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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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凯拿着快递打开门，脑海里在回想着晚上李康在询问室接受问话所做出的回答——
“我在影视城那边做群演，是我儿子推荐我去的，不信的话你去问他！”
“什么嫁衣，什么红绸，我不知道啊......”
“那不是拍戏吗？说、说什么要演匪徒勒死新娘，我就去演了......”
李康被杨俊文带到市局里的时候满身酒气，一副醉醺醺的模样，面对问话还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后面被问多了，被问烦了，直接暴躁摆烂，把市局当家里，直接破口大骂。
计凯后面让人把他给关起来，等他明天酒醒了再问。
快递放在茶几上，他转身去一旁的抽屉找裁纸刀。
‘嘶啦’
胶带被划开，他打开快递的包装袋，从里面拿出一本书。
入眼的清新绿色透出初春的气息，书的封面上赫然印着两个字——《春落》
书名和封面两相映衬却又透出矛盾感，
——‘十三月，花开不败。’
计凯看着书名旁边的小字，脑海里回想起白郁的话。
他抿了抿唇，翻开了封面。
*
白郁蜷缩在被子里，白皙的脸颊被烧得通红，呼吸发烫，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间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回到昝西宸创建公司后有钱了，他们生活变得越来越好的那段时间，
那段日子充满了希望，昝西宸挣到钱了，就带他去高级餐厅，给他买各种各样的衣服饰品，然后又瞒着他，偷偷攒钱给他买下了现在的这间房子。
时间流逝，感情却在逐渐加深，
在初春的海边，在所有人的见证下，昝西宸给了他一场无比浪漫的求婚仪式，然后在所有人的祝福下给他戴上了戒指，
睡梦中的白郁唇角缓缓勾起，眼尾处却泛起水光，他缩在被子底下的单薄身体蜷得更紧了，显得很没安全感。
梦里的日子很幸福，一切都阳光明媚，
他们一起讨论怎么装修和装饰他们的新家，一起开开心心地逛街购买大床衣柜等家具，一点一点地把他们两人的新家布置成他们梦乡中的样子。
梦里昝西宸抱着他坐在摇椅上看花看星空，他觉得安稳又浪漫，昝西宸还说会给他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让他做最幸福的新郎，
“阿宸......”
他紧闭的眼尾处滑落下泪，声音沙哑微弱，透出可怜的哭腔，
守在他床边的男人听到他叫阿宸，低头吻了吻他汗湿的额头，“我在，阿郁。”
白郁缓缓地眨动了一下眼睛，睁开眼，模糊的视野里看不清男人的脸，他视线难以对焦，却本能地伸出手紧紧地抓住男人的衣摆，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曲起的骨节泛白用力，
冷汗打湿他后背的衣裳，他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可抱着他的男人却丝毫也不介意，偏头吻了吻他发热的脸，又轻抚着他的后背安抚他，白郁在他的怀里慢慢地冷静下来，男人小心地将他重新放回到床上，然后又去浴室里那水和毛巾出来给他擦拭身体，给他换衣服。
柔软的毛巾轻轻擦拭过白郁红痕未退的后背，男人拿毛巾的手都在抖，扭头看到白郁因为高烧而变得通红的脸，咬肌瞬间紧绷紧绷，眼里浮现出冷冷的恨意和浓重的心疼。
*
合上书，计凯胸口闷着一口气，心情比窗外的夜色还要沉重。
小说的开头便是一个生命的陨落，
