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非花非雾 ...
-
“族老，那人是？”待林雾与族老走到一处僻静之处，林雾当即开口问道。
“你这孩子，长老虽然知道你平日里沉迷修炼，但你居然连人尽皆知的武林盟主都不知道……”
林雾听得两眼无神，NPC的角色模板还真智能啊，居然连长辈爱说教这种设定都有。
族老絮叨许久后终于心满意足，轻咳一声：“他啊，是公认的当今天下武林第一高手，大家推举的武林盟主。”
“啊，是这样啊。”林雾心不在焉地附和道，他并不在意套着祁旭泷壳子的NPC做出了多大的成就，又坐到了多高的位置，他只在意一件事。
“所以，盟主叫什么名字？”
族老笑眯眯地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盟主他啊——”
什么？他为什么不说了？
林雾正期待着下文，族老却突然闭口不言，他刚要急迫地催促族老解惑，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却突兀地插入其中：
“还是由我来为林姑娘解惑吧。”
“盟主。”族老朝来者拱手行礼，他并非武林盟主的下属，这个礼行得不太恭敬，只是作为林家长辈对小辈们之间暧昧行事的一种乐见其成。
方才在宴会上的所有人，明显都察觉到了素来高冷的武林盟主对林雾不同寻常的关注。
他此刻退下，仅仅只是给两人一个独处的环境。
“长老……”
林雾都快对着族老离去的身影伸出手挽留了，指尖在袖中蜷起，又强迫自己松开，然而鹤发白须的老人只留给他一个属于媒人的心满意足的愉悦背影，甚至还朝他意味深长地颔首。
做足了心理准备的林雾终于转身笑道：“盟主。”
庭院深处最为寂静，隐约还能听到远处宴会厅的几分嘈杂，越是四下无人，越能听清盟主浅淡的呼吸。
所以说，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不知何时，林雾就已坐在了凉亭中，晕乎乎地想。
四下垂着白纱，盟主还“贴心”地设下了隔音法罩，隔绝了隐约人声，他面前人正低眉为他倒上一杯酒。
“请。”
“我不爱饮酒。”林雾冷声道，不说自己酒量小，就说陌生人递给他的酒，他也绝不会喝，谁知道里面究竟放了什么？
盟主一怔：“是吗，宴席上的林姑娘似乎是个好酒之人，我还以为能投你所好，看来我今天实在是太过自以为是。”
你这张脸的主人向来都这么随心所欲，我早就习惯了。林雾腹诽到。
只见盟主变戏法似的，从储物戒里端出一盘白玉糕，放在石桌上：
“那么，糕点如何？”
糖衣炮弹吗？我不会上当的！
虽然林雾是这么想的，但眼睛死死黏在那盘看上去就好吃的洁白糕点上，最后变化了个坐姿，矜持道：“恭敬不如从命，我就赏脸尝一块吧。”
他手指捻起一块放入嘴中，唇舌一抿，糕点如雪花一样松散，入口即化，甜蜜的滋味自舌尖绽开，令林雾不由得捧着脸细细品尝了会。
……他刚刚是不是听见了对面这人的一声轻笑？
林雾一怒之下怒了一下，面无表情地盯着盟主。
“抱歉。”盟主撑着头看他，目光流连在林雾沾着碎屑的嘴角，很想像刚刚花园初见一样伸手为他摘去，可林雾实在太像一只警惕的圆滚滚的灵猫幼崽，他怕自己再有动作，幼崽又该警惕地逃开了。
虽然他设立的隔音法罩也有一定程度上的拘禁效果，但他也想看看幼崽一头撞到玻璃上的呆萌样子。
没有满堂宾客的注视，盟主周身挥之不去的无形威压消了许多，留下的仅仅只是看心上人的专注，以及林雾看不懂的沉寂。
“之前桃花树下未能来得及向林姑娘介绍自身名讳，实在是我一时疏忽……”
林雾直接喊停：“我想盟主搞错了一点，虽然我做女装打扮，但我不是林姑娘，请不要将我的性别认错，如果盟主因为我是个好看姑娘就草率地喜欢上我，我会很苦恼。”
盟主没想到他如此坦诚，语塞片刻又笑了：“果然吗……不过初见林公子的时候，我就没有把林公子的性别弄错。”
“毕竟贴得如此近，我还是认得出来的。”
“什……”林雾忍住站起来的冲动，盟主这句话不就是他已经通过“丈量”的方式真切体会到了吗？他，他不过是个NPC而已，居然又耍流氓。
“不是林公子想的那样……”或许是看出来林雾想歪了，他将那盘白玉糕推得离林雾近了些，诚恳道，“我是说，林公子的气味和别人不同。”
