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chapter4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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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俞感觉自己做了很长一个梦，梦里很黑，什么都没有，可是他却不愿从这黑暗中清醒，想着就这么睡下去也是好事。
可即便不是好梦，该醒的时候还是要醒。
他疲惫地睁开眼，刺目的阳光温柔地洒在他的脸上，他有些呆滞地看着那明媚的光，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意识渐渐回笼，让他慢慢记起曲柏明给他下药，要给他录视频……他试图挣扎，可最后在药性的折磨下意识不清……
他得救了吗？
还是……
温俞想伸出手摸索，昨天束缚他双手的领带不知道去哪了，取而代之的是两只手臂，自身后环抱着他，将他牢牢地束缚在怀里，让他一动也不能动。
是谁？
他慌乱地扭过头，是晏敬泽。
晏敬泽安静地睡在他身旁，他呼吸凝滞，记忆铺天盖地向他涌来，合照、相亲、录音……还有曲柏明对他的一句句侮辱，将他混沌不清的脑子搅得一团乱，最后只留下短短的一个念头。
晏敬泽骗了他。
为什么要骗他……
他以为……他以为晏敬泽对他好，是真的因为喜欢他。
可他没想到，晏敬泽从曲柏明的手中救他，只是因为也抱着和曲柏明一样的念头……
只是玩玩而已。
那这次呢？
这次晏敬泽从曲柏明手里把他抢回来，又打算骗他些什么呢？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好骗的了。
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一个人明明也只有一颗心而已，为什么晏敬泽能够把他自己的心剖成两半，一半用来对着他温柔地甜言蜜语，一半用来和曲柏明说那么多糟蹋人的话啊。
温俞眨了眨眼，却压制不住眼角的湿润，他要离开这里，他不要继续待在晏敬泽身边。
当他是鸵鸟也好，当是他老鼠也罢，他只想回到他阴暗的角落里，将自己蜷缩起来，他不要光了，他不想要光了。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勉强平复一些，使劲挣出了晏敬泽的怀抱，像是新生儿一般踉跄地摸爬着。
“温俞……？”
身后晏敬泽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一瞬间他四肢冰凉，他攒紧拳，急忙要翻身下床，可衣服却被晏敬泽捉住一角，让他又坐回了床上。
他回过头，想要把自己的衣角从晏敬泽的手里拽出来。
晏敬泽似乎是清醒了过来，有些困惑地又喊了他一句：“温俞？”
温俞抿紧唇，干脆地解起睡衣的扣子，像是听不见晏敬泽的声音一般。
他手指僵硬，动作也不快，晏敬泽很快发现他的动作，伸出手来，似乎想摸一摸他。他下意识地躲开晏敬泽的手，有些惶然地看着晏敬泽，晏敬泽悬在空中的手一僵。
他皱了皱眉，问：“怎么了，温俞？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曲柏明不在这了，我带你回家了，你不用怕。”
温俞摇了摇头，颤抖的唇说不出话，晏敬泽的手覆在他手背上，掌温像是火星，让他被触碰的地方如同火烧一般疼痛，他还想躲，这回却被晏敬泽死死地捉住手腕，这样强制的举动让他忍不住地发颤，“不是……不是曲柏明，是你……你和曲柏明一样。”
“什么叫我和曲柏明一样？”晏敬泽眉头压低，他想将温俞捉到自己面前，温俞却瑟缩得抖了抖，他烦躁地说：“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是曲柏明跟你说了什么吗？他那种人的话，你怎么能相信？”
温俞看着晏敬泽，晏敬泽的反问让他近乎以为自己从曲柏明那边听到的一切都是幻听，是他助听器坏了的错觉。
他不说话，晏敬泽便又往前动了动，轻声安抚道：“你冷静些，曲柏明跟你说了什么，你告诉我，嗯？”
温俞睁大眼睛，感觉眼角的泪水摇摇欲坠，他想要忍耐着，把那些眼泪憋回眼眶，就像以前每一次他觉得委屈的时候那样。
可是他太软弱了。