两个遭受校园霸凌的男生坐在教学楼的天台上，一个跳了下去，一个活了下来，
血色染红地面，那个少年的生命还没来得及完全绽放却已然消逝，短暂得令人惋惜。
另一个和他有着共同命运的男孩在他死后，在天台上放了一束紫色的桔梗花，
年复一年，存活下来的那个男孩每年都会在死去的男孩的生日那天重回到那个令人绝望的天台，然后在天台边缘放一束粉色的桔梗花，然后又在那个男孩的忌日放一束紫色的桔梗花。
那个天台，成了两个男孩一生的痛，挥之不去的噩梦。
计凯想起白郁温柔好看的笑，想起他病态脆弱的模样，心里忽地感到一阵刺痛。
他把书重新放回到茶几上，转而拿出了电脑，鼠标在傍晚发来的那封邮件上停留了好几秒，而后才点开。
电脑屏幕的光照在计凯神情越发凝重的脸上，进度条越是往下拉，计凯的下颌线条就越是紧绷。
市局档案里调查出来的白郁的个人资料看不出什么问题，可这段时间发生的几起案件多多少少在不同程度上都和白郁相关。
太巧合了，巧合得让人觉得不正常，
电脑屏幕上呈现的资料是计凯动用自己人际关系，在外面额外找人调查的，内容跟白郁以及昝西宸相关。
房间很安静，鼠标点击的声响被清晰放大。
一条条报警记录以及让人触目惊心的病历档案罗列在白郁的个人资料下，
计凯不忍直视般地闭了闭眼，转而打开了昝西宸的个人资料，
昝西宸是个学霸，上学的时候在网络科技领域拿了很多大奖，后面也是靠着研发高科技产品自己创建公司起家，
他把昝西宸的个人信息从头看到尾，目光却在最后一页上久久停留，
时间仿佛有一瞬间的凝滞，他握着鼠标的五指缓缓收紧，脑海里浮现出白郁精致漂亮的脸，片刻后，低下头，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沉沉地叹出一口气。
*
太阳升起，一切照旧，世界开始重新运转。
“计队，信息科的同事刚刚把凌昱哲的资料拿了过来，他半年前就就因为染上了毒/瘾和脏病而死在了国外，而取代他位置成为凌氏集团总经理的，则是凌晟在外面养的私生子......”
彦茗通过手机跟计凯汇报最新调查到的资料，同时惊叹于计凯当初的未卜先知。
谁都没想到凌昱哲会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在国外，甚至凌晟对于这个大儿子死亡的消息还刻意隐瞒，彦茗看完资料后都不由地感叹一句——凌晟是真的凉薄无情，
凌昱哲刚死，凌晟立马就把伤心病倒的原配妻子强行送到国外的疗养院，然后转手就把私生子光明正大地引进公司，甚至还直接取代凌昱哲在公司的职位。
“我知道了，”计凯转动方向盘，把车子开进一栋写字楼的地下车库，“李康酒醒了吗？”
光线变暗，街上的喧嚣逐渐远离，耳边传来彦茗的声音变得越发清晰。；
“醒是醒了，”彦茗叹出一口气，声音透出无奈，“但一会喊头疼，一会喊恶心，就是不肯配合我们询问，杨俊文和李威还在里面跟他耗着呢。”
“找人给他看看，”计凯把车开进停车位，“我待会就回来。”
“是，计队。”
*
律所办公室，一/大早所有人就忙开了，
计凯被前台引领者走到樊诚的办公室门外，
‘咚、咚、咚’
前台敲响房门，里面传出樊诚的声音，“进。”
“您请进。”
前台打开房门，计凯走进去，
樊诚坐在办公椅上抬头看他，镜片后的眼睛精明冷静，“计队，请坐。”
计凯并没有坐下，而是把手里拿着的文件放到办公桌上，“凌昱哲在半年前就因为服用致幻药物过量而死在国外，这件事你知道吗？”
樊诚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但表情很快又恢复平静，“我不知道。”
计凯皱眉看着他，声音发沉，“你是不是早就认识白郁？”
“差不多两年前，冯闻带他过来签合同的时候认识的，”樊诚丝毫也不躲避他的目光，“这件事我上次就跟计队，还有你的下属......”
