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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喝醉了是硬不起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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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爹那倔驴非说什么我看不好他,待会儿我就给他开点方子去,再熬一些药浴,虽然根治不了,但也总不会这么难受。”
“不过我这书童没跟来,老朽也有些老眼昏花了,看一下府中有哪个识得药材的,来帮我写一写。”
苏合香:“我来。”
温颂开方讲究一气呵成,最讨厌人停下来问,所以身边都会跟着一个识药材的小童。
今日恰好有事没能跟来。
他每念一组字,都停下来看一眼,指到念完,发现一个错别字也没有。
仔细检查一遍,准确无误。
温颂满意地点了点头,“耳濡目染果然有用。”
苏合香轻轻笑着,面色有几分羞赧。
“实不相瞒,自从去了云锦,我就跟父亲学起了医术,现在还学会替人看病了呢。”
“哦,真是让人意外,我就说嘛,谁说女子不如男,是那老头顽固当初执意不让你学,要不然啊你们家估计要出个女神医咯。”
知道说的是客套话,陈氏和她笑着应着。
他捋着发须,“既然如此,那我考考你,脉有轻重,何谓也?”
苏合香:“初持脉,如三菽之重,与皮毛相得者,肺部也。如六菽之重,与血脉相得者,心部也。如九菽之重,与肌肉相得者,脾部也。如十二菽之重,与筋平者,肝部也。按之至骨,举指来疾者,肾部也。故曰轻重也。”①
温颂眼睛一亮,收回了之前散漫的态度,眸色变得认真。
“那位再问问你,何以别知脏腑之病耶?”
她答:“数者腑也,迟者脏也。数则为热,迟则为寒。诸阳为热,诸阴为寒。故以别知脏腑之病也。”①
对答如流,声如同珠玉落地有声,没有丝毫的停顿。
温颂赞不绝口,后来更是兴奋地拍起手,“有这般学识不能进太医院真是可惜了。”
陈氏笑着站出来说道:“她只是女儿家,哪里能去那种地方?”
“你这就狭隘了吧,前两日皇上刚同我说想命人攥写《女医杂论》,可宫中哪来的女医?所以先举办个女子学堂,只要是女的,身份年龄不限,只要能通过考核便能进去。”
“当真!?”苏合香眼睛明显亮起来,若是皇上真的这么做,那就是肯定了女医的地位。
“不过现在还在筹备中,若是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派人来通知你,这么好的苗子不能就这么可惜了。”
“多谢温伯伯!”
沈枝羽和苏向明就坐在在不远处的水榭亭喝酒,目光也是齐刷刷看向那边。
“绵绵虽然是女子,但自小就有天赋,看过的医书过目不忘,若她是男儿身定能继承家父衣钵,三弟虽然也是能忍得住性子的,但资质平平,而我呢最不喜欢看这些草树啊的。”
沈枝羽轻轻一笑,不置可否。
在面对的威压和刁难时,她仍表现依旧从容不迫,这些他刚才都看在眼里。
这样独立又耀眼的女子,很难让人移开眼。
罗浮春是烈酒,入喉就能明显感觉到了那股灼烈。
不一会儿,苏向明首先败下阵来提出要歇一会儿。
他脑袋也有一些眩晕,下人将他带到一处厢房。
屋子一望就知道小女儿家的住所,隐约问到一股熟悉的清香。
这应该是苏合香的闺房。
屋子里的东西摆放明亮整洁,看起来经常有人打扫。打开窗,发现外头原本种的梅花已经被扒去换成了粉白相间的海棠花。
恰好一个丫鬟正在院子里埋头除草,他出声问道:“这花是谁种的?”
“这些是母亲和父亲种的。”另一到声音娓娓随其后。
“二小姐,姑爷。”丫鬟福身后退下,只留他们二人。
“你喜欢海棠花?”
