。
“必要的时候,就用这个来联系我。”
祝弥应了一声好,忽然又想起温春来的话,一番迟疑后还是问了,“那我们的婚约还作数吗?”
“……”
白天的时候祝弥就很想问了,只是碍于当时不便,话到嘴头又猛然惊醒,硬生生咽了回去。
这段时间里频繁而复杂的经历,让他深刻意识到自己的存在究竟给闻人语带来了多少麻烦。
现在闻人语又大费周章地给自己换了个天衣无缝的新身份,不出意外的话,他能在天玄宗平安无事,直至死去。
早已是仁至义尽。
闻人语不说话,祝弥就越发紧张,心口砰砰直跳,呼吸紊乱,手心冒出汗来。
“我没有给人当外室的喜好。”
祝弥:“……”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闻人语这么说了,他心中的忐忑也就随风而逝了。
祝弥讪讪,又问:“你以后还来吗?”
“看情况。”
“都这个时间点来?”
“大概。”
闻人语惜字如金,显然没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祝弥不得不郑重提醒,“那等我的室友来了怎么办?”
“他不会来。”
祝弥恍然,想来这就是青岩给自己开的后门了。
有意为之的单人寝房,不能点灯,这个时间点出现的闻人语,祝弥颇有感慨。
真的好像偷情啊。
然而他的嘴巴太听大脑的话,一下子就把话了说出来。
祝弥:“……”
尴尬得再一次脸热。
闻人语似乎笑了一声,转瞬即逝,祝弥没听清,也不太敢确定,然而还没来得及结束尴尬,眼前忽然一团阴影欺身而上,他下意识闭上眼睛,往后一缩。
然而肩膀却被紧扣住,被迫僵滞着停了下来。
蜻蜓点水一般的轻。
一触即分。
“吸气。”闻人语松开他肩膀。
祝弥晕晕乎乎的,呼吸乱七八糟,眼神简直不知道要放在哪里才好,又听到闻人语说话。
“这才叫偷情。”
他陷入迷蒙的困境里,等反应过来闻人语说了什么时,嘴巴张了张,最后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药吃完了找青岩拿,”闻人语顿了顿,看着他,喉结滚了滚,“我回去了。”
“……”
祝弥只胡乱点了两下脑袋。
闻人语走了。
打开大门大摇大摆地走,确实看不出哪里有偷情的半分影子。
祝弥呆坐了许久,珍珠一样大的鸟儿叽叽喳喳,十分依恋地啄了啄他的脸,祝弥这才回过神来,深呼了一口气,径直往床上一躺,镜子搁在他胸前,沉甸甸,冰凉。
过了好一会儿,祝弥拿起手中的镜子,照了又照,还嫌不够瘾,无声地嘀咕了两句。
闻人语究竟到了没有。
闻人语敛着眉看着双生镜那头消瘦许多的人,自言自语、自娱自乐,一剑穿心一事好像又被他全都抛到脑后了。
*
一连好几日,杂役在管事的教习下学习如何喂养灵兽。
据管事说,法阵里头龟鹤蛇雀、虎豹财狼一应俱全,也有些归化而来的妖兽,模样丑陋、性格凶猛,各据一方。
灵宠秉性各不相同,方方面面都得注意,若是闹得灵兽生了气,惹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就难办了。
不是什么灵宠都能放在这林子养的。这满林的灵宠,其主人在天玄宗内都有名有姓,例如白豹之主二师兄洛宁、青鸾之主大师兄张无忧,新进弟子良景生是白蛇的主人,这几人都是天玄宗内赫赫有名的新生代弟子。
不过这些人的修为,左右都越不过闻人语去。
说来也怪,身为天玄宗修为最深的天之骄子,不知道打穿了多少秘境历经了多少奇遇,哪怕是养十只,也不在话下。
可偏偏闻人语一只都没养。
灵兽台里新人混着旧人,八卦流窜起来可是很快的。
“据说闻人师兄不养灵宠是有原因的,你听闻过闻人师兄曾入阎魔地狱一事?”
阎魔地狱?祝弥换了只手拎桶,摇头疑惑道:“没听说过。”
同行弟子唤做杨振,住在祝弥隔壁,是唯一一个能认出祝弥的人,他勾唇得意地笑,“这你都不知道?早就跟你说了,要多和别人来往,消息才灵通,你整日独来独往的,连这种震撼人心的大八卦都不知道!”
