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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小苏神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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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如果不是心里还有阿爹和阿娘,就这样坠下去也是不错的。
“抓紧我!”耳边是急迫的声音,紧接着,耳边漱漱的风声似乎被什么遮挡住。刮在脸上凛冽的风也跟着消失。
她落入了一个不算温暖的怀抱。
男人咬着牙一手将人抱住,另一只手在悬崖边上试图找到能缓冲的枝干。
不过幸运的是,这悬崖并不深只有十几米的高度,再加上有从峭壁上蔓延出来的藤蔓,很快他们便落了地。
被护在身子里的她只是心脏还在砰砰直跳,一点皮外伤都没有。但沈枝羽就不同了,他的腰撞到了一块巨石上,手也被隔出了一道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此时,苏合香顾不上其他的,连忙在附近寻找一些止血的草药给他缓解。
男人依靠在巨石边上,狼狈的样子倒是让他平日里总是无表情的脸庞增加了鲜活气息。
看到他手掌上的狰狞伤疤,苏合香气恼地轻推他的腿,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干嘛跟着我一起下来。”
男人气息微弱,靠在巨石边上轻喘着气,“因为我怕有人会哭。”
说着,伸出另一只还算健全的手指,替她将眼泪抹去。
“不过,我下来了还是把人惹哭了。”
她又哭又笑,连忙给他上药。
四周有淡淡的雾气围绕,还有点冷。
她眺望着悬崖边上,眼里哀伤,“她会不会继续派人下来把我们杀掉。”
沈枝羽低低地笑了一声,“那就做一对亡命鸳鸯,也是快哉。”
眼看他还有心情打趣,苏合香心下恼了,但看到他受伤得直不起腰,怒火一瞬间就散去。
看出了她眼里浓浓的忧愁,他终于正色道:“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苏合香问:“是远山吗?”
他没有回应。
后来,被救上去之后,她才知道,是陆乘风来了。
“你没事吧,绵绵!”
她摇摇头,把散乱的发丝捋了捋。
“我没事,只是他受伤了。”
眼神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她身上没有受伤,陆乘风松了一口气。
沈枝羽被人搀扶着经过他们身旁,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没听我娘子说,是我有事吗?”
他哼了一声,“沈大人皮糙肉厚,死不了。”
“呵,我是死不了,但要不是我跟着坠崖,这身上的伤就是在某人身上了,这件事因谁而起陆大人清楚,可不要因为受伤的不是你在意的人就能把罪名抹去。”
这次,陆乘风没有顶嘴,而是愧疚地低下头。
苏合香张嘴想要说些安慰的话,被旁边伸出来的一只手扯住了。
“还愣着干什么?你不对保护你的人慰籍,反倒对罪魁祸首感到惭愧?”
最终,她被拉走了,嘴里的话也跟着咽了下去。
陆乘风眼睁睁看着她被带走,最终只能1默默收回自己的手,无声地离开了。
回去之后,老夫人听说这边的动静,很快就赶过来,沈云清也送了一堆药材过来似乎是想缓和下关系。
不过都被沈枝羽以需要静养的理由通通拦在外面了。
屋子里就只剩下替他默默上药的苏合香。
皇上的谕旨也下来了,要他在五日内赶往镜泊城平息这场水灾。
苏合香不想留下,提出想要去父亲寻找草药一事。
本想着不会答应的人破天荒地没有拒绝,于是迅速收好了行囊。
至于梦塔塔公主那边,事情也不知道有没有被皇上知晓。
一直到他们启程的二十日后才听到落脚的茶馆处,休息的衙役的人传来消息。
“宣王府的陆世子和且末国的公主和亲了,据说那公主对他死心塌地花了大手笔,答应每年多上供五千匹汗血宝马,和牛羊皮两千石。”
又有另一名衙役说:“哎呀,我看这亲事不错,那公主虽然长的高而且皮肤黝黑,但长得倒是有很风味,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异域风情!”
“哈哈哈,他们成婚咱们遭殃,后面咱们有的忙咯……”
听着这些从京城传来的远道消息,苏合香终于意识到他们距离家乡有多远了。
马车还需赶十日才能到镜泊城,一路上舟车劳顿,屁股都快长茧子了。
不过,看起来矜贵的沈枝羽倒是比她还要能忍,经常把她抱在自己膝头,当做肉垫让她坐得更舒服一些。
马车颠簸做不了其他的事情,就连睡觉也不舒坦,大部分两人都是睁着眼,看着车帘的风景。
路上有认识的药草和果树,她都会一一点出来。沈枝羽也虚心向她请教一些关于病患受伤的一些常用医治方法。
无聊的日子过得总算不是那么难熬,一日她躺在他的怀中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枯燥重复的景色已经让她内心平静,经不起一丝波澜。
她蹭了蹭男人的颈项,问:“夫君难道不觉得这车程太过难熬了吗?”
