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番外六 十梦黄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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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报复了啊。江清瑜想。
林厚看见林央往这边走过来，似乎松了口气，问：“你不去追他吗？”
江清瑜干巴巴地说：“我应该去追他吗？”
被白了一眼。林央顺手挽上兄长的手臂，对他摆摆手，准备下一支曲子。
他落单了。
好在刘景寻也落单了。
看来是应该的。
经过林央石破天惊的一嗓子，刘景寻走到哪都得被人侧目，找到他也并不困难。
江清瑜最后停在洗手间门口。他没想好是近距离问候一下呢，还是在外面等一会。
想了想，他掏出手机定了个闹钟。
如果五分钟后刘景寻还没出来，他就进去隔着门问候一下。
嗯，人在上厕所的时候没有那么脆弱的，对吧？
站在门口打了一局消消乐，旁边穿着白衬衫的侍应生偷偷瞄他。
他装作没看见，直到比他矮上大半头的侍应生红着脸问：“先生，你有没有带抑制剂？”
江清瑜眨眨眼，眼神瞄到对方衣领下屏蔽贴的边缘。
“你是omega？”
她的脸更红了，嗫嚅着说不出话。
江清瑜掏兜，从口袋里拿出两管抑制剂。
携带加压式抑制剂针剂算是beta的共识，就算没有助人之心，为了好公民人设也会在口袋里揣一份。
他把omega抑制剂撕下来：“喏。”
她撕开真空包装，把药剂推入静脉，小小出了口气。
“需要我帮你叫车去医院吗？”
omega摇摇头，忽然皱起鼻尖嗅嗅。
“先生，你有没有闻到一股……”
她呆住，道歉：“我忘了你是beta了。”
江清瑜问：“一股什么？”
“一股花香？”她迟疑，“是从里面……先生！”
只凭直觉，他觉得是刘景寻。
“学长？”
靠里侧的隔间里发出一声叹息般的低喘。
“学长？你没事吧？”
刘景寻的声音从最角落里传来。
他干笑一声，门锁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刘景寻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
恐怕有事。他在心里说。
他捂着后颈，本应深埋在皮层之下的腺体如同即将被标记时般浮到浅表，针扎般肿胀的痛感蔓延至全身。
无法思考。
江清瑜把他从地上拉起，双手穿过他腋下把人半抱在怀里。
“学长，你……”他愣愣地看见刘景寻通红的后颈，“你（发）（情）了？”
刘景寻的脸埋在他肩头，冷汗顺着脸颊沾湿江清瑜的上衣。
江清瑜紧张地回头看向门口，却发现没有任何骚动的迹象。
刘景寻在眨眼，睫毛隔着布料搔得他的肩膀发痒。
“学长？没有抑制剂了，这太巧了……”
冰凉的指尖碰上他的侧脸。
刘景寻的手指因为缺血而无比苍白，他轻柔地抚摸江清瑜的面颊，下垂的眼尾沾上柔软细腻的红。
“没关系。”
他的双眼无神，明明在和江清瑜对视，却让他觉得陷进一片空虚。
刘景寻的手掌撑上他的胸膛，细长的菱形领带夹压着他的心口，在柔软的皮肤表面印出一片青白。
江清瑜艰难地吞咽，试图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刘景寻的鼻尖却抵上他的侧脸。
刘景寻在他耳边温热地呓语：“你要……完整地告诉所有人这里发生的一切。”
江清瑜的动作顿住。
在他思考这句话的其他可能性之前，刘景寻解开他的领带夹，边缘在灯光下泛着金属的光。
他反手把尖角插进后颈。
“啊！！”
江清瑜尖叫着从床上坐起，四周漆黑一片。
浑身都是冷汗，睡衣背后被全部浸湿了，连带着床单都有些发潮。
他坐在原地愣了半天，从床头摸出手机。
凌晨4：13。
他睡了五个小时，做了一个持续五小时的噩梦。
日期，正常；通讯录，没错。
和刘景寻的最后一次聊天定格在两天前的晚上，刘景寻问他，下班的路上要不要买点凉菜回家。
他愣了半天，心跳好容易才回到正常范围。
“操！”
他切回那个催眠视频，把手机泄愤式的摔在床上，起身洗了个澡，梦境里的事却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其实破绽还是挺多的：比如他没有正式和刘景寻的哥哥打过照面，梦里的这人就是完全按照名片上的照片生成的，看起来完全是纸片plus。
但最后一幕也太恐怖了吧……
三年前的那件事他很少梦见。爱人在面前寻死，这种事一辈子见过一次就够多了。
没想到会以这种情景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他三两下套上衣服出门。
