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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大佬他看上了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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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杨珂听我说话那若有所思的表情,我又对他道:“没办法的,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这么优秀,但是还是得过日子嘛。”
杨珂听见,先是愣了一愣,然后露出一点似是而非的苦笑,最后无奈。
“我优秀什么了我?”
我奇怪:“怎么?”
杨珂苦笑:“你要不是2G上网冲浪,也该知道人家都怎么写我吧?”
这次换我一愣,接着想起来这可能是他这辈子遇到最不好的一件事了。
不喜欢杨珂的人都说,年年有新作,回回都提名,结果至今一个正儿八经有分量的大奖都没拿过,现在是越演越烂,本子烂演技也没进步,还不如以前演的。
除去主观审美客观嘴贱不讲道理外,我觉得这些也怪不上杨珂啊,就可能是时代变了观众审美变了,可能是他的运气还差那么一点,又或这个圈子里的人实在太多,反正我跟那些人不一样,我觉得杨珂早晚会拿到想要的各种大奖证明自己,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但杨珂这人显然是对自己要求很高,我想想,觉得我这样也帮不到他什么,只好道:“不会啊,你就是很好。我第一次看你演的那个《奔流》,就觉得演得太好了。其实我也上过一点表演课,那个老师挺好的,老跟我说做人当然要认真刻苦,但其实也要先问问自己有没有那个天赋,不要勉强。”
听我这么说,杨珂眉眼一弯,笑道:“算了吧,认真刻苦是对的,但我也没你说的那么好。”
然后他又问我:“你也上过表演课是吧?上了多久啊?”
我含含混混地道:“就上过一些吧,没多久,主要是那个课,有点贵。”毕竟公司花在我身上的每一分钱都是要还的。
感觉得出他似乎对我这回答不是很高兴的样子,我闭嘴了,猜测自己大概是说错了什么不该说的,又或者他觉得我话太多。
也不知道现在是该笑还是该再说点什么,但我刚才所说,都发自本心。
我真的很喜欢杨珂演绎的故事,最最最喜欢的就是他的处女作《奔流》,只为那个时候我比现在更年轻,更幼稚,习惯自我代入一切脆弱最终不可得救角色,还尽情出演自我感动的主角。
而现在,这些旧习惯虽已随着年月淡化,但至今还在脑海中残留着,我随时随地都能在心中上演(假的)爱恨情仇,不死不休。
幸好,杨珂似乎也很快就看穿我的无措,便对我道:“我随便说说的,但你真的很怪,你也真的不像是那种选秀的小孩。”
“为什么啊?”
我的笑可能特别傻,杨珂道:“在这个圈子里,没有人不想出名,也没有人不想挣钱,我们都是一样的,削尖了脑袋,争得头破血流,想别人来看着。”
我沮丧:“但我觉得你不是——”
杨珂直接又笑了:“我也是一样。如果你把我想得太好,你以后就肯定会失望的。”
好吧,虽然杨珂说我是怪人,其实他也是怪人不是吗?哪有大明星这么纡尊降贵来看个替身,还给他讲一些看起来很真心的真心话沮丧话的,他可能这世间头一个。
我也难免好奇,问他:“那你觉得我是跟你们不一样吗?”
杨珂一笑,道:“你吗?你是真的不一样,你是想红的想法有了,想红的魄力完全没有。”
好家伙,被这么一说,我就察觉自个还真是有点这么个意思,服气。
他目光如炬,我醍醐灌顶,想起以前也会有不知好心还是坏心的人跟我说,想红也得付出。
“谁不是二三四五年的表演课,唱跳四三二一再来一个?大家都是出过汗花过钱的人,后边还得看自个能豁出去干点什么!努力完事儿之后全交给命运安排,当自己天选你想得倒美呢!”
现在的我琢磨着,这话也不是没道理。看人家陈文博这种有脸有钱的,多少也得跟舞台前洒两滴汗了不是?至于我,有时候想想还觉得那个跳啊唱啊的挺傻,营业更傻,本心就不乐意,确实挺作,从前别人说我的也都不算全错。
想到这些,我老老实实对杨珂道:“我知道,我也确实没有想过我真能从那些节目里出道,但我想跟哥说一句,演戏我是真的挺喜欢的,不骗你。”
看他点头,鬼使神差地,我也对他讲一些别的真心话。
“还有,我也不一定会失望啊,因为我跟你不是很熟,我跟你演的那些角色比较熟,我喜欢他们每一个。”
“每一个?”
杨珂诧异,好像不太信的样子,于是我就说给他听。
“《奔流》里的李长识嘛,《偶然》里的阿钟,《衷曲》里的卓文,《温柔》里的方智,《深流》里的沈钜,《水中居》里的关鹏,《月明记》的林辉荣,《行差踏错》里的纪陶,还有《一波三折》里的施明,《十面埋杀》里的张四月,《法外之徒》里的殷警官——”
我一口气说了好多,中途疑心杨珂会不耐烦打断,可他没有,但最终我也都不好意思继续一直列举显摆下去。
我就对他认真道:“其实我就是想说,不管你演主角还是配角,每一个角色你都演得好好,我看的时候以为你本人就像是你演的那个,不要觉得他们说你不好你就觉得自己不好了,我看你什么时候都好。”
等我这样说完,杨珂才笑道:“电影儿童是吧?我小看你了。”
我傻笑:“嘿。”
杨珂问我:“得了,我信你都看过,不过我好奇啊,你最喜欢我演过的哪个角色?”
