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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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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宁睁开眼的第一瞬,先是被床顶那颗硕大的夜明珠给吸引到。
夜明珠圆润细腻,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不待她细看,转头就对上一双满是关怀的眼睛,她愣了愣,欲开口询问时,却发现自己的嗓音嘶哑。
即便如此,薛宁还是问了出来,“你,是何人?”
此话一出,别说灼薇,就连屋里的其他人都被吓了一跳,纷纷猜测小主子是不是烧成傻子了。
不然,怎么会连薇姑娘都不认识了?
观察着大家的反应,薛宁忽的闪过某个念头:
这情形怎的这么像她曾看过的话本子?
灼薇原本要伸出的手顿住,看向薛宁的目光却更加柔和,“小主子别怕,奴婢灼薇,会永远陪在小主子身边。”
不知为何,看着这婢女这般“表忠心”,薛宁竟毫无波动。
真是奇也怪也!
当年在神界时,她可是被誉为“最有人情味”的神仙,作为姻缘神,薛宁生来便与其他神仙冷冰冰的不同——她天生就能感知细微的情绪,没有任何神能在她面前伪装成功。
之前她还因为这个被星使嘲笑过,道她没个神仙样。
——无他,谁让神届流行无情道呢......
镇北侯府的主子醒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京城。
本来吧,镇北侯掌握虎符,加上屡立战功,迟早要功高震主才是。
可就在几年前,镇北侯父子三人战死沙场,倒是免却了这桩烦恼。
那一战给大虞朝带来了至少百年的和平,却是以镇北侯一家子的性命为代价。
镇北侯后宅干净,三位小将军更是连个通房都没有,当时留在府里的镇北侯夫人得知夫君儿子全都战死后,伤心欲绝,早产生下奄奄一息的小主子便撒手人寰。
是以,偌大的侯府仅余一名正经主子。
镇北侯一脉本就几代单传,旁支根本没资格继承爵位,唯一在世的子嗣又是女儿,按理应当收回爵位。
谁也不知当今是怎么想的,不但没有下令收回爵位,反而每年对于侯府的的赏赐不断。
这也给了大家一个信号:陛下要继续加恩于镇北侯府!
左右镇北侯府如今不过一个空壳子,唯一的主子还是个吃奶的孩子,大家这才把目光从镇北侯府移开......
至于镇北侯府,在皇帝的有心照看下,自然没有人敢苛待这唯一的小主子。
可奈何人心难测,即便侯府下人的待遇优厚,总有个别几个见主子年纪小好糊弄,生出了贪心。
这不,在被小主子看到自己手脚不干净后,那恶仆当即将年幼的小主子推入水池。
行事的恶仆自然被当场处置,可谁都知道,所谓恶仆不过是被推出来的替死鬼。
这么大个侯府,若不是沆瀣一气,那恶仆早在动手之时就该被镇压,哪里能近得薛宁的身?
被灼薇按着修养了几天,薛宁总算弄明白自己的处境。
她现在是镇北侯的小主子,身份尊贵。
这里据说是大虞朝。
“大虞朝啊~”
薛宁荡起秋千,双脚随着秋千的晃动而悬空。
她这是回到千年前了!
可她不是神力消散了吗?
荡了一会儿,薛宁从秋千上跳下来,蹲在石头边撑起脑袋,绷着张小脸面无表情。
不远处,灼薇的视线从未离开过薛宁。
小主子自醒来后,对她不再像以往那样亲近,说不失落肯定是假的。
可一想到太医说,小主子已然大好。
灼薇就觉得什么都值了......
从灼薇的方向看去,或许以为薛宁在拔草玩,可只有薛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正在尝试使用神力联系孟婉淑。
正如人间话本子所言,天上的神仙有月老牵红线,有孟婆断姻缘。
她与孟婉淑可谓是自诞生以来便是死对头。
或许是神职相悖的缘故,她们二人根本没办法和平相处,只要凑到一处就会吵起来。
本以为她们会永远这样吵下去。
那时的薛宁可完全想不到,她有一日会这般急切想找孟婉淑......
薛宁腿都要蹲麻了,孟婉淑那臭女人迟迟没有回应。
将最后一缕神力输进去,除了让地上的草长得更旺些,没有任何反应。
薛宁不信邪,仍旧死死盯着那处草不放。
那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这么大风,连薛宁的头发丝都被吹起来,偏生一动不动的,让薛宁忍不住心生疑惑。
直到灼薇担心她在外受风,强行将人提溜回去。
薛宁被抱走后,地上的草儿仿佛松了一口气,重新恢复活力,开心地摇头晃脑。
与此同时,远在南边的祁县——
清瘦的少年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衫,挎着个小布包走在街道上,眼底一片死寂。
沿途也有人因为这好颜色而惊羡过,却在对上少年那双冷漠疏离的眸色而退却。
“你这孩子......唉~”
当初听闻裴砚要进京,村长是真心挽留过。
可一想到裴砚养母那档子事......
千言万语到最后只化作一声叹息,满眼惋惜。
早知这孩子能有这般造化,当年倒不如让他抚养了去!也好过被这般折辱......
此时的村长完全忘了,之前整个村子包括他,根本就不愿意抚养这个孩子,若不是如此,也轮不到叶绣那个外村人来抚养。
叶绣,就是裴砚的养母。
裴砚内心毫无波动,仿佛村长并不是在对自己说话一般,连眼珠子都没有动一下。
于他而言,他的世界早在一年前养母自缢,昔日同窗的鄙夷不屑,以及曾经邻里嫌恶的目光中塌陷。
......
