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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这算什么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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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揣着放假就可以去观鸟的信念，梁意和叶静雯终于结束了他们的期末周，迎来了美好的寒假。可惜，因为还有人还没考完，所以不能马上出发去海南。这正好有时间做一下准备。
叶静雯已经把六人微信群拉好了，广西人凌川改了个群名：我们琼东西一家亲。
没过两天，周处厚、江筠和沈喻燃也结束了所有考试，于是马不停蹄在回家之前，约上梁意去打几局过过瘾。
沈喻燃：“我看你这么下去就和羽毛球过一辈子吧。”
周处厚抱紧羽毛球拍：“切，恋爱酸臭味。我们三个单身狗，对你一个，你输了。”他站到江筠、梁意旁边去。
江筠拉着梁意默默走开几步。
“你什么意思！”周处厚为他的背叛而愤怒。
沈喻燃笑得直不起腰，周处厚冲上去和他扭斗在了一起。
真是幼稚的大学生啊。
梁意收回目光，看见江筠拿出羽毛球拍，注意到他球拍的手胶挺破旧了。他坐到长椅上，从自己球包里拿出一袋子工具，让江筠把球拍给自己，帮他换新手胶。
江筠看了看自己的球拍手柄：“怪麻烦的，不用了。”
“很快的啦，相信我的技术。”梁意伸出手，江筠也就把球拍给了他。
梁意熟练地拆掉原来的底胶，然后先缠一层打底膜，再加一层缓震膜，最后才缠上天蓝色的手胶，一整套动作又快又好。
端详着手上焕然一新的球拍，江筠显然很满意，“谢谢，新颜色很漂亮。”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梁意也很高兴。
沈周两人闹完过来一看，嚯，也吵着要梁意帮他们缠新手胶。
“下次再说。”江筠站起来，“赶紧开始吧，别浪费场地费了。”
痛快淋漓地连打了三个小时，周处厚还意犹未尽，梁意和沈喻燃都不太行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擦汗。江筠体力一向很好，没有很累，他去拿了两瓶电解质水给他们。
沈喻燃喝了几口水，直接在地面躺了下来。
江筠在梁意面前单膝跪地：“慢点喝。”
梁意额头上都是汗水，打湿的刘海贴在额上，他抬手往上一抹，光洁的额头全露了出来，整张脸比平时看起来少了几分稚嫩。
江筠说：“下次发带给你吧。”
“不用啦，我自己也有的。”梁意抬眼看他额上深蓝的发带，微微撑起中分卷发，慵懒随意地散着，因为头发较长，他还扎了个靠上的丸子头。梁意觉得这个造型特别适合他。
周处厚过来扒着球网：“江筠，我们俩再来一局呗！”被无情地拒绝了，只好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场。
送走沈喻燃和周处厚之后，江筠指着路边便利店说要喝酸奶，让梁意去买。梁意照做，买了两杯华农酸奶回来，自己那杯出了店门口就喝上了。
江筠不知道何时下了车，左手背在身后，定定地站在那里等他过来。梁意也没多想，走到他跟前把酸奶给他。
“谢谢，”江筠用右手接过酸奶，“我也有点东西给你。”说着，他拿出了一直背着的左手，将一束花举到了梁意面前。
梁意情不自禁“哇”了出声。
那不是普通的花束，而是一把羽毛球拍作了背景，用粉白丝带在杆子上绑一小束鲜花，几种绿叶衬着中间各异的白色花朵，造型很美。
江筠把这特别的花束交到他手上：“补给你的新年礼物。”
“太好看了吧。”梁意拿在手上不住地端详，那是一把尤尼克斯100zz，价格不低。
“你喜欢就好。”
“当然喜欢！”梁意狠狠点了两下头，看着他说：“江筠你太有心了。”完全没看出来，江筠居然会是制造惊喜的人啊。
男生的神情无比真诚，注视着他的眼眸仿佛落满了碎星，江筠对此很受用，但还端着，淡然道：“上车吧。”
梁意小心地拿着球拍开车门、坐进去，生怕弄坏了它，路上也反复欣赏着这花拍。眼角余光里，江筠正专心开着车，从侧面看，鼻子更显英挺。梁意心想，这人长得又帅，还这么有心，以后他女朋友岂不是美死了？
女朋友啊，如果江筠谈了女朋友，他的副驾就要给女朋友坐了吧，两个人说不定还会牵着手……梁意想起他哥嫂，连开个车也要时不时牵一下手，腻歪得很。但是，江筠也会这样吗？
