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清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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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界，大陆中心。
科索王国。
城内有着全大陆最大最奢华的神殿，广场上摆放着十二主神的雕像，从世界各地前来参拜的人络绎不绝。
四周则有骑士团昼夜值守，安保严密。
教廷的总部就在神殿左侧。
寻常的神职人员大多身着黑衣，紫衣已是教廷中的大主教，身着红衣者，更是在教皇直属的枢机院中担任各部部长的角色。
但在此处，来往之人时常能看见身着紫色或红色制服的大主教出入广场，除了衣服颜色和来往随从人数，他们与普通的神职人员似乎没有区别，只是换了个地方工作。
教皇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广场上公开布道，向大地女神盖亚祈福。
距离上一次祈福已有半月，照理说，教皇应在今日做一场弥撒。
盖亚的信徒们早早赶到广场，苦等至日中，教皇才姗姗来迟。
教皇约瑟如今已近七十，只鬓角略微发白，身子骨仍旧硬朗，走路带风，行动干脆利索。
他的衣角有些凌乱，眼中余怒未消，面上却一片沉稳冷静。
约瑟飞快走到做弥撒的高台之上，向民众诚恳致歉，而后便是直入主题，一句寒暄都没有，仿佛有天塌下来的急事在催促着他。
弥撒结束，教皇再度致歉。
他脚步匆匆而来，也匆匆离去。
信徒们略微茫然。
敏锐之人皆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你知道么，前阵子，教皇突然召集了所有红衣主教在总部开会。”
“发生什么大事了吗？魔族要率兵跨过屏障，攻打大陆？”
“不……我听说……是教廷在秘密遴选圣子！”
圣子！
竖起耳朵听八卦的人都吓了一跳。
“是兰斯殿下吗？”说话的人小心猜测道。
兰斯是科索王国的皇太子，出生时天显异象，更有为皇后接生的医生偷偷传出消息——“似乎在太子的背上看见了翅膀的幻象。”
王宫立刻派人辟谣，说是教皇为了给皇后和太子祈福，命人在接生的小房间里放置了众神和天使的挂饰。医生所看见的，不过是太阳照着挂饰的影子。
尽管如此，大家仍半信半疑。
此时突然提起“圣子”之事，难免会有人脑洞大开，猜到太子身上。
一名路过的红衣主教听见这话，心中无奈。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说是影子还不信。
太子兰斯是下任的科索国王，怎么可能进入教廷呢？
召唤异世界的圣子——这件事明明是教廷的绝密，怎么就传得满大街都知道了？
“主教阁下，不要停步，我们得尽快赶到议事厅。”一旁的骑士出言提醒。
红衣主教回过神来，一边加快脚步，一边侧过脸与随行骑士低声交谈。
“圣子之事为何会外传？”
“或许是魔族奸细混入教廷，得知此事后故意散布给民众，引起一些不好的舆论。”骑士猜测，事实上，教皇震怒，总部早已开始了大规模的内鬼排查。
“你真是这样想的？”
红衣主教的声音更低了，甚至用上了结界魔法隔绝音波，以免被人窃听。
“魔族？这事爆出去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再说了……你我皆知，昨日的召唤仪式上，圣子压根没有出现！魔族巴不得教廷永远找不到圣子，我要是他们，在得知召唤失败的下一秒，就会在全大陆大肆宣扬！”
“要么嘲笑‘教廷不得众神眷顾，圣子是虚无缥缈的幻想’。”
“要么散布‘圣子降临未遂，被魔族抓住带回魔界’的鬼扯谣言！这两个，哪一个不能打击人族士气？”
红衣主教低而急促地说。
“到底是魔族，还是另有其人？兰斯当国王继承人当得好好的，是谁处心积虑想把他推进教廷？神职者不可沾染王权！”
骑士：“慎言，阁下。何况神圣骑士团确实抓住了几个被魅魔引诱的堕落者。”
堕落者被处决，魅魔接受圣光超度。
红衣主教当然知道，那只魅魔还是他杀的。
“……我们还是先去议事厅，看看教皇冕下接下来的安排吧。”骑士劝道。
红衣主教叹了口气。
还能有什么安排。
他昨日跟教皇谈过了。
教皇不知哪儿来的自信，坚信异世界圣子的存在，当着一群亲信的面，不惜以众神的名义起誓。
无论谁劝，教皇都不死心，想等到查出事情真相，一切风平浪静之事，再行第二次召唤仪式！
**
此时此刻——
魔界。
当太阳跨过地平线，第一缕金色的晨曦透过玫瑰花窗映入室内之时。
乔舒被光晃醒，条件反射就要下床洗漱冲去食堂——他找了一个在学校食堂帮忙打饭的校内兼职，傍晚按时报道，早八课不冲突的话也得去。
青年一骨碌地爬起来，本打算从宿舍的上铺直接翻下床，手习惯性一抓，没抓住床的栏杆，握了个空。
“？”
银紫色的长发顺着肩头滑落，乔舒抓了抓后脑勺，伸手薅头发：“是谁趁我睡着，偷偷给我戴假发——”
“嘶。”疼痛让他猛地刹住话尾，也瞬间清醒。
等等。
这好像是真发。
他头发什么时候变长变色了……哦对，他穿越了，连带头发眼睛都变了个色。