这话实在是冤枉了祝弥。
是他不想和别人来往吗?拿是别人根本就记不住他的脸!
前一晚才讲过话,第二天祝弥主动招呼,别人都一脸的莫名其妙,好半天都认不出他,直到祝弥主动报出自己的名字才想起来。
这不好几天过去,新来的基本都有了同伙,祝弥不自讨没趣,自然就一个人行动了。
杨振是个例外,上述情况频繁发生后别的人都有些不耐烦了,唯独杨振把从人群中找出祝弥当成一种乐趣,虽然杨振前三天一次都没认对过。
不过接下来几日,杨振就把别人的脸给记下了,然后一个一个排除,再根据服饰与头发来揪住祝弥。
故而,两人顺其自然地就走得近一些。
祝弥对这八卦好奇得厉害,根本不在意杨振日复一日的劝说,催促道:“天玄宗第一百晓生,多亏了你我才能听到这种八卦,你快跟我说说。”
杨振心里美了,嘴巴翘得厉害,“第一我不敢当,但这么点消息,我还是知道的,说起来这件事也没过去多久,也就四年时间。”
杨振伸出几根手指,比划了两下,“四年前,闻人师兄十四岁的时候,他被魔尊丢进阎魔地狱,和他的哥哥一起。阎魔地狱,千百年前,不知道有多少前往历练的修士意外丧命其中,纵使是一众神仙去了也活不下来,但是闻人师兄活着出来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杨振十分激动,“一命换一命!你懂不懂?!”
祝弥抹了抹激昂喷射到自己脸上的唾沫星子,心里诧异又茫然,“我不懂。”
“诶呀,”杨振激动得晃他的肩膀,“这你都不懂,就是闻人师兄杀了哥哥,拿哥哥的命跟妖魔交换,换自己的命!据说他出来的时候满身血污,伤痕遍体,奄奄一息,但最重要的是他头顶还盘旋着一只巨大的金鹏,还目露金光,颈生魔纹,状似阎罗!分明是堕魔之兆!”
祝弥愕然,抓着木桶的手指下意识松动,哐地掉落在地。
引得管事扭头看了过来,见二人交头接耳、脚步迟缓,声色俱厉地呵斥,“你们两个,开小差呢?!是想给灵宠以身饲食呢?!”
祝弥回过神来,避开管事的风头,抓住木桶加快脚步,一边侧过脸去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他就……就提着自己兄长的脑袋回我们宗门了呗,”杨振挠了挠鼻子,“再后面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还有一种说法,说闻人师兄不是要堕魔,只是觉醒了体内的魔族血脉罢了。”
“闻人伊贺是有名的大魔头,纵使是陆掌门的血脉,也压不住魔种的邪性。”
……原来是这样吗?祝弥想起闻人语时不时犯病的场景,看来是体内的魔种在作祟。
“自那之后,闻人师兄就独来独往了,外界都猜是阎魔地狱中的经历让闻人师兄有了心魔,冷心冷情,更不喜欢跟活物有牵扯,所以掌门要正式收他为徒,他也拒绝了。”
“什么收徒?”又是完全没听过的信息,祝弥不禁皱眉。
“闻人师兄不是掌门的正式徒弟啊,只是碍于陆掌门之子的身份,挂了个名号而已,你看啊,我们管张不凡大师兄叫大师兄,管洛宁师兄叫二师兄,管陆非池师姐叫三师姐,但闻人师兄就只是闻人师兄。”
“看见闻人师兄我就害怕,还好我们这种小喽啰入不了他的眼。”
祝弥垂眸盯着自己脚尖,低声道:“他也没那么可怕吧。”
“你见过他吗你就这么说?”
祝弥:“……”
杨振激愤,“还有那个祝弥,你知道吧,和闻人师兄有婚约那个,当场一剑穿心,连魂魄都直接劈散了,这还不可怕啊?”
“你说你说,你要是不喜欢,解了婚约就是了,妖魔入体就抓起来慢慢驱魔呗,天玄宗那么多能人,底蕴又深厚,我不信就找不出一个能驱魔的!哪里至于把人杀个灰飞烟灭,连转生的机会都没有!”
