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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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师父，你是想吃吗？”
敖辰一抬头，就见哪吒好似失神地望着他手中的乾坤袋。
哪吒回神，有些慌乱的垂下眼睑，掩盖住眼底的复杂情绪，语气里带着些许生硬，“不用。”
敖辰只当自家师父是被自己戳破了秘密，不好意思。
他爹爹就是这样，明明爱那些糕点，却不在他面前展现，偶尔偷吃被自己发现后，能羞赧的红了一片耳根。
敖辰很有自觉地维护起师父的面子，转移话题，“师父，您现在能告诉徒儿，您是哪位大神了吗？”
哪吒自然看出敖辰眼里的期盼，他本也没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份，尤其是知道敖辰那么崇拜“三坛海会大神”。
可话到了嘴边，哪吒却犹豫了。
哪吒三太子杀神之名响彻三界，百年来折在他手中的野蛟妖龙性命不知凡几。
他不曾在意过外人如何评价他，流言蜚语从来没放在眼里，
可如今哪吒却有些恼意。
他怕面前这小弟子知道自己就是那尊杀神，从而胆怯跑了。
你说敖辰不是崇拜三坛海会大神，怎么会被吓跑呢？
哪吒不置可否，但唯恐叶公好龙。
“不过是这山间小神，没什么名讳。”哪吒如是答道。
敖辰撇了撇嘴，有些失落。
哪吒心下一软，情不自禁伸出手，揉了揉敖辰的小脑袋。
敖辰眼睛眯起，虽然这样的感受很陌生，却让敖辰很有安全感，他还自以为小心的蹭了蹭。
哪吒无意间碰触到光滑龙角，手指猛地蜷缩，收回了手。
“今日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哪吒叮嘱着敖辰，“勤于修炼是好事，但切莫贪功冒进。”
“是，师父！”敖辰用力点着头。
“还有一件事。”哪吒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你拜我为师这件事，是秘密，不能让别人知道。”
他口中的别人，自然就是敖丙。
敖辰眨了眨眼睛，他除了爹爹外，就没有别的可以聊天的人。
不告诉爹爹……敖辰面露犹豫，最终却还是点了点头，“好。”
哪吒看着敖辰潜入深潭后，才转身离开。
敖辰这边刚回去，就惊喜地见到化作人形、在床上打坐的敖丙。
他知道，只要敖丙能维持住人形，就知道他身体要比平时好。
“爹爹，你醒了！”
敖辰立刻凑到了敖丙身边坐下，小脑袋一歪，就枕在了敖丙的膝盖上。
敖丙缓缓睁开眼，垂眼看着敖辰，手指勾了勾他的鼻子，
“你刚醒来，就跑出去玩了？”
敖辰咧嘴一笑，扯着敖丙的衣袖，“爹爹睡着，我无聊嘛。”
敖丙嘴唇嚅嗫，想要嘱咐敖辰，这样会有危险，他也会担忧。
可也怪他身子不争气，不能陪阿辰玩。
若还要拘着阿辰在这……敖丙心中一片酸涩，看向敖辰的眼里是难掩的愧疚。
“对了，我还给爹爹带了好吃的！”
敖辰转移话题，将那糕点掏了出来，还特地没露出乾坤袋，生怕敖丙起疑。
“这个可香了，爹爹肯定喜欢。”
敖辰故意拿着一块糕点，递到了敖丙鼻尖下。
敖丙下意识张口，咬下糕点的那一瞬间，舌尖蔓延出的甜香让他瞳孔骤然一缩。
这味道……
敖丙一只手猛地攥紧衣袖，指骨节捏的泛白。
他喉结滚动，再次张口，直到咽下最后一口糕点，那双赤瞳早已经沾上了湿意。
“爹爹，不喜欢吗？”敖辰伸出手，轻轻放到了敖丙如桃花般殷红的眼尾，摸了摸，有些担忧地看向敖丙。
敖丙狭长的瑞凤眼轻垂，缓缓摇头，他将敖辰搂进怀里，下巴抵着敖辰的发顶：