他一开始想着自己什么都没有，不能轻易地喜欢上别人，可最后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喜欢上了温柔的晏敬泽，现在也一样，他看着晏敬泽，脑子里还想着这段时间里所有和晏敬泽有关的甜蜜温柔的瞬间，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砸落。
如果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该多好啊，他会把那束玫瑰花捧到晏敬泽面前，晏敬泽要是不喜欢的话，肯定也不会说些什么。他要给晏敬泽做一桌他喜欢的菜，菜在他出门前就已经准备好了，只要回来的时候妆点一下，再把做好的蛋糕放在正中间。等到晏敬泽许愿吹灭蜡烛之后，他会把包装好的领带送给晏敬泽，祝愿他在新的一岁快乐，而他希望能陪着晏敬泽一起快乐下去。
如果。
可是零点已经过了，晏敬泽的生日已经过了，他的礼物全部都已经被曲柏明摔得粉碎，还有他一直以来喜欢的晏敬泽也是，连同他做的这个如同童话一般的美梦，都被曲柏明摔得粉碎。
“你……你哭什么？”晏敬泽错愕地看着温俞，他伸手想要擦去温俞脸上的泪水，温俞却撇过头，避开了晏敬泽的手。晏敬泽只觉得内心那种脱轨的感觉越来越浓，他抿了抿唇，想要克制住内心不断翻涌的烦躁，尽量平稳地和温俞说话：“曲柏明对你做了那么多坏事，你相信曲柏明的话，不相信我的话吗？我对你好，我喜欢你，难道这些都能作假吗？”
“别……不要骗我了。”温俞他咬着唇，尽力想要让自己平静一些，不要这么狼狈，可是太难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着头说：“你……你不喜欢我，不要再说了。”
“谁说我不喜欢你的！”话脱口而出的瞬间，晏敬泽自己也愣了，他没想过自己能把话说得这么顺嘴，就像是……就像是他打心眼里这么觉得的一样。
所有失控的感觉在这个瞬间步入了另一个诡异的轨道，走向了晏敬泽从未想过的方向。
“你说……你说你喜欢我。”温俞却攥紧拳头，像是用尽力气才能把那些话说出口，“那你喜欢我什么呢？”
晏敬泽顿了顿，皱着眉说：“现在谈论这个做什么？”
“你不知道，因为你不是喜欢我……”温俞的手指死死抠进掌心，那点细微的疼痛却没法同他心脏的疼痛比较，他张了张嘴，像是在岸上无法呼吸的鱼一般挣扎着说道：“你只是想要，想要……和我做/爱而已。”
更难堪的字眼温俞实在说不出口，他抬起头，用尽了全部的勇气才能直视晏敬泽，哑声说：“既然你不喜欢我，也……也已经和我……对你来说，我已经不需要再留下来了，让我……”
“让我走吧。”
他说着往后退了一步，晏敬泽手里的衣角松了松，被温俞轻飘飘地抽走。
晏敬泽心底莫名涌起一阵惶恐，他瞪着温俞，高声道：“谁他妈说我只想和你做/爱的！曲柏明那个傻叉吗！我要是只想和你做/爱，我昨晚上就把你艹到起不来，你现在还能这么精神地和我说活吗！我昨天会议不开，抛下了十几个合作方，带了一堆人去找你，我他妈揍了那个傻叉，昨晚上老头子还来找我算账，你知道我为你得罪了多少人吗！”
“你从醒来起就说你要离开离开，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就是不肯告诉我原因！”晏敬泽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他死死捉着温俞的手，不管温俞的挣扎，逼问道：“曲柏明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么相信他的话，我做的这一切对你来说全都是笑话吗！”
温俞全身都在发颤，他从来没见过晏敬泽这个模样，之前所有的温柔在这一瞬间、在他眼前被撕得粉碎，他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晏敬泽这个人。
不是感觉，他确实不知道晏敬泽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从头到尾，他看到的不过都是晏敬泽的伪装。
“你……你一直都在说谎骗我。”
“你说你不认识曲柏明，可你和他是高中同学，还有合照……”
晏敬泽心一跳，心里骂了句艹，说：“我之前不知道骚扰你的客人是他，后来知道了，担心你误会我，我才隐瞒这件事的，就因为这个，你就不相信我吗？”
