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朱金羽落现桐花① ...
-
“东西买齐了吗？”沈凌舟头也不抬，只管在纸上写字。
“差不多了，还差点稻米让几个小兵去买。”沐朝清点着军用物品，回答道。
“假条呢？”“发下去了。有几个人已经在准备行囊了，东西堆得跟小山似的。”
“军师，”一直沉默着的祈墨发了话，“你中秋准备去哪过？”
沈凌舟将写好的纸掀到一旁，又转身取了些书，“还能上哪儿去，像以前一样留下来呗。”
“不回家吗？”
沈凌舟笑着摇头。“我哪有什么家，一座空府邸罢了。这里也有些不回去的兄弟，我留下来陪着他们，也算是有个照应。”
“那你的那个恩人之子呢？”“待在军中了，不必担心。”
“可是……”
“你到底想说什么？”沈凌舟问道，只觉好笑，“为什么这么想让我回去？”
祈墨踌躇着：“你晓得这群人留下来是想干什么吗？”
“想去花灯会，他们都跟我请示过了。”
沐朝看了看祈墨，实在是觉得他不太靠谱，于是自己说道：“那或许……你也要去？”
“嗯。”
祈墨听后可坐不住了：“你可别忘了，他们仍然没放弃对你实行报复——当心在大庭广众下出糗！”
“我知道啊，”沈凌舟抬起头指了指二人，“所以你们两个，跟着我去。”
“啊？！”沐朝跳起来，眼神复杂地看向沈凌舟：“那花灯会到底有什么好的？都多少年没去了不还都一样？”
祈墨嬉皮笑脸地说道：“还不是因为军师爱买街上那家商铺的烤鱼啊——哎哎哎！”
一本书擦着祈墨的头发飞了过去，重重地砸在对面的墙上，吓得他连忙躲到架子后面。
沈凌舟气地站了起来，手指紧紧板着案桌，骨节微微有些发白：“你最好闭上嘴，不许给我到处乱传！！”
祈墨躺在地上装晕，沐朝也不怀好意地说：“就是，军师可是白虎又不是狸猫，怎么会对鱼感兴趣？我看你就是想惹他生气……”
沈凌舟脸色越来越差。两人害怕把他真的惹炸毛，于是在沈凌舟发火前飞快溜了出去。
……
［八月十五 中秋 申时］
歌舞声已经在黧玥坊持续了三个多时辰，人群依然在不断的进出着。场地内外热闹非凡，不时有音乐声从各个地方传来淹没在喧哗的人堆中。
侍女昕繁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将戏看得正起劲的老板娘拉到一旁。在她厉声呵斥前低声说道：“林娘，不好了。”
林娘一把甩开昕繁的手：“又是出了什么事？一晚上叫了我十几回。都说了今天要好好休息，别什么小事都来找我！”
“林娘你听我说，这次是真出事了——不，不是那桌客人的花生又被碰撒了——我刚去厢房喊人演出，却发现你那戏伶不见了，我带着人找遍了黧玥坊，都没看到他的影子！”
林娘脸色渐渐由红转白：“二哥不见了？……你，你们怎么看的人呐？”说着便拽着昕繁飞奔出门：“这马上就要到压轴了，他不见了叫我怎么办？”
昕繁听后连忙屁颠屁颠地要去寻人。林娘擦了擦汗却似乎想到了什么：“等等——昕繁！”
昕繁听后只得转身回来：“林娘又有什么吩咐？”
“别找了，他从一开始就不在厢房内。”说着，林娘开始往坊内走，“这个时间段戒备森严，四周又有这么多人，他那样的打扮是逃不出去的。”
“二哥施了个小法术，假装是在候场，实则又是像几天前那样想方设法逃出去玩——”
“刚刚我们都明确看见了他进了厢房，但是又会有众多侍女进进出出——所以，他现在应该是别人的模样，你出去再找也找不到！”
昕繁讪讪问道：“林娘，他再变成什么模样我们也得出去找吧，您扣着我也没有用……”
林娘不语，只用一种审视的眼光打量着面前的女孩，接着走过来试探性地要点一下对方的额头。
“昕繁”见势不妙，慌忙撒开腿准备逃走，却被身后的一击绊倒在地，双手双脚都被凭空出现的绳子牢牢捆住，想挣脱却发现怎么也动不了。
林娘走过来蹲在她面前，手指轻点少女的眉心——像是晨露滴进平静的湖面，荡着涟漪渐渐露出了原本的样子。
林娘笑着看向面前满脸不服气并在胡乱挣扎的少年，一把将他拎起来向门内走去：“又被我抓到了，小桐？”
少年无言，默默在林娘手中乱动却又被抓得更紧，只好顺从着她的意愿往回走。
——
早些时候已经满溢的喜悦与繁华在这时候绽放出了最美好的状态。灯会进入最热闹的时候，大街上人头攒动，点点花灯汇聚成一片片大小灯集，混杂着小贩的叫卖声、杂乱的人声。满城烟火风华昌盛，几束烟花划破寂静的夜空留下朵朵长虹。
沈凌舟只记得自己是在摊前买着东西，期间碰到了几个老熟人，几番寒暄后就不知怎的被推搡到一间酒楼中去了。
领头的那人是酒楼内部的杂役，一脸激动地向众人介绍着：“这楼名为黧玥坊，也是间老酒楼了。今日是坊间五年一次的中秋盛展，方圆百里内的各等头牌名伶都会聚集于此，那可谓是叫人目不暇接，一派争芳斗艳！”
说着那好友也嬉笑着对沈凌舟道：“军师您今个儿可算是来的巧。听说这黧玥坊实际根本不用召集这么多家伙来。只要此坊的那头牌一出现，论他什么牌什么伶的全都暗淡失色，根本没法比较！”
一旁的沐朝听了有些好奇：“这头牌可有什么来历？”
那人一听便又起劲了：“这名伶来历可不是一两句能说得完的啊——不过也奇了怪了，他一介神骨男儿，竟屈尊降贵跑到咱们这来当个戏子……不过我听坊间传言他是这老板娘的养子。这长子去了边疆至今杳无音讯，剩个次子一天天‘二哥二哥’地叫，光听声还以为是她亲儿子呢。”
谈话间，众人已纷纷进了场馆落座。现场已积攒了不少人，展会也进行了一半。
全场的达官权贵之中，衣着朴素的沈凌舟并不引人注目，只是安安静静坐在位子上待着。
很快，他就提不起劲来了。沈凌舟军伍出身，早已听惯刀剑相撞、血肉飞溅的响声，哪能欣赏得了这绵绵绝绝、纤声念语的尘世戏曲，不一会儿便感到百无聊赖，起身欲走时却被身旁人拦下。
“唉唉唉——军师你别急着走啊！这下一个便是那坊间一绝的压轴，再无聊也得先看完这个才值啊！保证跟平常那些家伙唱的不一样，绝对让你眼前一亮！”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朱金羽落现桐花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