“那这些销案记录是怎么回事？！”计凯厉声打断他的话，同时把手里的资料翻开，展示给他看，“三年前，是你一遍遍地去所里接白郁，也是你替他办理的各种手续！”
“你早就认识白郁，为什么要说谎隐瞒？”
计凯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凌厉。
两人一站一坐，气势上天然形成差距，
计凯俯视着他，散发出强烈的压迫感，可樊诚却并没有呈现出任何慌乱情绪，而是沉默地垂眸，看着计凯摆放在桌上的种种证据，随后神色淡漠地回了一句，“计队，你的这些证据来源不当，即便以后上了庭里都不能作为证据呈现，所以，”
他声音一顿，抬头看向计凯，“我没有必要回答你的问题。”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的证据来源不当？”
计凯用力地握紧拳，压下心里的情绪，试图寻找破绽。
樊诚身体往后，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他看着计凯，讥讽地轻轻勾唇。
计凯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心里蓦地就是一沉。
樊诚能这么自信从容肯定，只能说明市局里有他的关系，而且还可能是......
计凯想起在市局里却不敢直言的贾珂瑜，想起他的弟弟李睿。
“计队，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樊诚抬手看了一下表，“我五分钟后还有一个会议要开。”
这是送客的意思。
“樊诚，”计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凌昱哲、路昇、林瀚都死了，方烨失踪，现在就剩你，你真的能确保自己不会成为下一个路昇或者林瀚吗？”
没有人可以信誓旦旦地确保自己的安全，除非他自己就是凶手。
樊诚和他对视了两秒，而后开口，“计队慢走，不送。”
计凯眸色一沉，拿起桌上文件，转身要走，身后却忽地传来樊诚的一句低语，“他很漂亮，对吧。”
“可惜你没看过他跳舞的样子的，”他抬眸看向计凯，唇角勾起，“如果你看到了，你一定会为他着迷的。”
他说着又垂下眸，像是陷入到什么美好的回忆。
月下的海边沙滩，漂亮的男孩光着脚，踏着阵阵上涌的浪潮，快乐地笑着，旋转着，看向爱人的眼里都是柔情和喜悦，漂亮的像是月下精灵，
可惜那个男孩眼里看着的人并不是他。
计凯用力握紧拳，后槽牙都快要用力咬碎了，才强忍住回头去揍他一顿的冲动。
*
计凯把车子开出地下车库，正准备去凌氏集团总部，手机就响了。
他皱了皱眉，靠边停车，然后接通了电话，
“计队，刚刚接到上面的通知，要我们把路昇和林瀚的案子转给二队调查！”彦茗声音急切地继续说道，“二队的队长已经派人过来接手资料，还要把李康给带走。”
“你先别管二队的人，有什么等我回去再说！”
*
“局长，林瀚的案子我们队调查得好好的，而且现在也已经有眉目了，为什么忽然间要让二队的人过来接手？”
计凯站在局长办公桌前，皱眉询问，“还有李康......”
“计凯，”汤勇年没等他说完，直接沉声打断他的话，“给二队调查是为你好！”
“你认识白郁对吧，他是你学长，你为什么不上报你跟白郁的关系？”
“你应该很清楚跟案子相关人员有所关联的警员该主动避嫌，不得参与任何调查！”
计凯抿紧唇，没出声，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握紧。
他前脚才从樊诚的律师事务所里出来，后脚就被迫将案子转交，
这两者之间要说没有关系......
根本不可能！
*
“计队，这......”
二队的人把相关资料都搬走了，还把李康给一并带走，
李威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出声，
计凯扭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看向其他人，“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好好休息几天吧。”
其他队员都一脸担心地看着他，
计凯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
晚上，计凯把车停在咖啡店对面，他看着正在店里忙碌的白郁，看着他如常温柔地和店员说话，最后看着他动作亲密地挽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走出店门，然后坐上对方的车，
那个男人给白郁关上车门，然后绕到驾驶座那边，随后像是察觉到计凯的目光，扭头朝他车子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计凯跟着一条街跟那人对视，对方神色冷漠地扫了一眼他的方向，随后拉开车门，坐进车里，开车离开。
计凯发动车子，紧跟上去。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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