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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遇 ...


  •   九月的夜晚仍然闷热,月朗星稀,夜色融融。x市是大都市,入了夜是另一番繁华景象,灯火辉煌,高楼大厦鳞次栉比。

      于这钢筋水泥喧哗汹涌的“森林”中,凭空开辟出一条寂静小道,两旁是低矮的灌木丛与间隔有规律的银杏树,时不时传来低低的蝉鸣声。

      路上行人寥寥,一道高挑颀长的身影站在路边,眺望着不远处的桥。

      “正打算回去,嗯,知道了。”
      天色晦暗,薄薄的路灯光时明时暗,带着冷调的嗓音划破寂静。

      在这闷热的夏夜里,这人反常地穿着件长袖衬衫,俊秀冷白的一张脸面色如常,像是一点也感觉不到热似的。

      阮禾听着电话那边的絮叨,熟悉和陌生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他心里涌起一阵烦躁。
      陈女士她男朋友声音真难听,公鸭嗓。

      “包贝!”小老外在陈女士的指导下,艰难地说中文,“泥和泥妈妈长der真像!”

      “………”
      傻比,你跟你妈长的也像。
      跟他说话气的他胃疼。

      阮禾闭了闭眼睛,从牙缝里蹦出来几个字:“谢谢,毕竟我是她亲生的。”

      简单聊了几句后,听出来阮禾越来越不耐烦,陈女士接过电话,像以往一样交代他好好吃饭多睡觉,学习别太努力,钱不够和妈妈说。

      他妈也是个奇女子。

      挂断电话后,那截伶仃雪白的手腕无力地垂下来,过长的头发遮住他的眼睛,只露出秀挺的鼻梁和苍白的唇。
      叫人看不清的他的神色。

      良久,阮禾轻轻叹了口气。
      真倒霉,胃病被那老外气出来了。

      他捏了捏手里的面包,往常这个点小猫应该在树下等他,去哪了?
      阮禾不打算等它,他今天有事。

      然而刚抬起脚,他听到树上传来细声细气的喵喵声。
      阮禾抬头一看,当即忍不住笑了。

      比他还倒霉的小猫,真能闯祸,卡枝桠里出不来了。

      他看了眼时间,应该来不及了。
      小猫啊小猫,你可真是坏我大事。

      得,就当攒人品做好人好事。
      阮禾同学乐于助猫加0.5个学分。

      阮禾望了望四周,没什么人经过,于是小心翼翼踩进草丛里。

      *
      隐隐带着电流声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在安静的街道上分外突出。
      “梁轶之我草你祖宗!!你就把我一个人扔这儿,我告诉你走夜路走多了迟早遇到鬼,你就等着吧你!”

      微风裹挟着雨后泥土的味道,轻轻吹拂起路边男人张扬的金发,露出一张过分英俊的脸。

      他蹲在路边,手欠地拔了两根草,声音里充满令对面抓狂的散漫:“谢谢关心,不过本人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而且鬼来了在本国都得经历一遍酒桌文化才能走,能有人可怕吗?”

      梁轶之刚回国第一天,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他爸拽去参加晚宴——他身上甚至穿的是为了支持街头艺术,人家送他的一件泼墨文化衫。

      一轮还没轮完,一样是被逼着过来、他同病相怜的好兄弟看起来都要吐了。
      梁轶之露出嫌弃的神色,推杯换盏的同时神不知鬼不觉倒掉杯中酒,脸不红心不跳,微笑着侃侃而谈。

      此兄弟姓路,全名路岐。要不是路岐喝的难受趴在桌子下缓了缓,根本就发现不了梁轶之干的缺德事。
      而且几分钟不到,梁轶之竟然借口去卫生间,可实则是他丫跑路!!

      前一秒嘲笑他肾虚的路岐:“哥们,你不是真男人啊。”
      后一秒痛哭流涕:“我求求了,我才不是真男人,求梁哥回来带我走吧。”

      梁轶之穿的像个乞丐,说乞丐都算好听的,又丑又脏的破洞裤,五颜六色的T恤,脚上踩着一双看不出本来面目的鞋,甚至连手机屏幕都是碎的。

      全靠一张脸在硬撑。

      梁轶之还没说话,他破败的手机终于因为电量告急不堪重负地关了机。
      “……”

      刚电量不还有十几的吗。
      梁轶之无奈把手机装起来,打算蹲着歇会,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等会……
      声音好像是从——

      没等梁轶之反应过来,一道尖锐的猫叫声划开寂静,一块软绵绵的东西猛地砸到他头顶。

      “我次,”梁轶之那一瞬间简直是懵的,捡起来弹到草地上的一袋面包,缓缓补完要说的话,“……奥。”

      差点真以为见鬼了。
      幸好面包轻,又是软的,砸的人不疼,可万一要是别的东西呢?这不就是高空抛物?!