乔舒定睛一看，屁股底下坐着的是三米的柔软大床，半盖在腿上的是红黑色的丝绸锦被，也不知是什么布料，摸起来手感好得要命。
这条件，给豌豆公主都绰绰有余。
乔舒环顾四周。
放眼尽是陌生而奢华的卧室装潢。
乔舒回忆起昨夜，默默补充道：
——不仅穿越了，还穿成了一个有钱有势的大魔王。
昨夜，乔舒被近卫军送回属于魔王的寝宫，又在侍从的指引下，在宽大的仿佛没有边界的露天浴池里沐浴更衣。
只要趴在浴池边界，就能俯瞰整个尼德城。
池边放着侍从送来的各类物品。
蕴含丰富魔力的水果果盘，一闻就知道超贵的醇香美酒，镶嵌着宝石的镜子，还有绣着金丝边的睡袍，都透着“有钱”二字。
乔舒睡在床的正中央，往外滚了几圈，才堪堪滚到床榻边缘。
这就是“少爷每天从他那几百平的大床上醒来”的低配版吗。
有点爽。
有钱是很好，但魔界不好混。
乔舒已经初步见识到了恶魔之间淡漠的生死观念，他怕自己一不留神被发现很菜的事实，惨遭下属谋杀篡位。
总不能次次都靠临时打通任督二脉当bking。
或许是魔界的风水养人，也可能是单纯天赋好。
乔舒睡醒之后，能轻易感受到体内所谓的“魔力”——仅仅是感知。
就像在身体内部修建了一个水库。
乔舒知道水库的地点，但不清楚要怎样控制、管理它，更不知道水库究竟有多大多深，蓄了多少水。
要是把封锁的闸门全打开，魔力就会瞬间爆发，不仅几秒就耗没了“蓝条”，他自己也可能因此受伤。
那可是伤人一千自损八百，要不得。
乔舒自言自语道：
“要想坐稳魔王的宝座，在弱肉强食的魔界活下去，第一步就是掌控魔力，让自己变成最强！”
他不想死第二次。
而魔界……
哪怕是他初来乍到，都知道魔界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谁露怯，谁就死。
乔舒琢磨片刻，不打算求助任何人，谁都不可信，还是自学为妙。
他问过了，侍从说城堡里有一个藏书室，里面什么书都有。
用完早餐就去图书馆自学成才。
白天学理论，晚上再回卧室，关起门来实践练习。这么努力，何愁神功不成！
乔舒给自己加油打气。
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一个男人沉稳的声音响起：“陛下，您起了么？”
乔舒精神一振，扬声应答。
“那么，我进来了。”
男人推门而入。
他看起来已近中年，穿着黑色燕尾服，双手戴着白手套。面容英俊，额头有两个长而尖锐的恶魔犄角，一条细长的恶魔尾巴正左右轻甩。
侍女和男仆跟在男人的身后鱼贯而入，分列两侧，人人低头垂眼，不敢多看。
乔舒看的小说也不少，见状迅速做出判断：是我的管家来自我介绍了。
中年男人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掌抵着左心，微微倾身，面带微笑，神色恭谨。
“尊敬的魔王陛下，克劳斯在此为您献上忠诚。我统管王宫内廷，今后将由我来打点您的内务，服侍您的起居。”
乔舒：看，刚才说什么来着！
乔舒刚想礼貌回应，突然觉得不妥。
魔王是不是应该高冷一点？
“嗯。”青年随意瞥了众人一眼，冷淡地颔首。
克劳斯的言行果然越发谨慎。
被分配来服侍魔王的侍从个个战战兢兢，紧张得不敢呼吸，其中一个侍女更是精神极度紧绷，捧着托盘的手抖如糠筛。
乔舒仅仅是从她面前路过，侍女就因为害怕手脚发软，不慎打翻了捧着的毛巾。
众人：“！！”
洁白的毛巾啪嗒掉到了地上。
有东西掉了，乔舒条件反射低头看了一眼。
侍女瞬间面白如纸，扑通跪倒在地，哭着恳求：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乔舒：“……”
克劳斯眉心一跳，立刻出声：“陛下息怒，我没调/教好下人，是我的失职。请您让我处理此事。”
说罢，不等乔舒拒绝，转身冷喝道：“来人！”
立刻有两个魔族士兵蹿了进来。
乔舒：“……”拖下去斩了？
克劳斯故作凶狠：“办事不利，又大喊大叫，扰了陛下的耳朵。把她拖下去——”然后关禁闭。
乔舒紧急制止：“打住！”
克劳斯立刻闭嘴，士兵抓人的动作也停住了，周围男仆女仆跪了一地。
“陛下……”克劳斯忐忑。
乔舒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自己弯腰把毛巾捡了起来。
毕竟是一条命。
高冷先让让，回头再加倍演回来。
“一条毛巾而已。”乔舒尽可能让自己显得满不在乎，他平静地说：“都下去，我不需要那么多人服侍。”
又不是没手。
克劳斯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
“是。”
众人怎么来的，就怎么安安静静地出去了。
克劳斯合上寝宫大门，留魔王陛下独自在宫殿内洗漱更衣。
男人眼神中闪过一抹沉思。
……这位魔王陛下，似乎跟传闻不太一样。
侍女期期艾艾地凑到他面前，哭丧着脸：“克劳斯大人，我……”
“没事。”克劳斯安慰她，“我先调你去最偏僻的图书室，过几天，陛下就会忘记你了。”
侍女松了口气：“谢谢您。”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清晨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