这越描越黑的说辞成功收获林雾的死鱼眼一枚，林雾索性不去猜测NPC的非人思维，自暴自弃地又拿了一块白玉糕：“既然盟主都已经通过童子的通传得知我的名字了，那盟主也该如实相告你的名字了吧？”
你到底是不是祁旭泷，就由你亲口告诉我吧。
“当然，我的名字，是许长生。”
白玉糕掉在桌上，声音几不可闻，林雾却没有半分想捡起来的意愿，只是喃喃自语道：“许长生，你怎么会叫作许长生？”
许长生不是他之前在任务世界中遇到过的，祁旭泷的切片之一的名字吗？
其人长得只有祁旭泷的几分像，却是他当时“暗恋”的同门师兄，经过种种事情，大师兄最后黑化反过来囚禁了他，最后林雾在和大师兄的结契大礼上与前来抢亲的魔尊姜延年殉情，独留许长生一人苟活世上。
许长生被写进电子代码里秽土转生了？
林雾当即站起，许长生只是静静看着他，将林雾的慌乱与强作镇定悉数收入眼底，他开口：“林……唔。”
心上人竟然径直走了过来扯住他两边脸颊用力一拉！
“我是林雾，可你是谁？你真的是许长生吗？”
他凑得太近，许长生眼前尽是他美丽的容貌，情不自禁地仰着头，朝圣般的虔诚去摸林雾的侧脸。
“我在问你的话！你快点把湛卢剑唤出来，我就相信你是许长生！”林雾扭头避开他的触摸，他还是不敢置信，眼前这个用陌生惊艳眼神看着他的人怎么可能是那个剧情末尾对他抱有疯魔般偏执情感的大师兄。
只是恰巧同名同姓……这可能吗？
“湛卢剑？我并未给我的剑取名，不过如果它主人未来的道侣为它赐名，倒也未尝不可。”许长生眼中划过一抹自己也说不明白的失落，绅士地将手护在林雾腰后。
“许长生，你白日做梦的本领还是一样高超。”林雾松开许长生被他拉得发红的脸颊肉，沉痛地看着他的脸。
这……应该是真的吧？可是之前自己就被骗过，祁旭泷切片的易容手段总是这么让人防不胜防。
归根结底，都是祁旭泷的错！为什么死了还要阴魂不散地缠着他，搞得他谈来谈去就只是跟他的切片谈恋爱，林雾有时都怀疑死鬼前男友是不是把自己细细切成臊子随便投到几百个世界去了，就是赌他能不能到。
“虽然很抱歉，但我应该不是林公子口中所说的那个人。”许长生呼吸有些急促，不自在地转过头，擦过林雾如瀑的发丝，单身多年，骤然得心上人如此“亲近”，他实在是无法自制，只得暗自在心中念清心决。
收效甚微。
心脏还是紧张地砰砰直跳，许长生默念：心上人只是把自己当成某个人的替身，连这样亲昵的时光也不过是自己向那人偷过来的时光。
心上人觉得自己长得像那个“祁旭泷”，听到自己的名字反应却又那么大，到底是为什么呢？
慢慢地，许长生心底蔓上一股无名的苦涩，他之前还想只默默跟在林雾身后，可这孽缘，似乎是怎么也理不清。
心上人那种灼灼的眼神令许长生不敢直视，只能逃避般地错开。
腿上那股令他目眩神迷的温暖骤然抽空，许长生眼睁睁看着心上人重新端起那副惯有的、明艳又略带疏离的微笑表情。
“盟主，刚才多谢你解围了。”
已经到下一个话题了吗？
许长生有些茫然，他想伸手去捞月亮，月亮却高悬于天，只给他留下一抹空茫的倒影映在水中。
“不是解围，是我自不量力，想要接近一朵花。”
林雾歪头看他：“什么？”
“我只是不满你有一个闻所未闻的婚约对象。”
许长生几乎要把自己胸中暗藏的忮忌全说出口似的，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冰山一旦开了口便变得滔滔不绝：“我也明白，一见钟情的感情很浅薄也很可笑，但忮忌便是忮忌，我恨着光明正大站在你身边的每一个人，沉迷于你初见时对我表露的那一丝不属于我的依赖，我心悦你，沉迷于你的一颦一笑，一思一动，我……”
“盟主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如此直白不加掩饰的情话未能动林雾一丝冰冷神情，反而使他的脸蛋浮上一丝厌倦：“我与……的婚约，是母父之命，媒妁之言，更是促使两家牢不可破的纽带，岂是儿戏，又岂容他人插足其中？”
“许长生，你可是武林盟主，难道你想背负插足他人婚姻的骂名行事吗？”
“你又怎么会自负到觉得，我要因你这三言两语就改变心意，欢欢喜喜地与你牵着手展示给天下人看，说你是我林雾非此人不嫁的未婚夫呢？”
“许长生，你当真可笑。”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非花非雾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