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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童子送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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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夫人客气了,不知令郎身子如何了?”
宋慕云叫她来府中做客本就想让她帮忙看看小儿子的身体情况。
当即领着人往外头走,“耀儿说总感觉胸口闷闷的,前几日我叫大夫来诊脉,可却没发现问题。”
几月不见,陈耀长高了许多,还记得帮她治过病的姐姐,看到苏合香来,十分有礼貌的放下手中的鞠球,跑过来。
他面色红润,额角有一层薄汗。笑起来和宋夫人有几分相似。
苏合香替他检查了一遍却是没有问题,只是看他身上的衣服有点厚,当即说道:“小孩好动,穿少点也没关系。”
他上身穿着一件石青缂丝灰鼠夹袄,整个人显得略微臃肿,对于现在的季节来说,还早了两个月。
上等的料子是很贵重的,自然也有些厚度,宋慕云为了不让他人瞧不起才特意给他这身装扮,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连忙唤来妈妈替他换上一身薄一点的外衣,孩子面上果然松懈许多。
她满眼疼惜,随后轻松的笑了笑。
“如果你也有孩子就好了,我这儿今年五岁,若苏夫人不嫌弃,咱们订个娃娃亲也可以的。”
话说出口,似乎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连忙补救道:“听说沈大人才回府没多久,孩子的事自然是急不来。”
苏合香笑了笑,表示不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之前是我身子不好在调理,现在药停了,以后……”顿了顿,“以后恐怕会容易些。”
“原来是这个原因。”
宋慕云没有了之前的小心翼翼,大大方方的和她谈起,还传授一些生子偏方。
苏合香大部分都是在听,偶尔红着脸应着。
宋慕云说了一堆,看她态度闪躲也知道女人家脸皮薄,于是就转移了话题。
“陈家能与苏家交好,真是一件幸运的事。”
苏合香不明白此话何意,只是两人交好罢了,怎么扯上苏家和陈家?
看她不解,宋慕云说道:“你不知道吗?前段时间沈大人来府中做客,将军同他坐了好一会儿,送别前还夸他好酒量,是个爽快的人。”
“我夫君是个粗人,虽然地位高,但听说文臣最瞧不起武将,他也是心高气傲根本不屑和其他同僚交好,要不是和史部尚书有交情,怕是在朝廷中天天被人弹劾。”
苏合香终于从她的话中回过神来。
沈枝羽来过这儿?
他是什么人她是清楚的,虽然此人随心而为,但也有自己的原则,不屑搞这些裙带关系。
他来找玉林将军干什么呢?听到户部二字,心里已经明了,只能是为了哥哥的考绩一事。
再想起之前香桃说的,沈枝羽一改之前做派,收下了不少同僚送来的拜访礼。
竟然是为了这个打破的原则,苏合香一时间竟不知作何表情。
宋夫人同她说了许多,和平常妇人聊天一样大多都是围绕着孩子和丈夫,这些她都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静静的当一个聆听者的角色。
回到沈府,刚坐下不久就听一个下人前来说有人要见她。
进来的是一名小童,面容稚嫩,但做事又十分老成。
“这位可是苏姑娘?”
姑娘二字让她愣了一下,好久没听到有人这么唤自己了。
“不是什么姑娘,你找错人了。”
“没找错,陆大人说你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姑娘,我看第一眼就知道了。”
这般油嘴滑舌不着调的话,确实是陆乘风能说出口的。
苏合香哭笑不得,若放在之前一定是绞着帕子,红着脸埋怨他都教的什么,但如今心里却是意料之外的平静。
“他叫你来做什么?”
小童将一封信还有一个香囊给她。
香囊的上面绣的是两只交颈的鸳鸯,和之前那个紫色的香囊很像,但这个针脚明显更精致精,说是女子做的也信。
香囊拿在手中顿时觉得烫手,苏合香把它放到桌子上,先把信封打开。
上面如泥鳅般的字,一眼就看出是陆乘风的字迹。
信中内容简短,有的甚至连不成一句话,也只有她才能读懂其中的意思。
用四个字概括便是——情非得已。
心中思绪万千,沉吟不语。
小童说:“苏姑娘可有话要传达?”
“你还是叫我娘子吧。”
苏合香张了张嘴,欲要说什么,良久只是道:“让他保重。”
小童挠了挠头,“要不然你也写一封信,我带回去。”
清澈的眼睛又大又圆,胆子也不小,跟陆乘风倒是挺像。
他这人性格乖张,桀骜,就连挑选的下人也是特别的。
“不了,如今我是苏夫人,他于我而言是男性朋友,应当保持距离。”
小童似懂非懂点点头,也不多问就走了。
人离开后,苏合香又将那信封仔细看了一遍。
信中说他不是被抓的,而是故意现身。
如今还能托人捎信来,应当是自由的。
小童出了府,跟着记忆往小道走去。
鼻间飘来一股幽香,突然头顶一黑,有人拦了他的去路。
“塔塔公主。”
“陆乘风让你去见何人?”女子音调奇怪,肤色透着与大周人不同的小麦肤色。
足裸和手臂上各套着一枚金黄色圆环,及腰的长发也以金环束住。
狭长的眼睛望向人时如同看到猎物,带着一股危险的意味,浑身透着野性的美。
小童低下脑袋不敢看她,但言语却没有低头,“你应该去问陆大人。”
血红艳丽的长指挑起他的脸,眸中闪过狠色,“你信不信我能一秒让你身首异处,让你主子见到你的尸体。”
小童不怕,腰都不曾弯下,昂起头坚定的说道:“反正我是在陆大人从战场上捡来的,为他而死,我心甘情愿!”