“我看啊,多半就是他被当众下了面子,恼羞成怒才一气之下把人给杀了!还好闻人师兄没养灵宠,他要是来我们灵兽台,我可得换个地方干活!”
被杀得灰飞烟灭的的祝弥本人:“……”
“一剑穿心,你也是个凡人,你想想你怕不怕?”见祝弥不语,杨振揶揄吓唬他,手肘怼了怼他的手臂。
心口倏然闪过一丝痛意,慢慢地绵延开来,祝弥深呼了一口气,一时不察,脚拌了一下,立马就要摔个狗啃头!
杨振腾出一只手,猛地将人抓回来,数落道:“小心些!这么瘦,再摔一下我真怕你骨头都断了!”
他又问,“吓到了?”
祝弥含糊地唔了一声,一时心烦意乱起来。他怕,怕得要死。
昨夜闻人语来的时候,他差点以为是来索命的。即使自己已经在温春来和乔阴照顾了将近大半年的情况下。
但是闻人语不是……为了自己好吗?
如果不是有那么多人围追自己,闻人语肯定不会这样的。是为了确保安全,闻人语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而且昨晚……这么一想,他心里又不害怕了。
胡思乱想间,两人已经到了灵兽林的入口。杨振负责的是大师兄的灵宠,和祝弥方向不同,便先行与祝弥告了别。
告别后,祝弥独自往左走了约莫半炷香的时辰,随后掏出自己的木牌,放在法阵感应处,金色的屏障才逐渐消失了。
里头是一头正在安眠的白色豹子,二师兄洛宁的灵宠。
这头豹子脾气古怪的很,出了名的难伺候,祝弥被安排负责给它喂食时,杨振可是好一顿给他报过不平,理由包括但不限于祝弥长得太模糊,万一雪豹记不住祝弥,一不小心认错把祝弥给吃了怎么办,以及要是真吃了,祝弥浑身上下就没几两肉,万一雪豹吃不饱还要继续吃别人该如何,之类的话术。
他也是才知道,青岩并非专管灵兽台事务,而是天玄宗的总管事,宗门后勤事项都要过他手下,为了这么点事找上青岩,祝弥是断断不想的。
而且管事的态度很强硬,祝弥也不想一来就成刺头儿,只好应了下来。
雪豹名叫白雪,吃饭要人把肉递到嘴边才愿意吃。
祝弥将桶放下,朝着雪豹的方向,轻声唤了几下它的名字。
白雪幽幽转醒,浅蓝色的瞳孔漫不经心地睇过来一眼,然后嘴巴大张,猩红舌尖弹了出来,一声长啸震天响。
震得祝弥手抖心慌,“吃饭,吃饭了。”
能当上天玄宗修士的灵宠,多多少少是开了智的,听得懂人话自然不在话下。但灵宠想不想听懂,想听懂多少,这就很难了。
故而喂食者需要付出足够多的耐心和勇气。
见白雪无动于衷,再这样下去,也不知道自己多久才能喂完,祝弥犹豫了一会儿,“你看这块肉,看看这色泽,这香气,这可是方才从山脚下那块养殖的地儿刚捕上来的小鹿身上割下来的,很新鲜的。”
“你知道山底下那块地儿吧,草木丰盛,灵水充沛,地方又宽,养在那儿的鹿每天吃完就是睡,睡够了就是跑,所以身上的肉紧实得很,一口吃下去,不知道有多好吃……”
跟一头豹子描述一头鹿的肉有多好吃,怪地狱的,祝弥说着说着声音就越小,说不下去了但手依旧拿着肉伸向白雪。
白雪忽然起身,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一样,舌头舔了舔嘴巴,施施然走过来,气定神闲地在围栏边停下,仰头望向上方的人类。
祝弥小心翼翼地握紧了夹钳,把新鲜的肉递到白雪嘴边,“吃吧。”
白雪张嘴,长舌头卷走那块肉,视线却仍旧紧盯着祝弥,下颌一点一点动起来,混杂着口水的咀嚼声意外清晰。
莫名的瘆人,祝弥肩膀手明显地抖了一下,硬着头皮又夹了一块新的。
白雪不看肉,光看人。
就像在看更新鲜更美味的食材一样。
祝弥想逃,但不敢。
管事的说过,白雪对快速移动的东西十分感兴趣,要是他赶跑,说不定白雪就一时兴起把他当猎物来追猎了。