“喜欢的……”
他嘴角弯出一抹弧度，声音却喑哑得不像话，眼前也渐渐模糊，恍惚间敖丙又想起了曾经。
那是一切的开始。
敖丙那日再次被梦里自己的惨状惊醒。
他自小就一直做的一个噩梦，越临近他成年期，就越是清晰。
而这次，就是敖丙梦里感知最清晰、最身临其境的一次，他被人当做了恶龙，扒皮抽筋。
全身上下撕心裂肺的痛意，即便是敖丙现实中已然醒来，也依旧令他惊魂未定，浑身颤抖。
不过，敖丙并未看见扒皮抽筋之人面容，想来定然是凶神恶煞，比巡海夜叉还丑陋。
敖丙吓得去找父王敖广，却在路上遇见了他的二哥敖乙。
“这不是三弟吗，又做噩梦要去找老头子哭鼻子了？”敖乙拦住敖丙的去路，三白眼阴恻恻盯着敖丙发白的脸，眼神语气是毫不掩饰的着嘲讽和轻蔑。
“你这样的怂货，真是丢尽了东海龙族的脸！”
敖丙下意识想要转身逃离，可心中又被敖乙刚才的话刺得有股气，往日里怂兮兮、碰见敖乙就跑的他，此时努力定在原地，瞪着眼睛望向敖乙。
敖乙嗤笑看着敖丙身后坠着的僵硬粉色龙尾，“几百年了，连人形都化不出来。”
他执着长戟的手一挥，翻涌的海浪就朝敖丙冲去，敖丙措手不及，被掀翻好远。
敖乙扯了扯嘴角，“废物。”
“什么上古赤龙，也就老头子信这些鬼话。”他语气满是嘲讽，可眼底却滑过一丝无人察觉的嫉妒。
敖丙这边终于扒住一颗大珊瑚，抵抗住了海浪的冲击，稳住身形，朝前看去，敖乙早已经不在了。
敖他稍稍转头，看着自己身后那粉色的尾巴，眼中水雾又浓了几分。
就是这个与其他龙不一样的颜色，让敖丙自小就被哥哥族人们捉弄、排挤，久而久之，敖丙就不愿面对他们，躲着绕着他们。
“才不是废物……”
敖丙咬着唇，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珊瑚上的青苔，满脸倔强，可赤红的眼眸却起了一层水雾，很是委屈。
他在修炼一道上从不偷懒。敖丙本就没什么朋友，以往独处的时间，都用在了修炼之上。
然而修为却收效甚微，没什么增长。
“父王说了，只要待我成年，就不会这样了……”
敖丙嘴上喃喃念叨着，他父王说了，赤龙和普通龙族不一样，幼年期要长上许多，待成年期血脉封印解除，他一定会是东海最强的小龙！
他在心中给自己打气，耳畔却仿佛响起了哥哥族人们以往的嘲笑，说那些不过是敖广说来哄他的，他就是东海唯一一条超过五百年都不能化为人形的废物龙。
“化形……”
敖丙紧抿着唇，心中涌起想要完全化做人形的迫切。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虾兵蟹将的窃窃私语：
“听闻近日南面赤峰山妖族鬼市大开，有许多仙丹神器售卖呢！”
“我要是能换个神兵利器，怎么也能当上总兵了。”
“你有钱吗……我倒是想要买一个化形丹，给我弟弟，这混小子尽偷懒……”
化形丹……
敖丙的眼睛亮了起来，或许他可以试试这个。
赤峰山，妖族鬼市……
敖丙笨拙地躲过巡海夜叉的巡逻，悄悄探出海面。
这是他第一次游出东海，敖丙紧张地尾巴尖儿都在打颤。
敖丙有些茫然地望着夜幕下的东海，广阔的海面在银白月光下波光粼粼，似敖丙喜欢收集的珍珠。
海风卷着咸湿气撩起海面，化成涟漪，敖丙下意识地瑟缩了下脖子，赤红的眼眸眨了眨，眼中的无措散后，才朝岸边游去。
一直躲在巨大礁石后，将自己额头上的龙角、身后的龙尾用兜帽和长袍藏起来，对着月光海面照了照，自以为看不出问题后，敖丙才蹑手蹑脚地走出来。
下一瞬，敖丙就停顿住。
赤峰山在哪里啊？
刚刚虾兵蟹将说在南面，是在二叔南海那里吗？可敖丙也只是听过哥哥们去南海的经历，他并未去过。