她停顿片刻,“自小院子里就种了一些,开花时,我就喜欢站在树下幻想着天女散花,美极了。”
实际她也没有多喜欢海棠花,只不过是小时候后门前的墙边种了一大片,她喜欢摘着玩,所以母亲和父亲以为她是喜欢的,经常在她的院子种上。
“无人会得东风意,春色都将付海棠。”②
他声线干净清润,带着一点露水润过的微哑,莫名缱绻。
闺房很小,朝北的方向还有一面硕大的书柜,里面摆满了书籍。
目光略过,发现都是医书类。每一页都有翻动的痕迹,看起来这间屋子的主人倒是经常翻阅,而不是做做样子。
“你很喜欢张公。”他语气肯定。
书籍罗列整齐,一大部分的是张公所著。
“张老写的《千金方》和《温病杂论》在我看来乃旷世绝作,先人之驱才能写出此等大作,还有一位佚名民间大夫,世人称他作赤脚仙医,他写的……”
一谈到这些,她眼睛明显变得很亮,也变得善谈。
沈枝羽对这些不了解也不感兴趣,本以为她学这些只是为了有个安身立命的本领,没想到是真的喜欢。
眼里对知识的渴求热烈到灼人。
相处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她还有这一面。
她说得起劲但怕自己说得太多吓人,偶尔也会停下来。能看出对方不是很懂,但是说的话都能接得住,所以苏合香毫不吝啬将书架上的书籍都介绍了一遍。
“要是你感兴趣我也可以把书借给你,不过有好几本已经是孤本了,还有只有半卷是没有收集到的。”
不少大能者在医学方面获得硕果但因为得罪了权贵亦或者是被栽赃误诊,被抄家的不计其数。
也有的因为误诊被打得头破血流再也不行医。
“家有小医仙,自然是不用我看这些。”他垂眸凝视着她,唇角笑意分明。
缱绻的语气不似平时的他,坐在他身旁的圆凳上,果然在闻到了一股浓厚的酒味。
“你是醉了。”
“我没喝醉。”
苏合香不信,将他搀扶到床榻上躺着,替他褪去鞋靴,盖好被褥。
“喝醉的人不会说自己醉了。”
“要不然你试试?”
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将她拽进怀里,两人中间隔着一层薄被,也能感受到男人胸腔强劲的心跳。
“试……试什么?”
鼻息彼此缠绕,修长的指尖没入她的发丝,轻轻波动,细腻顺滑。
他将头埋进发丝里,唇边挂着温文尔雅的笑意,“亏你还是个大夫,难道不知道喝醉的人是硬不起来吗?”
“你是真醉了,我去给你做醒酒汤。”她迅速起身离开房间。
背对着房门,身子瞬间软下来,胸口有什么东西似要跳出来,咚咚咚——她能听到充斥耳膜的心跳声。
喝醉了会硬不起来吗?
那次如何解释……?
两人第一次圆房已经是离成亲过了一个多月,或许是迫于压力,又或者是想让自己死心才特意将他灌醉。
苏合香知道,但凡他不想做的事情,没人能逼得了他,才出此下策。
那次效果很好,还是他先主动。
“二妹地上凉,怎么不回屋子里坐?”
伍柳依抱着孩子路过这里,看到苏合香坐在地上,好奇地走过来。
“我……有点热,正打算去熬醒酒汤呢。”她站起身,有些慌乱地转移话题。
伍柳依笑着打趣道:“你们感情还真好。”
她脸一红,“只是给他熬个醒酒汤而已。”
醒酒汤这么简单,让下人去熬就是了,但她亲自去熬这说明什么?
只不过看女儿家脸皮薄,就没有继续再说。
“咕咕~”怀里的小女童只有三岁大,白嫩的小手朝着她伸过来。
伍柳依将孩子放在她的膝头,“让姑姑抱抱你,可不准哭哦。”
女童很乖,静静的不哭不闹,埋在她的胸前甜甜地笑道:“咕咕香香~”
小孩子软软糯糯的,身上还带着浓郁的奶香,不太喜欢小孩的苏合香都也不由得夸赞一句:“真可爱。”
“可爱吧,你也要一个,你和妹夫男才女貌,生出的孩子一定是不差的。”
她尴尬地将目光望向一边,“再努力吧。”
以往催她要小孩,总是往后延或者故意把话题引向别的地方,如今这话说得分明就是有机会。
伍柳依连忙说道:“这附近有个大夫,专替妇人看病,开的方子很管用,当初我就是让她给我开方后才怀孕,比去拜那什么送子观音庙还要灵……”
苏合香自己本就是大夫,不相信这些乱七八糟。
但转念一想,术业有专攻,确实是有容易让人怀孕的药方。
心头开始松动,轻轻地问了一句:“当真有用?”
“当然有用了,总归试一试嘛!生孩子这事儿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轻易放弃,这个不行就试另一个,就算再难也会感动送子观音,把孩子送到你身边。”
她轻轻一笑,“哪有这么玄乎?”
“你可别不信。”
谈到这,两人突然没了话。
忽然间,伍柳依轻叹一口气,“瑜儿有奶娘带着睡觉,箐箐又这么乖,你看我现在的日子过得多好呀,我知道一些女子不爱自己的丈夫,但有了孩子之后啊,这生活就有了盼头。”
或许是找到了个可以倾诉的人,伍柳依的话变得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