温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还是抑制不住声音里的颤抖，他问：“那你和他的录音也是假的吗？你说你对我……只是玩玩而已，你说你还没腻，等到腻了之后再把我给曲柏明，难道也是假的吗？”
晏敬泽握着温俞的手一僵，脸上掠过一丝错愕。
见到晏敬泽的反应，温俞心底仅剩的一点期待也渐渐死寂了，他扭动自己的手腕，试图从晏敬泽的手里挣脱开，晏敬泽急声道：“我只是骗他的，我如果真的要把你给他，我昨天何必去救你！你就不能想想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温俞痛苦地闭着眼睛，他说：“放了我吧，你……你可以自由地去相亲，找与你门当户对的女孩结婚，不要和我玩了……”
“我玩不了这些，晏敬泽。”
他不是晏敬泽那个阶层的人，不知道他的真心、他的爱情原来在他们的眼中，只是肉/体的点缀，就像罗列的商品，可以肆意拿出来讨论……不，或许对于他们而言，充其量只能算是个廉价的赠品。
可那是他能给出的全部了，只是没有人稀罕。
晏敬泽捉着他的手猛地收紧，对着他吼道：“曲柏明和你说我要去相亲？我根本没有去相亲！他随便拍几张照片，录个音，编些瞎话骗你，你就什么都相信！我说什么你都当做是骗你的，都不作数！”
“昨天我被曲柏明下了药，比上次的药还要猛……可你说你昨天什么都没有对我做。”温俞颤抖着问：“那为什么……为什么之前你从曲柏明的酒店把我救走的时候，却要对我……”
晏敬泽没想到自己昨天的忍耐和心疼反而成为温俞反击他的理由，他恼怒道：“你是觉得我昨天就他妈应该把你艹得下不了床，这样你才会相信我是不是！”
“可以啊温俞，既然你觉得我只是想和你做/爱，那我……”
晏敬泽满腔的怒吼戛然而止。
温俞望着他的一双眼睛蓄满了泪水，脸上是浓稠的痛苦与绝望，他的声音太微弱，在怒吼下显得不足为道，可他还是在不停地呢喃着：“别骗我了……不要再骗我了……”
像是再承受一点打击就要碎落一地。
“温俞……”晏敬泽抿了抿唇，手上的动作下意识地松了松，他想摸摸温俞的头，想要再看到温俞那样温柔依恋的眼神。
他不是想继续骗温俞，他只是，他只是……
“温俞，我……”
温俞却不等他反应，痛苦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转身开门，急速地跑下楼。
“温俞！”
晏敬泽咬着牙，掏出手机点了点，也跟着一起冲下了楼。
温俞站在大门前，拼命地拧着门把手，可是大门却纹丝不动，不管他怎么拧，都打不开一条缝。
“你……”温俞无力地松开门把手，扭过头，看着渐渐走向他的晏敬泽，还有他手里发着亮的手机，用最后一丝力气质问道：“你说是门坏了……”
晏敬泽哑声道：“温俞，我只是……”
“为什么那时候你要把我锁在家里？物业也是你让他们不要联系我的吗？”温俞看着晏敬泽，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觉得自己太可笑了，就像曲柏明说的一样，他凭什么觉得晏敬泽会喜欢他啊？他身上有什么能让晏敬泽喜欢的东西呢？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戏弄我？”温俞茫然地看着晏敬泽，“为什么啊？”
“我没有想戏弄你！我……”
晏敬泽上前想要捉住温俞，却被温俞死命推开，他不管温俞的阻拦强行将温俞抱在怀里，可温俞像是被活剥了皮一般痛苦地痉挛着，牙关忍不住地发颤。
“温俞，温俞！”
晏敬泽拍了拍温俞的背，温俞却痉挛得更厉害，他抬高声音，冲客卧吼道：“医生，艹！你他妈快点出来！”
门很快咔嚓一声打开，医生战战兢兢地从里面走出来，晏敬泽瞪着他，急声道：“镇定剂，快点！”
医生连忙掏出针剂，一针下去，温俞终于安静了下来，软软地贴着晏敬泽的怀抱，只是闭着的双眼眼睫发颤，像是被更深的梦魇捕获。
晏敬泽将温俞放到床上，脑子里一片空白，医生忽然道：“晏……晏先生，你的手……”
晏敬泽愣愣地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一切都失控了。
他噗通一声坐在椅子上，颤抖的手探向温俞的脸，这张脸对着他的时候有很多表情，温和的，爱慕的，羞涩的，气恼的……可从来没有过像刚刚那样，痛苦的，绝望的……他不想看到温俞的脸上露出那样的神情，他以为只要继续骗温俞，就能和温俞一起回到从前。
为什么？为什么不行？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