薛宁双目无神地倒在美人榻上,内心一丝情绪也没有。
好像自醒来后,她一直是这样,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引起她内心波动,这种感觉实在太奇怪了。
还有她莫名投身在这女童身上......
她没记错的话,千年前的大虞朝似乎并没有薛宁这个镇北侯府的遗孤。
若不是她除了感受不到情绪外,身上被自己掐出来的红印子确实挺疼,她都要怀疑这所谓的重生只是她临死前的幻象。
薛宁想着想着,不由沉入了梦中。
梦里她什么都瞧不清,只觉乱七八糟,一片混沌。
忽然,一声尖锐的叫声直把她喊出来。
“小主子饶命啊!”
薛宁刚睁眼就看到一个老嬷嬷正往她扑来,那老嬷嬷的速度之快叫她一个神都躲闪不得。
就在薛宁以为,那老嬷嬷要扑到她身上的时候,对方只是“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抱住她的小腿哭泣。
“老奴在府里任劳任怨,就连侯爷都是老奴奶大的......您就看在老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放老奴一条生路吧......”
这哭声一会儿上扬一会儿往下掉,可谓是抑扬顿挫,极具美感。
追过来的灼薇脸色黑了黑,生怕小主子被这老奴哄了去,连忙上前将人拉开。
“张嬷嬷,我本念你劳苦功高,便只是让你收拾细软带着家人归乡,你却要在小主子面前倒打一耙!”
灼薇瞪大眼睛,似乎对张嬷嬷的做法极为不赞同。
不等灼薇说完,薛宁已经有些不耐,直接道:“报官吧!”
一听到报官,别说张嬷嬷瞪大了眼珠子,就连其他下人都提起了心,看向张嬷嬷的目光犹如实质,简直恨不得杀了这老东西。
小主子自来仁善,若不是这老东西引得小主子不喜,哪里会有这一遭?
张嬷嬷飞速在心里权衡利弊,嘴上却还要叫冤:“老奴这都一大把年纪了,薇姑娘还要把老奴赶出去,不就是要了老奴的命吗?”
她不敢与薛宁叫唤,却是一个劲朝灼薇嚷着。
张嬷嬷自己走也就罢了,她的孙子孙女可不能离开!
见灼薇似有迟疑,张嬷嬷转动着绿豆大的小眼睛,闪烁着精光,语气顿了顿,想要与薛宁说些什么。
可灼薇已经反应过来挡在薛宁面前,虽然她对薛宁的变化有些奇怪,可也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她绝对不能看着小主子被欺负!
薛宁只觉得灼薇过于小心了,很想让灼薇不要这般小心翼翼,她又不是纸糊的。
张嬷嬷没办法再向薛宁求情,只好看向灼薇,“薇姑娘,你我同为府里的下人,你是能懂我的!”
灼薇愣了愣,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等想明白时顿时气恼起来,“你这刁奴,死到临头还妄想挑拨我与小主子的关系!”
说着,也不用薛宁开口,她直接便唤了小丫头去报官。
张嬷嬷见此,连忙变了脸色,软下语气道:“你,薇姑娘这是做什么,老奴只是一时着急......”
薛宁看着这出戏,要不是被限制,她绝对要大呼精彩。
这可比她曾经看过的话本子精彩多了!
在薛宁看来,这张嬷嬷攀咬灼薇的行为,简直太不明智了。
灼薇如今可是府里的大管事,张嬷嬷自持资历老,可薛宁瞧着,灼薇根本就没把张嬷嬷放在眼里,若不是念着那点面子情,哪里还有张嬷嬷撒野的份?
既然已经去报官,灼薇便不再与张嬷嬷掰扯,又担心小主子受惊,连忙要将人带回去。
并不会被吓到的薛宁:......
她很想拒绝,可一对上灼薇那不容拒绝的眼神,想说的话最后还是吞了回去。
回到寝间,薛宁怎么也睡不着。
除了没瞧见那热闹,还有那奇怪的梦。
一开始还是混沌一团,结果那处混沌逐渐变得清晰,慢慢演成熟悉的面孔。
裴砚!
裴砚是何人?那可是薛宁的死对头!
她居然会梦到他?
太匪夷所思了!
薛宁一脸晦气,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打算溜出去瞧瞧热闹。
正院——
官府的人早就到了,一来就把府里所有的下人聚集到一起,从远处看,只能看得乌泱泱的一片。
躲在暗处的薛宁心道:之前她倒是没注意,这府里竟有这么多下人吗?
来的是大理寺的人。
本来这种小事不应该由大理寺出面,可谁让报官的是镇北侯府呢?这不,他们马不停蹄就赶来了。
不过是恶仆欺主的事件,他们甚至不用怎么细查,很快就把作案的恶仆抓出来。
为首的自然是张嬷嬷。
多年以来,她仗着年纪大地位高,都快把公中搬空了!就连皇上赏赐之物都敢私藏!
灼薇气得牙痒痒。
若不是这次小主子出事,她还不知道张嬷嬷竟如此大胆!
她之前一心照料小主子,加上张嬷嬷资历老,倒是没怎么注意这些细节。
没成想,却是被其钻了空子!
别说灼薇了,就连薛宁在看到从张嬷嬷屋里搜罗出来的东西,都忍不住咂咂舌。
这人可真是胆子大啊~
既是涉及到御赐之物,张嬷嬷的罪更是重大,大理寺的人很快就将一众涉事下人带走审问。
值得一提的是,原先还喊着冤枉的张嬷嬷,在亲眼看到自己的小私库被抬出来后,瞬间跟被扼住喉咙的鸡一样,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院子里的人被带走后,一下子就少了大半,视线都亮了不少。
薛宁打了个呵欠,趁着灼薇训话的功夫,一溜烟往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