就这样战战兢兢地喂了不少肉块,眼见着桶里空了,祝弥松了一口气,重复着喂食的动作。
这是最后一块了。
白雪叼住那块肉后,祝弥正要抽回夹钳,不料却怎么也抽不动。
白雪死死咬住了铁质的夹钳。
眼见着原本笔直的夹钳弯了下去,祝弥身躯一震,想要松开自己的手臂时,白雪已经跳跃起来,血盆大口径直咬住了他的手臂!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看来白雪特地收了牙齿,没有要咬伤他的意思。即便如此,祝弥仍克制不住地四肢发软,唇舌干燥,半点声响也发不出来。
紧接着,白雪叼住他的手臂猛地往下一拽,上半身被拽得伸进围栏里,情急之下,祝弥本能地抓住石栏,掌心被青石尖锐的边缘划破。
祝弥大脑一片空白,耳边掌心的血液啪嗒啪嗒掉落的声音格外清晰。
白雪停止了动作,松开了嘴巴。
祝弥得以喘息,以一种十分怪异的姿势半挂在石栏上,对上那双澄澈过过分的浅蓝色瞳孔。
“……”
祝弥咽了咽口水,不敢轻举妄动,以一种十分微小的弧度,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往回缩。
白雪却突然一个突进,一人一豹,近在咫尺。
祝弥后背发凉,脊背一紧,本能闭上眼睛,崩溃大叫!怎么一个二个都想吃了他?!
半响后,祝弥再度睁眼,余光瞥见一旁的白雪悠哉游哉地舔爪子,一脸漠然地看着他。
……看出了嘲讽的意味。
祝弥大喘气,心想这豹子是在逗自己玩呢吧?
啊?啊?啊?!
“你耍我啊。”
白雪小小地呜了一声。
“……”
“……”
谁来为他发声?!谁来?!祝弥此时都有些恼羞成怒了,又惊惧又愤怒的,倒挂着的一张脸跟个猴屁股一样。
白雪脸凑过来,蹭了蹭祝弥的脸,毛绒绒的,像小……小猫。
白雪示好的动作大大缓解了祝弥的紧张,他勉强镇定下来,“人肉是酸的,苦的,臭的,难吃的,吃了还会拉肚子,肯定不合你的口味,对不对?”
自言自语结束,祝弥先擦了一下自己额角的冷汗,企图正起身来。
然而实在有难度,不亚于将一块掰弯的钢板重新掰直。
在这期间,白雪还用舌头舔祝弥的黄金左脸,湿热粘腻,柔软却强劲有力。
顶着半边脸的口水,祝弥简直像个无可奈何的跳梁小丑一样挂在那里,心都死了。
好在白雪看起来没有要吃他的意图,祝弥的四肢再一次充满了力气,勾着脚尖一点一点地往后挪动。
白雪又张嘴。
“别闹了,”祝弥无暇顾及它,“我先上去。”
那双澄澈的兽眼忽而一暗,森白的獠牙彻底露了出来,不知何时曲起来的后腿骤然发力往前一跃,那分明是进攻的姿势!
祝弥还毫无察觉地维持着原来的动作。
清脆的鸟啼啾啾啾地叫唤起来。
祝弥一愣,这不是他的鸟的叫声吗?可是他没带鸟进来啊?
还来不及想明白,祝弥抬眸就看到还没团子大的鸟跟个高速旋转的炮弹一样,射向白雪的眼睛!
猛兽长啸,声波荡平周围所有声响,连不远处的枝叶都被波及,层层叠叠涌动翻滚向远处!
上半身的大半部分终于挪上岸,祝弥慌忙直起腰来,眼见着豹子一口就要将小鸟吃下去,祝弥惊呼,“放开它!”
好在小鸟体型小,又长了翅膀,举止异常灵活,只一眨眼的功夫就从血口中逃出生天!
白雪被彻底激怒,瞳孔紧缩,精光毕露,显然陷入了搏斗的状态,追着小鸟的屁股后面伺机而动,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已经连连跳跃了五六次。
不知是不是方才在兽嘴里遭到利齿的磕碰,小鸟的翅膀明显舒展不开,飞行的速度越发缓慢。
然而身后的白雪却锐意十足。
祝弥咬了咬牙,手臂探进去,“快飞我这儿来!”