“嗯？”正当敖丙蹲在地上用手指在沙滩上画着想象中的方位路线时，鼻尖动了动，藏在长袍下龙尾也微不可察地摇了摇。
好香啊。
是红杉鱼的味道，敖丙平日里最爱吃的鱼。
只是这鱼比敖丙往日吃的要香上许多。
敖丙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抬起脚，朝香气传来的方向走去。
不远处，海岸边，篝火旁，鱼香传来的地方。
敖丙盯着那道背影手上翻动的动作，用火正在烤鱼，眼里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鱼放在火上？还能这样？
敖丙嘴角微微翘起，赤龙生来就能生火。
他悄悄离去，却没发现，他刚刚盯着的背影若有所觉，转头朝刚刚敖丙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
“怎么会……这样。”
敖丙满脸黑灰，看着面前焦黑到看不出是什么鱼的黑糊糊，欲哭无泪，备受打击。
烤鱼香味伴随着海风飘来，敖丙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响起。
“咕……”
敖丙扒着礁石看着不远处的背影，舔了舔唇，怂兮兮地挪过去。
当距离那人几步之遥时，敖丙借着篝火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下意识喊道：
“漂亮姐姐……”
敖丙这才意识到自己出了声，手捂住嘴，眼神慌张。
只见漂亮姐姐拿着烤鱼的手一顿，隽秀的眉稍稍一挑，丹凤眼盯着他。
敖丙紧张地连呼吸都屏住，不敢喘。
忽的，漂亮姐姐勾唇一笑，火光映得那张脸愈发妖冶，他眼眸扫过敖丙那双异于常人的赤眸，不动声色，又瞥向敖丙咽口水而滚动的喉咙，眼底划过一丝逗弄。
他拿着烤鱼在敖丙面前晃了晃。
敖丙的头就跟着鱼晃了晃。
“呵。”
轻笑声传来，敖丙才回过神来，知晓自己的举动逗笑了面前的漂亮姐姐，耳根骤然起了热，羞赧一片。
“你想吃这个？”
敖丙咬了咬唇，还是点了点头，嘴上连忙道：
“我不白吃，我可以帮你抓鱼……”
“哝，拿着吧。”
敖丙的话还未说完，焦香的烤鱼就递到了面前。
他接过鱼，愣愣地抬头看向漂亮姐姐，只见漂亮姐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敖丙拿着鱼的手紧了紧，一口咬下鲜香的烤鱼。
眼睛有些热，心头发涨。
他于东海就鲜少能感受到这样的善意，出了东海遇见的第一个人，对他这样好。
敖丙觉得，他遇见母后故事里的神仙姐姐了。
鱼很快被敖丙啃完，望着手中的鱼骨头，敖丙脸上闪过一抹懊恼。
怎么这么快就吃完了。
敖丙藏在兜帽下的耳朵尖羞得红彤彤，难为情地看向旁边的漂亮姐姐，却被漂亮姐姐手中的东西吸引。
一口咬下，细碎酥皮簌簌落下，甜香味勾得敖丙口中生津。
“漂亮姐姐，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好吃吗？”
敖丙说完，还未等对面人回复，蹿得一下，不见了人影。
没一会儿，又窸窸窣窣地回来了。
敖丙拖着水草绑的鱼虾往漂亮姐姐身旁蹭去，眼巴巴看着，
“我用这个换……”
就这样，敖丙用那一捆鱼，换来了他吃过的第一口糕点。
那味道，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后来，他爱上了糕点，却再也没有尝到过和这一样的味道。
敖丙手指捻起碎糕点，看向敖辰，喉头发涩，
“阿辰，这糕点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