“哼,有骨气。”
手中的刀很快收起来,梦塔塔非但没有恼怒,反倒还透露着欣赏的目光。
“作为他的奴隶,你合格了。”
“不是奴隶,是奴才。”
“奴才和奴隶不都是一个意思?”
“这……反正不一样。”
小童生气离开,什么公主,真是粗俗!
梦塔塔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眉眼低压,心里冷哼一声。
走到小道尽头,豁然敞开,印着“沈府”二字的牌匾悬空高挂。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嘴角猛地弯起,“都到兔子窝了,我还怕找不到吗?”
陆乘风已经被关在了宣王府,梦塔塔也成了皇家的座上宾。
她此番前来不仅是为了追陆乘风,还是为了同大周做交易。虽然不知道乌克里到底是脑子哪里有问题,居然亲自来谈何,但不得不承认,这片土地的繁华颠覆了她的认知。
这里的东西都太神奇了,若是能带回去且末,一定会让子民的生活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沈府中,苏合香莫名打了一个寒颤,吩咐香桃将窗户关上。
今日已经有些疲惫,正要躺下就听到一声娇俏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才看到火急火燎的沈菱。
“真是烦死了!又不让我出去,又说我一天天只会待在屋子里什么也不干!”
女儿家烦的都不是什么事,要有人默默旁听等她发泄完就好。
“听说孙妈妈被赶出府了,我看她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做出这样的事,不过这下可以还你一个清白了,之前我听下人们说是因为你嫉妒才这么做。”
苏合香早已经忘记了这件事,毕竟没有哪个下人敢把坏话说到正主跟前。
沈菱自己倒了杯茶,就像在自己院子里一样丝毫毫不客气,余光瞥到桌子上的香囊,顺手抓过。
打开,里面是一只玉蝉。
“这料子很不错啊,不过怎么跟你之前那个这么像?”
桌上的香囊一时间忘记打开来,苏合香这下才接过仔细端详。
确实跟之前的料子一模一样,就连蝉的样子也是一样的,只是那股青涩手艺已经褪去,现在已是是圆滑饱满的成品。
她承认道:“是一样料子。”
“这是你自己做的吗?”沈菱将玉蝉拿在手中把玩。
“是……友人赠的。”
友人?
沈菱面露好奇之色,还没听说过她有什么朋友,除了之前刚认识的将军夫人。
不过她不关心这些,很快眉头一蹙又开始苦恼起来。
“娘亲总是说我在屋子里什么都不干可又不放我出去玩,老让我学弹琴画画什么的,明知道我提起笔就犯困,还有那弹的琴就连牛叫都比我的好听。”
苏荷香被她的比喻逗笑了,提议道:“那你可以学一些感兴趣的。”
“我能有什么感兴趣的?”沈菱撑着下巴认真想了想。
自小母亲对两个哥哥寄予厚望,所以对她并没有多上心。在云锦的时候她想玩什么就玩什么,但自从来到盛京,就得学那些贵族女子的琴棋书画什么的。
“还是怀念之前在田间赤脚追蜻蜓的日子。”
“回不去了呀……”她突然伤感起来,苏合香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是坐在一旁陪着她。
“要不然我向你学医术好了!”
很快苏合香就戳穿她的谎言,“上次你好像同我学过。”
她一脸懊恼,“我这不是之前还没能静下心来嘛。”
越说越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十分行得通,女子能学的东西无非就是那几样,她都尝试过了。
比起那些,还倒不如看些医书来的自在。以后要医术了得还可以做个行脚大夫到处游山玩水。
苏合香知道她的性子,给她最好的建议。
“你还是好好学学琴吧,只要勤奋一些再怎么也会熟能生巧。”
沈菱生性好动,女红或者是丹青这些都十分考验心态,必须耐得住寂寞,这琴好歹还能动弹一些。
“男子大多数都喜弹琴的女子,学会了以后也不愁嫁出去的。”
沈菱撇了撇嘴,不屑说道,“谁稀罕要嫁出去呀,我不管就要学这个,你就答应我嘛。”
抱着她的手臂撒娇道:“你让我看什么书我就看什么书,还有这些切草药什么的全部都交给我。”
她拍拍胸脯,一脸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