      梁轶之本就不爽的心情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扰的更烦躁,他“唰”地站起身,手里将面包袋攥地差点爆开。

      他仰头望着,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人趴在树干上,附近没什么灯,他看不清具体是在干什么。

      有点渗得慌。
      梁轶之咽了咽喉咙,难得体会一次心动的感觉。
      纯粹被吓的。

      树叶不停晃动,树上的人大概接收到梁轶之的心音,直起身朝下望了望。
      梁轶之眯了眯眼,看着大概轮廓,开口道:“姑娘,晚上爬树,好兴致啊。”

      “姑娘”没有理他,自顾自身体前倾。
      眨眼间,只听到一声断裂声,梁轶之正要说话,随即便是眼前一黑。

      那“姑娘”像摔懵了,久久未动,迟钝地感受到身下不软不硬的触感。
      手上轻柔地不断抚摸着怀里的小活物,嘴上却说:“别叫了,又没真摔着你,闭嘴。”

      幼猫哼哼唧唧不听他的话,继续奶声奶气地喵。

      “能先起来吗……”身下发出虚弱至极的声音,仿佛从地底下飘过来,“你好重。”

      梁轶之感觉自己肋骨可能断了,一个大活人从树上掉下来,他妈的他莫名其妙被迫给人当肉垫了。
      梁轶之面色隐约闪过狰狞,喘息之余,躺在草地上端详天上掉下来的“林妹妹”。

      几秒后,他闭了闭眼,更糟心了,这“林妹妹”还真是个男的。

      阮禾头发不长也不短,干活的时候刘海碍事,同事给他用粉色发卡一边卡了一个,这会儿已经乱的不成样了。

      他连忙从面色不善的男人身上爬起来,跪着面对他,心里惴惴:“兄弟,你还好吗?”

      梁轶之想骂脏话,然而他对着阮禾那张脏兮兮的脸,从乱糟糟的刘海下,一双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紧张地盯着他。
      无论如何都骂不出口了。

      得,就当做好人好事了。
      梁轶之摆了摆手:“没事,我刚看你背影那么秀气,还以为是女孩,不好意思啊。哎对了,你上树做什么,救小猫?”

      阮禾:对,其实他本体是猴子,吃饱了撑的没事就爱爬树。
      他心里吐槽着,没敢说。

      这哥们长得有点凶,虽然帅,但太过锋利,虽然没说什么重话,可眉眼间戾气十足。
      更别提染了白金色的头发,穿搭也是少见,根本就是网络上那种潮男的模样。

      阮禾有点潮人恐惧症,本来被叫“姑娘”的时候心中不快,但看到他的样子后,却是不太敢发火了。

      他这细胳膊细腿估计三个都抵不住他一个人揍的。

      他眨眨眼,“我路过听到有猫叫,看到它卡在树枝上下不来,就爬树想把它抱下来。”

      阮禾说着,手上放下小猫,推了它一把,“你走吧,今天没东西喂你。”

      他买的面包没了,没法喂它。
      趁现在很多摊位还在,小猫早点离开说不定还能遇到好心人。

      梁轶之挠了挠小橘下巴,他一笑起来,身上那股劲儿就没了,看起来也没那么不近人情,反倒像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

      小猫不乐意被它摸,只黏着阮禾。

      阮禾拍了拍手上的草,站起身,口中说:“谢谢你啊。”

      梁轶之又拔了根草逗猫,等着阮禾的下一句话。
      结果等着他的是一个温暖柔软的身体砸过来——阮禾晕倒了。

      梅开二度。
      再度被当人肉垫的梁轶之彻底没了脾气,抬头看周围的监控:这玩意不会是来碰瓷的吧?!

      梁轶之叹了口气,看了片刻怀中小男生苍白的脸和没有血色的嘴唇,判断出或许是低血糖发作。

      梁轶之站起来搂住阮禾的腰,轻松地来了个公主抱,分神地想:腰还挺细。
      眼神下意识向下瞥,阮禾穿了简单的蓝t长裤,动作间衣服向上皱着,露出一截柔韧又白的发光的腰,惹眼极了。

      梁轶之作为一名有素质的三好青年,“嘶”了一声,念着非礼勿看,连忙给他拉好衣服,口中念着:“得把肚子盖好,千万别着凉。”

      *
      阮禾睡的极不安稳。
      他梦到他所生活的世界是一本古早狗血男同小说。
      没错,主角是两个男的。

      由于阮禾一目十行,阅读速度过快,当他意识到自己看到什么之后,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恨不得自戳双目。

      合上书的那一刻,阮禾还在自欺欺人。
      虽然他们牵手、接吻、同居、官宣,但他们还是好兄弟。

      原来这世界真的就是本巨大的男同小说……
      知道这对一个从小到大性取向无比坚定即便母胎solo但无数次幻想心选类型的直男是多大的打击吗?