男人抱紧她的臂膀,眼神望向窗外,“心里想着每天都在一点一点接近目的地,很快就能救治到百姓,□□上的那点苦,很快就会被喜悦冲刷掉。”
他目光灼灼,没有一丝疲惫,反而更是亢奋。这一刻苏合香终于明白,眼前的这个男人眼里有百姓苍生,无暇估计感情。
从前的误会太多,两人这几日如胶似漆的相处下来也摸索了全新的相处之道。
例如在某天在原地歇息的时候,她主动离开马车去周边采了一些看起来奇形怪状的草。
还放在嘴里嚼。
沈枝羽看到后立马就制止了,“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在做了。”
她低着头神情有些委屈,但还是听话地把草药丢了。
他叹息一声将她丢掉的东西捡起来,一眼就看出来了她肯定没有理解自己说的话。
“就算是神农在世也不可能清楚地分辨出药草的品种,你这样贸然把它们吃下去,中毒了怎么办?”
她讪讪地点点头,红着脸,“夫君说的对,是我太过自信了。”
刚才的草药她就是没有分辨是红马草还是上石青,所以才想尝一尝,如果是红马草的话那就是甜的,可以给马儿吃,能让它们更不容易生病。
不想误会了他说的话。
“你刚才难过是因为什么?”
“我……以为给夫君丢脸了。”
一个侍郎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样的举动,若是在城里被人看了去,一定是瞧不起的。
沈枝羽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在你心里是不是一个十恶不赦人?”
她眨了眨眼,小声说道:“以前是,不过现在不是了!”
说出这句话时,她没意识到脸上浮现之前从未出现过的明媚笑意。
沈枝羽一手拿着草药,另外一只手牵起她缓缓上了马车。
至此,他知道了,做什么事情都要解释一番,免得让她产生误会,毕竟自己“十恶不赦”不近人情的形象早已经在她心里根深蒂固了。
“唐家的亲事已经退了,以后不必再担心其他的。”
这件事,苏合香也知道了,但沈枝羽还是要同她再说一遍。
“不是因为她做了德行有亏一事,而是我对她本就没有男女之间的情分。”
因为唐婉柔勾结梦塔塔的事情败露,唐老爷没了脸面,主动提出了退婚一事,并表示把她送到寺庙里青灯礼佛,洗涤心灵。
苏合香点点头,不管退亲的理由是什么,结果对她来说已经是皆大欢喜了。
但听到她亲口解释,心里还是暖暖的,就连外面冰冻的气温也没那么难捱了。
他们已经在镜泊城呆了一个月,此时已经下起了雪。
院子里的积雪被下人扫去,香桃替她裹上一件大氅,叮嘱她不要受凉。
她裹了裹衣裳,觉得她说得很对,城中的百姓都在水深火热之中,大夫每日都不够用,她不能再添麻烦了。
左脚刚踏入屋子,就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
她连忙回过头,惊喜又茫然地唤了一声:“夫君。”
两人已经二十多天没有见面了,他面色发青,眼下是青紫色的,嘴边的胡渣许久没有清理过。
或许是知晓自己的形象太过狼狈,他立刻命下人打来一盆水捯饬一番。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侍从远山状态看起来也诸多疲倦,但精神面貌还算好。
从他口中得知,原来这二十多天他一直夜不能寐,连夜监工,昨夜还吐了血。
苏合香听到这话那里还站得住,连忙进到屋子给他把脉。
沈枝羽轻笑一声,“哪里有说的那么严重。”
嘴下的胡子刮干净了,整个人看起来清朗俊逸,除了眼里有些倦色之外,倒是也没有瞧见有什么受伤的地方。
她嗔怪道:“你每日让下人监督我的饮食,自己却忙得饭都吃不上。”
目光停留下他光滑的嘴角上,这么爱干净的一个人,居然连胡子都没有时间剃,想必时间是真的紧迫。
而她呢?每日在院子里浇水赏花,要不然就是看书睡觉,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苏合香红着眼,愧疚道:“就应该让我也去帮忙的。”
“你也帮了不少的忙,不是吗小苏神医?”
沈枝羽拿出一个三角药包,上面写着用量和配方,将药包反过来,右下角不起眼的角落写了“小苏”两个人。
是害怕被他发现,所以她才特意写了这么一个看起来很“蠢”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