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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恶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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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挽朝看了一眼短信,没有回复就熄屏了。
一分钟后,发短信的号码打了电话过来,显示其主人没有更多的耐心等下去。
陆挽朝收拾会议室,没有接电话,他不想接席暮的电话。
未接五个电话之后,陆挽朝又收到一条短信:“我在你们公司楼下,你知道我可以透过玻璃看到你故意不接我电话吗?”
会议室在三楼,落地窗的帘子没有拉上,从外面的确能看到陆挽朝的身影。
电话铃很快就响起,陆挽朝被席暮拆穿,不得不接电话。
“喂,席总。”
席暮直白地问:“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陆挽朝心想席暮都看到了他,还不明白他不想接席暮的电话吗?
“如你所见,我忙着整理会议室,好早点下班。”陆挽朝不得不找个理由。
说到底,这件事托席暮的福,否则陆挽朝不用参与投资相关会议,导致他晚下班。
“下班后有安排吗?”席暮站在陆挽朝公司楼下,看着挽着衬衫袖子一边干活一边打电话的陆挽朝。
“有。”陆挽朝凭直觉认为席暮要约他下班后共进晚餐,干脆直接说他下班后有别的安排。
“那就把你的安排推了,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席暮甚至都没过问陆挽朝的意思。
“推不了。”陆挽朝直愣愣地说,其实他下班后根本没安排。
下班后,陆挽朝会回到他的出租房,简单煮点晚饭吃。
席暮笑着说:“看来我得给祁老板打个电话,我请不动你,你老板一定能请得动你。”
陆挽朝记得席暮明明说恨他,现在变着法子约他,或许是想证明给陆挽朝看,他席暮早就不是陆挽朝的小跟班。
被别人欺负得太狠的人,会想要在仇人面前一雪前耻。陆挽朝自认为应该满足一下席暮,不然席暮不会善罢甘休。
陆挽朝在美国读大学期间没少欺负席暮,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席暮来欺负他。
“别,你别打给祁哥,我和你去吃晚饭,你等我十分钟。”陆挽朝走到会议室的落地窗边,看到楼下的席暮正巧也抬头看他。
席暮长得很帅,男人味十足,他朝陆挽朝点点头,陆挽朝的心莫名其妙地漏跳一拍。
陆挽朝拉上落地窗的帘子,隔绝席暮的视线,收拾好会议室,临走前在厕所照镜子。
镜子中的陆挽朝头发潦草、胡子拉碴,早就不是七年前造型一定要完美的公子哥。
陆挽朝害怕席暮的视线,害怕席暮在心里嘲笑他怎么混成了这个鸟样。
手沾了点水,陆挽朝匆忙地整理发型,来到公司楼下。
“席总。”陆挽朝点头哈腰地和席暮打招呼。
陆挽朝觉得自己讨好席暮的姿态太明显,他又没有更好地办法。如果他用七年前那副拽了二五八万的模样对待席暮,席暮一个不高兴就让祁哥辞退他,他就完了。
“私下里不用叫我席总,叫我席暮就好了。”席暮嘴上客气,实则态度冷硬。
陆挽朝感受到席暮是忍着恶心在和他交流,他想不通席暮为什么要这样做。席暮真的恨他,无视他就行了,何必要惺惺作态地来找他。
以前,陆挽朝给席暮取过很多恶心吧啦的小名,譬如“小暮”、“暮暮”等。陆挽朝觉得小名的发音很像牛叫,还叫席暮为“小牛”
“牛牛”。
那时候,席暮总是温柔地笑着,任由他胡闹。
现在,席暮的眼神里都是对陆挽朝的厌恶。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停在路边,很是惹眼,那是席暮的车。
戴着黑色手套的年轻司机打开后座的车门,陆挽朝跟着席暮上车。
陆挽朝与席暮坐着隔了一个身位的距离,席暮的姿态放松,陆挽朝紧张的手蜷缩着放在口袋里。
陆挽朝很久没坐过豪车了,不免怀念曾经换跑车如换衣服的日子。
“你想吃什么?”席暮没有过多地看着陆挽朝,他能明显得感受到陆挽朝的不自在。
“随便。”
席暮报了个地名,“我朋友新开的餐馆,一起去捧个场。”
去给朋友的餐馆捧场,怎么想都应该带一个小网红或者模特,带一个工作一天的老男人太不合适了。
尽管陆挽朝心里吐槽着,嘴上却说:“好。不需要我请客吧?”
席暮心情似乎更差了,“不需要。”
陆挽朝想到空空如也的余额,完全不在意席暮的反应,道:“那就好。”
餐馆在港城热门的游客旅游地段,陆挽朝之前有看到过网络上的探店视频,口碑不错的一家新店。
店门口的游客排着长龙,服务员引领席暮和陆挽朝进入提前预留好的包厢。
包厢在最安静的一个角落,有相当好的私密性。
服务员打开包厢的大门,里面已经有人了,他们热烈地与席暮拥抱。
“席暮,你来晚了,怎么回事?”
“我们等你好久了。”
“我们几人特意从世界各地赶来庆祝你在港城开创金融帝国,你未免太不给面子了。”
“席总日理万机,难免会迟到。”
包厢里有六人,热切地围着席暮,用余光悄悄打量陆挽朝。
和席暮相比,陆挽朝显得灰扑扑的,不过那张脸很出色,疲惫都掩盖不住他的俊气。
席暮收起那股让陆挽朝不舒服的憎恨,笑容和煦道:“接人,晚了一会,我等会自罚一杯。”
“一杯怎么够?”