荣霆在他现在这套房产和刘景寻家中间，两点之间不过两个街口，快步顶多走上十几分钟。
刘景寻没绝情到把他的指纹删掉：这是最好的。
滴的一声，他把房门拉开。
所有的灯都关上了。
他在玄关换好鞋，摸进卧室。
床上只有一大一小两个凸起，他赌对了，齐怀邈果然被踹到书房睡。
他跪在床上把墨墨往旁边搬，刘景寻下意识想坐起来，咣当一声又倒回去了。
“……齐怀邈？”
他使劲挤挤眼睛，对方没回答他。
“江清瑜？”
江清瑜把手指竖在唇边嘘了一声，把墨墨靠墙摆好。
刘景寻用气声说：“你不是在外面住？现在几点了？”
江清瑜的手机在黑暗中一亮即过：“四点三十三。”
“四点半？你怎么现在来了？”
江清瑜倒在他和墨墨中间，钻进刘景寻的被窝。
“我做噩梦了，只有你抱抱才能好。”
房门嚯然打开，齐怀邈提着菜刀探头张望。
江清瑜和刘景寻：“……”
齐怀邈愣：“你什么时候这么宽了？”
刘景寻问：“你拿着刀干什么？”
“我听见咱家门动了。不是进贼吗？”
江清瑜举手：“是我，不是贼。”
齐怀邈提刀：“不，你是。你是来偷人的。”
刘景寻：“……”
但齐怀邈也没多说什么，把卧室门阖上了。
刘景寻得趴着睡，江清瑜也没办法，额头抵着刘景寻的手臂闭上眼睛。
一睁眼，他站在医院手术室门口。
“……”
这种上一秒躺在老婆被窝，下一秒被拖到奇怪地方的感觉，谁懂啊！
刘景寻坐在术前准备室门口，手里攥着两张A5大小的单据。
江清瑜几步跨到他身边，伸手把那两张纸抽出来。
“手术单？”
刘景寻抬起头看向他，一闪而过的震惊之后便是浓重的悲伤。
他别过头，什么都不说。
江清瑜转头看医院显示屏上的时间，离预约时间还有十分钟。
“这是什么意思？”他说，“你要做人流？”
刘景寻低着头，他看不见他的表情。
什么啊！这小孩是谁啊，运气这么好投胎到刘景寻肚子里？
等等，似乎马上就不在了……？
江清瑜震惊地翻看薄薄的两张单面打印纸。
只有两张手术单吗？就没有其他的信息吗？一点提示都没有吗？
他连到底是该支持刘景寻还是把他拖走都不知道！
除此之外，还有最传统也是最重要的问题：它爸爸是谁啊？
好在他沉默的时间太久了，还把两张纸翻得哗哗响，刘景寻有些受不了，主动伸手：“还给我。”
江清瑜把它们举高：“不行。”
刘景寻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是小学生吗？还给我，马上要用。”
江清瑜耳边响起手术器械和托盘的碰撞声，他面露难色。
“……哥。”
“嗯？”
“真的不能留下它吗？”
“……”
这样的沉默对短暂的时间是不利的，江清瑜心急如焚。
刘景寻终于开口：“我的身体状况你也知道。这孩子保不住，还不如早点打掉。”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恐怕没有。”刘景寻说，“还给我吧。”
“恐怕没有？”
江清瑜往后一个大跳，差点撞在墙上：“那就是有！只要你和孩子好，有什么不行的？”
“更何况我也不想留下它。”刘景寻说。
他仰视江清瑜斩钉截铁般坚定的神情，眼中的悲伤掺上祈求式的劝告：
“你还年轻……”
喔。江清瑜脑子炸烟花，这孩子是我的。
但享受初为人父的喜悦的场合不太对。
“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他滑跪在刘景寻面前，抱住他的膝盖：“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也许等二十年……用不了那么久，你就会为今天的想法感到遗憾。”刘景寻温柔地抚摸他的额发，“不过更可能是一笑置之。”
“我做不到。”江清瑜说，“我一想到有那种可能，我就想提前几年用大耳刮子抽自己。”
“……”
他把梦里的刘景寻说无语了。
“但是一个小生命不是这样的。不能只因为欲望就把一个无辜的小家伙带到世界上。”
刘景寻的瞳仁微微涣散：“更何况那种方法……”
“那种方法……？”
显示屏跳出弹窗，音响的播报声逐渐扭曲：“请下午3号刘景寻……”
江清瑜惊悚地回头，那块显示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黑白，只留下丝毫石块崩解的声音。
“叮～攻略失败，触发bad end：‘无望之爱’。”
“无望之爱？”江清瑜重复，“哪里无望了？”
他回头看向刘景寻：他还保持着最后时刻悲悯的目光，失去温度的双眼依旧和他对视。
江清瑜的嘴唇翕动几下。
“‘那种方法’是什么方法啊！老公你说句话啊！”
作者有话说
第115章 番外六 十梦黄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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