他的心情变得微妙起来，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怎么了？”察觉到他的失神，江筠侧头看了看他。
“没什么。”梁意摇摇头，像要把脑袋里奇怪的想法晃走。
“还要看电影吗？”
梁意很快就晓得他是指去他家看粤语片，“好啊。”
“我点外卖了，等我们回去，外卖也该到了。”
“不会又是什么轻食餐吧？”
“我就说你料事如神。”
“……”行吧，里面的牛排也是不错的。
江筠愉快地牵起嘴角：“还有一份石锅拌饭和烤翅。”
“大善人哇。”梁意语气夸张。
“那你下次下厨作为回报，如何？”
“……行。”
天虽然冷，但有太阳。两人坐在阳台，就着落日吃晚餐。吃饱喝足，站了一会儿，才进去放电影。
当看到片名浮现时，梁意愣了一下。《春光乍泄》，他没看过，但高中听叶静雯讲过。
江筠用余光看他：“你介意的话，可以换一部。”
“不用，我挺喜欢王家卫的氛围感的。”
“嗯。”
两人安静地看下去。
昏黄摇曳的光影、复古的音乐、争吵后的哭泣、额角的鲜血，两个男人紧贴的身躯、灯下拥得紧紧的舞蹈……
不知为何，梁意不敢看身边的江筠，只是看到一些画面就忍不住举杯喝水。
在他又一次伸手拿杯，放到嘴边才发现杯子空了，只好吞咽了一口口水。江筠忽地轻笑一声：“你很紧张吗？梁意。”
这话听着很耳熟。只是同样的话，这一次的感觉似乎不太一样。
“啊？”梁意忍不住迅速扫了他一眼，暗光中的江筠面目也有些模糊了，这种暧昧不清的氛围却更撩拨着梁意的心弦。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心跳如此快。既没有喝酒，也没有运动……
他把杯子放回去，不料江筠同时伸手过来，覆在他手上，“我去装水。”
梁意倏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用另一只手摸着，仿佛被烫到了一样。
……
随着片尾曲响起，故事也终止了。即使早就知道何宝荣和黎耀辉的遗憾，梁意还是颇觉遗憾。
客厅里彻底暗了下来，沉默了好一会，江筠出声问道：“怎么样？”
梁意想了想，不知道怎么说，迟疑着说：“呃，梁朝伟很帅？”
江筠呵笑一声：“那我呢？”
“啊？”梁意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江筠却起身去把灯打开了，“好了，送你回家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打车就行。”
“走吧。”
江筠不由分说，陪着他收拾东西下楼去，无论梁意怎么说也不听。拗不过他，梁意没法，只好坐上了他的车。
当天晚上，梁意没睡着。第二晚，他在床上翻滚到后半夜，愣是没有一丝睡意。
他爬起来给叶静雯发微信：话说，你怎么发现自己喜欢同性的？
信息发出去，他又后悔了，刚想撤回，结果叶静雯就回复了。
梁意：你怎么大半夜的还没睡？
叶静雯：打游戏啊。
梁意无话可说。
叶静雯：你怎么回事？突然问这个？
梁意：我被盗号了。
叶静雯：少来。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初二的时候和初恋睡在一张床上，看着她水润润的嘴唇，很想亲一口。后面愈演愈烈，就接受自己喜欢女孩子了……
梁意：……
他回想了一下江筠的微翘而薄的唇。
草。
梁意：那你们怎么在一起的啊？
叶静雯：大半夜的你问这个，是诚心想让我睡不着吗？
梁意：都这么久了还没放下啊？
叶静雯：……
就是暧昧，然后水到渠成地在一起了。
梁意：哦。
叶静雯：你不对劲，赶紧给我一一交代，是不是春心荡漾了？
梁意：我没有。就是睡不着随便问一下。
叶静雯：你放屁吧。
梁意：爱信不信。
叶静雯：切。你要是想知道是不是喜欢他，一是看占有欲，吃醋是最直接明了的检验方式。二是，如果你不是无性恋，那肯定对他有感觉，想靠近他，想亲他，想更亲密一点。三呢，看见他心跳很快？也许还会害羞？
梁意：你为什么要用“他”？
叶静雯：装傻。
梁意：……
叶静雯：我睡啦，你自己想吧。
梁意根本睡不着。他点开和江筠的聊天框，往上翻看两人的聊天记录。几乎每天都在聊天，还有高频率的语音和视频电话，两个人的联系频率俨然超过了其他人。
他很有耐心地往上翻，细细看着彼此的对话和表情包，脑海中浮现起相应的事件和场景，许久才察觉自己脸上始终没下去的笑容。
他放下手机，重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活到二十岁，头一次有这样的心情。
这算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