“席总,你带了哪个小情人来?”
陆挽朝白了一眼不会说话的那个人,他这副衰样怎么看都不像是被包养的金丝雀,身上散发着社畜浓厚的死意。
席暮把陆挽朝推到众人面前,“他是你们认识的人,想不起来了吗?”
陆挽朝一进包厢就认出来六个人是谁了,是他以前在纽约的大学时一起鬼混的狐朋狗友。他们仍是纸醉金迷的少爷模样,不过比五年前成熟不少。
最先认出陆挽朝的是他的狐朋狗友一号季同泽,曾经陆挽朝最忠实的跟班之一。
季同泽右手的中指擦着眉毛,“陆少?”
接着,曾经的狐朋狗友二号申元飞咂嘴,“陆……陆挽朝?”
曾经的狐朋狗友三号熊业明眯着眼,“陆少现在好朴素。”
和以前顶着一头粉色美式前刺发型,浑身只穿戴名牌,配饰不低于六位数的陆少来说,现在的陆挽朝朴素得可怜。穿着叫不上牌子的西装,凌乱的黑色头发许久没有打理,眼下还有遮掩不住的青灰。
熊业明的评价让陆挽朝脚底发凉,难堪的自卑感赤裸裸地暴露在曾经的狐朋狗友面前。
曾经陆挽朝是这群人的中心骨,自从他家道中落,狐朋狗友们早就把他删除了,其中滋味唯有他自己知道。
狐朋狗友四号唐曜略带嘲讽道:“陆少,听说你家破产背了好多债,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陆挽朝也没想过在这里见到这群昔日的狐朋狗友,他现在就想掉头走开,完全不想和这群能让他感到强烈落差感的人在一起。
狐朋狗友五号卓杨半死不活地扯着嘴角,“你以前就和席暮关系很好,他一来港城,你就搭上他,不会是有什么别的心思吧?”
卓杨从鼻孔里冷笑两声,言语里都是鄙夷。
陆挽朝想立刻在地上划出一条线,表明他和席暮现在没有半点关系,可惜席暮牢牢地抓住他的手臂,甚至抓得他有些疼。
“席总,你可要小心点,哈哈。”狐朋狗友六号辛乔生硬地笑道。
陆挽朝咬着嘴唇一言不发,他不明白席暮带他来这里是让他难堪的吗?
曾经的狐朋狗友已经是席暮的好友了,曾经忠实的跟班们对陆挽朝毫不客气地落井下石。
陆挽朝恍然,原来不是他的错觉,席暮是真的恨他,但是陆挽朝不明白席暮恶意的来源,却承担这份恶意带来的后果。
陆挽朝现在连这群狐朋狗友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在这里惹得席暮不高兴,也许会丢了工作。没有工作,他无法还上高利贷的利息,就会流落街头。
季同泽隐有不忍,他不讨厌陆挽朝,不过是因为不是一个阶层的人而不再联系。
“今天是来预祝席总在港城赚得盆满钵满的,顺便庆贺我在港城的第一家餐饮店开业,我们坐下来开席。服务员,把醒好的酒拿上来。”季同泽滴水不漏地引导众人转移注意力。
席暮举起酒杯,摇晃着酒液,“我先自罚一杯。”
众人随了一杯,唯独陆挽朝没有喝酒。
狐朋狗友们没给他留面子,他也不必给他们面子。
席暮让他难堪,他更无需对席暮有好脸色,不离开包厢是他给席暮最大的面子。
卓杨坐在陆挽朝的对面,讥讽道:“陆挽朝,还当自己是陆少呢?一杯酒都不肯喝,看不起我们?”
卓杨曾经对陆挽朝阿谀奉承,陆挽朝一直看不上他,他当然不会错过给陆挽朝使绊子。
“没有,我最近犯胃病,忌酒,见谅一下。”陆挽朝低眉顺目道。
陆挽朝隐忍着,他不敢惹得大少爷们太不高兴,免得招来更大的祸患。
卓杨叫来服务员拿来更多的酒杯,七个酒杯满满当当地倒满酒,排成一列放在陆挽朝的面前。
卓杨坐在陆挽朝对面好似隔岸观火地看戏,“陆少,喝啊,你以前很能喝的,这点算什么?胃病是小毛病而已,喝点酒暖暖胃。我们七个曾经的好朋友陪着你,你得给我们每人敬一杯。吐出来的话就不算,吐出来得重新喝。”
看来这个包厢里,讨厌陆挽朝的不止席暮一个。
见陆挽朝不动,卓杨补充道:“陆少,你工作的公司有我家的股份,祁深是我的好朋友。我要不要告诉他,他的员工性格恶劣,不适合在他的公司工作?”
陆挽朝不抱希望的求助席暮,眼神楚楚可怜。
席暮一只手捏着一只酒杯,递到陆挽朝的嘴边,“挽朝,喝吧。”
陆挽朝内心暗嘲自己天真,怎么会想着去求助一个曾经灌过他酒的人?
包厢里的人静静地看着陆挽朝,好像都等着他出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