      此文是这样的:
      主角攻天之骄子,主角受惊才绝艳。二位竹马竹马,暗生情愫,奈何在绿江世界未成年禁止早恋的设定下,两个高中生只能用脖子以上表达干柴烈火。
      事情败露后,主角攻的妈妈甩给受一百万,说出了那句经典咏流传的至理“名言”——
      “这是一百万,离开我儿子。”

      正值主角受家庭变故,伤心欲绝远走他乡,直到大学相遇。看到这,阮禾脑子里莫名冒出高中同桌,一个戴着眼镜文艺内向的小女生,睿智地微笑:“小娇夫带球跑,霸总狠狠追。”

      ……阮禾不禁打了个寒颤。
      后续情节便是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虐恋情深恨海情天,误会古早狗血火葬场,元素堆砌杂糅,一千章后,终于达成大写的happy ending。

      终于结束了这场闹剧。
      阮禾:哇,可以说脏话吗?不能吗,好的。

      他倍感荒谬,惊悚又愤怒的情绪侵袭而来。
      因为阮禾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份不是主角攻不是主角受,不是标配医生管家,也不是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更不是什么真假少爷。

      而是一个平平无奇路过主角攻受感情争吵复合甜蜜等过程、起到一个催化剂作用的路人甲,透明人。

      在主角攻强.制爱主角受的时候,阮禾得被当套使,充当二位play中的一环。
      主角们在宿舍酱酱酿酿时,阮禾戴上耳机,心静如水。
      争吵不休时,阮禾从卫生间出来,默默远离战场,事后收拾好一片狼藉。

      偶尔,还得在宿管查房时胡编乱造,毕竟主角们都不屑于告诉他一个透明人自己的去向。

      阮禾:……日,老子不干了。
      合着他的存在就是为了主角攻受爱情买卖,连配角打脸衬托作用都没有。
      简直鬼火冒。

      阮禾打小知道自己不出名,不是指名声,而是无论学校、补习班,还是邻里、工作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会被莫名其妙忽略。

      原来是因为……
      这个世界不是围着他转的。

      而是围着狗血男同小说主角攻和主角受转的。
      干。

      但——
      快点振作起来啊阮禾,起码你不是男同不是吗?
      是喜事啊!

      *
      阮禾挣扎着睁开眼,醒来浑身冒着冷汗,后怕不已。
      还好是个梦。
      好险,差点就在意了。

      他看着天花板,脸色苍白,黑眼圈浅浅浮在眼周,活像被吸了精气。当然,即便已经这样,也透着股病弱的风姿。
      “我在天堂吗?”阮禾喃喃。

      就这么淡淡地死了吗?

      “什么?”一旁坐着削苹果的梁轶之摘下耳机,没听清阮禾说的话。

      他手臂肌肉线条流畅分明,手指修长有力,只是拿着苹果都赏心悦目。
      梁轶之自顾自欣赏片刻,没听到阮禾的回答,重复了一遍;“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昏迷期间,阮禾那张乱七八糟三道黑痕的脸被擦干净了,梁轶之实在闲的没事干,一点一点用湿巾轻轻擦的。

      阮禾刚醒,还有些睡眼惺忪,茫然地看着身边的梁轶之,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

      他看起来年纪不大,十八九岁的模样。长了一张清丽秀美的面孔,眉眼十分俊俏,顾盼生姿,令人见之忘俗。
      是病气都遮掩不住的隽秀。

      尤其是那双清凌凌的眼睛,乍一看有些像狐狸眼,但眼型偏圆,瞳仁是纯正的黑,长久注视别人时,总有种惊心动魄的意味。

      阮禾揉了揉眼睛,才发现手上被扎了针,在挂点滴。

      如梦初醒,阮禾心都碎了:“完蛋了,这个世界完了,我好绝望。”
      把自己埋进白色枕头里,流露出一种心死的感觉。

      闷死算了!

      认真地把苹果削地比原来小了三分之二的梁轶之手一抖,好不容易削完的苹果掉进了垃圾桶。

      梁轶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阮禾的脑袋:“没发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是不是得做个脑部ct。”

      还说不是碰瓷!!

      自顾自悲伤的阮禾没看他,他觉得自己再也不会笑了。

      如果听一万遍反方向的钟有用的话,阮禾一定会求时间倒流,回到几小时前的晚上——
      他会灰溜溜逃走,一定离树远远的!明明自己只是若干四肢退化的亚健康大学生之一,干嘛想不开去爬树!呜……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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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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