在即将被追上的紧要关头,小鸟猛然振翅,然后一屁股坐在祝弥掌心。
祝弥唰地缩回手,匆匆瞥了一眼,错失良机的豹子已经停了下来,虎视眈眈看向一人一鸟。
祝弥立即转过身,抬脚从石头台阶上走下去,揉了揉小鸟脑袋,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我们这就回去。”
殊不知,雪豹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四肢已经轻巧地落在了喂食的站台上。
手里的鸟突兀地又啼叫了一声,显得十分焦急。
祝弥余光一扫,看到粗壮的兽脚。
……!
艹,这石栏是摆设吗?!
惊慌失措间,祝弥从石台上跳下去!
身后的猛禽紧随其后。
他还没站稳,就被巨大的重量掼倒在地,灼热而凶猛的野兽气息死死地压住了他!
又是一声皋嚎,血口冲着祝弥的脖颈直扑而下!
*
教鞭在地上摔得噼啪响,管事的怒气冲冲,双目圆瞪,“第一天你就惹出这种事来,先前教学的时候,我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将别的活物带进灵兽的地盘,你究竟有没有认真听课?!”
“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现在已经进了白雪的肚子!你没了小命不要紧,你知道洛宁有多宝贝他的灵宠吗?!若是洛宁知道了,怪罪下来,十条命都不够你赔的!”
“那是内门弟子的灵宠!你一个杂役,能混上这份差事都是你这么辈子修来的福分,竟然敢让你那只破鸟啄了白雪的眼睛?!”
“余舟啊余舟!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众目睽睽之下,祝弥乖乖挨骂。
不少人记不住祝弥的脸,对“余舟”这个名字还是很有印象的,不外乎于“那个长得不清不楚的”和“那个爱装熟的怪胎”这两种。
“第一天就惹出这样的事,啧啧……”
“蠢货啊,喂食这样简单的事都办不好!”
“早就觉得他怪怪的,谁知道是不是嫉妒内门弟子,故意弄伤别人的灵宠,凡人嘛,就这种心性……”
四周的议论声入潮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涌向祝弥的耳朵。
“兹事体大,这事我已经向青岩总管禀报,你等着他来处理吧,还有你的鸟,交出来!”
管事伸手到他面前。
低头有些酸麻的脖颈这才抬起来,祝弥唇动了动,“……我不。”
“交出来!”
鸟早就钻进他衣服里了,祝弥现在只恨不得鸟钻进自己身体里才好。
见祝弥负隅顽抗,管事毫不客气地动起手,竟是想搜起他的身来!
祝弥连连后退几步,抵不过管事力气大,一下就被推倒在地,掌心火辣辣地烧起来,即使修养过大半年,他的身体也没能恢复到从前,一直都这样孱弱不堪。
小鸟依偎在他心口,瑟瑟地颤抖着。
祝弥咬了咬牙,心中泛起了对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
“死不悔改,罪加一等!”管事一甩手中长鞭。
长鞭划破空气的刺响钻进他耳中,祝弥下意识眯起眼睛。
“慢着——”
青岩的声音忽至。
将要触到祝弥脸上的鞭子被倦了回去。
管事的一惊,只好收敛了怒气,阴恻恻瞪了祝弥一眼,转过身去,“总管,您来了。”
青岩眯起眼睛,手一挥,祝弥整个人都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吸了过去。
“我要带他进训诫房,所有人避让!”
训诫房。来的第一日,所有杂役都被告知过那是什么地方。
进去一躺,不掉层皮是出来的。
祝弥毫无反抗能力,被捆着进去了。
刚一进门,他就被定在关起的门上,青岩拿着木尺抬起他下巴。
祝弥唇角被咬出血,口中一片腥甜,被迫和他对视。
青岩眯着眼睛,语气幽深,“你啊,能不能少给闻人语惹麻烦?你这种废物,凭什么嫁给他?”
“你知不知道,他好事将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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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V前随榜,V后日更~ 推推专栏同题材预收《我是龙傲天未婚妻的对照组》,光风霁月正人君子龙傲天大师兄攻*放荡不羁邪魅痞子对照组师弟受 师兄师弟,恨海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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