这问题可太简单了,我秒答:“李长识。”
杨珂又问我:“为什么?”
因为《奔流》是杨珂的大荧幕处女作,也是我第一次看杨珂的电影,它晦暗抒情,现实却也文艺,讲述了一个名为李长识的流浪画师,初初宽容体贴又纯粹善良,不惜以一切代价爱上不该爱的人,变化醉生梦死不羁放浪,因遭遇不平不公所以短暂但绚烂一生。
想想那时候杨珂出道十八岁,而我是十五岁,都是世人眼中,对所谓爱情一知半解时刻,但不知道为何,我就觉得记忆深刻,我一直忘记不了他角色带给我的。
我对杨珂道:“因为你很厉害,李长识也很厉害,我就是因为李长识才知道了很多。”
“很多?”
“李长识在电影说的吧?‘一切深情厚谊,不一定都有回报,一切真诚善意,不一定都有共鸣,但是——’”
杨珂一笑,顺着我说的,将接下来李长识曾说过的,也说了下去。
“始终我是我,你是你,就算妄想得到过你,但如果得不到,我也不记恨什么。因为我爱你由始至终,而你爱他,他爱他,也是一样的。”
他说话的语气轻重速度,他面上的生动细微表情,俨然就是那个我曾经艳羡的李长识,忧郁又坚状。
过普通又不普通的生活,被提示此生根本全无绘画天分也都接受它,被折断了右手还可用左手来绘制他那些不够完美但足够美好的画,我也想像他。
于我而言,李长识这个角色本身就意味着绝处生花,而此刻我们二人周遭突如其来的浪漫和暧昧气氛,也简直让我神魂颠倒着入迷。
“我爱你。”
我没忍住,直接戏精,去握他手,像《奔流》里爱李长识一样,坚信善恶不必有报,万事不必如意,然后——
然后杨珂看着我握他手,没挣脱,很淡定。
他问我:“干嘛?”
啊这,人活着不就是图个先爱为敬么?虽然我失态还注定失恋,但也不忘努力给自己挽尊:“对、对台词吧就?”
说完,我一本正经地松开他手,假装自己从来都没发疯开展过一些演技交流。
我胡说八道,杨珂则笑而不答,先抬手看了看表。虽然我也知道这是要走的意思,但还没开口说些“不好意思啊耽误你了快去片场不要迟了”之类场面话,就看他将手又放低,安然地继续坐在昨夜陈文博坐过的椅子上。
一样是意气风发,但他的笑容,看上去比陈文博沉静很多,有令人想去信赖的冲动。
“你以前有没有跟过组?”
我摇头,来到这边影视城也都才几个月罢了,确实没有跟过固定的剧组。
“你身体没问题是吧?”
我摇头,怀疑医生和陈文博说我营养不良是假的,要不是贪这床舒服,我今天一大早就起来准备走了。
昨天的感冒就像是幻觉,我现在好得不得了,特别好:“没有啊,我现在就准备出院了。”
杨珂笑道:“那正好,我来,也是想跟你说,《河山有誓》的剧组有个跟组的群演家里出了事要提前走,你想不想——”
这题我会,直接举手:“想。”
我目前是个打零工的,虽然不知道杨珂说的话是真还是就是随便扯个理由让我有机会跟着他混,但也都知道,这些剧组尤其是大剧组的跟组演员,多半都有各自背景,各种人给塞进去的,也许还轮不上我去面试什么。
虽然一时间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我这么好,但我也想要么是我乐正宁上辈子积过的德太多,要么是我乐正宁这辈子人品太好,总而言之就是我乐正宁值得。
但可能我是太积极了,杨珂都忍不住笑问我:“你不怕我是坏人啊?”
我摇头:“你长得就不像坏人啊。”
“嘿,”杨珂又是嗤笑了一声,道:“我是真的觉得你很不错,有机会的话,希望可以跟你合作,而且有我在,你不用太担心陈文博。”
他说完,居然还抬起手摸了摸我的头,于是我的世界立刻变成了五彩斑斓的颜色,整个人晕陶陶的,都不知是要先汪几句,还是先叫他一声老婆。
“你确定自己能走么今天?”
我点头,杨珂邀请,别说走了,爬我也得爬过去啊:“没问题的。”
“那,我先出去,等你换衣服,你和我一起过去剧组。”
天,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杨珂?我都快感动哭了。
看他起身出门去,我也赶紧换回自己的衣服出去找他,也没忘记我之前惦记的,往厚外套的俩大口袋里塞俩好看的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