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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破镜重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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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回眼睛，算是变相解决了梦蝶子嗣凋零的问题。
他们的祖先有没有后悔，钟闻不知道，但当时他担心自己会后悔，觉得应该对信徒负责，因此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于是那个人的后代按照他留下的信息找到还是神的息泽时，他挖出了自己的一只眼睛。
“无论什么办法，让你所有族人日日都能看见，神赐的天赋日渐消散，等这颗珠子磨得差不多，我会取回，诅咒也会随之消散。”
这是他给的承诺。
他大部分躯体以及神力都化作天地间的养料，无处可寻。
除去之前让谢枯兰保存的一段记忆外，他还落下了一双眼睛。
这双据说可以看透世间一切真相的眼睛，一只被他留给梦蝶堪破幻境，破除诅咒。另一只，则几经辗转，从修仙世家到天皇贵胄，兜兜转转，作为分界处建立的基石，监视着人间各地。
它未曾帮自己看透过什么东西，因为前半生一直生活在没有谎言的环境，神怎么会容许谎言呢，他们都曾是真心实意，相信着一切由祂给予的东西。
晾了千百年，脱离身体许久的眼睛看上去也只是比普通珠子要圆滑透亮一些。
他依稀能从中看见一些东西，并非主动探寻，而是两颗眼珠产生的连结，被观察到的画面纷至沓来，等他意识到有什么扫过，已经来不及。
“好吧，”既然已经看见，“那再看得仔细一点。”
他的目光总是追随着同一道身影，这并非有意，而是那人太抢眼。
其他人都在按部就班，兢兢业业，
他每次出现，再平静的场景也会掀起波澜。
并且出场自带背景音乐，每次手里都拎着几只尖叫的鬼魂，整个人喜气洋洋，颇为得意地将东西一扔，随机坐在某个倒霉蛋的工位上。
“另外一只眼睛，”是时候该拿回来了。
梦境一别，贺京芜没再贸然去找人，难得老老实实，按部就班地通勤，试图用眼前的工作使自己忙起来没有空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事实证明，越是压抑阻挠什么，越是不受控制地要去想。
贺京芜记起来之前，姐弟之间少有的几次谈心里，问他能活到现在是为什么。
他不是天生的鬼，能在世间存在这么多年，甚至拥有不低的修为，虽然没有之前的记忆，但好像又什么都知道一点。
“如果不是亲自捡到的你，真要怀疑你是不是哪路神仙转世，渡劫失败了。”
后来问过了司命，才放心让他留下。
“一定要有什么事情做吗，活着一定要有什么意义吗？”
他那时候并没有答案，原来是因为答案还没有出现。
他忽然又想起来谢枯兰死前的话，
“你跟我，又有什么区别？”
是啊，同样是等待那么长的时间，同样是被拯救又被抛弃。
满腹心酸无人诉说，终于在年中述职的时候，分界处上午半场会议结束，就留下他跟秘书复盘。
白清岩被迫听完了这一则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当然是贺京芜单方面这么认为。
“司命让我不要随便去找他，其实我又仔细回想，觉得我们的婚后生活很和谐，怎么会出现感情破裂的情况呢？”
“什么婚后生活？”完蛋了，他再一次恨自己嘴快。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他又被迫听完了长达十几年的鬼神恋爱日常。
确切来说，是神跟他的仆人。
“所以这种跟在灭世大魔头身后作威作福的鬼生被您称作婚后生活是吗？”
“那恕我直言，您二位这个契约，婚姻！婚姻关系，其实一开始就有点畸形，普通人都有七年之痒，您二位”想到自己的绩效，还有优秀员工考核，他硬生生转折。
“好吧，能坚持这么久才离，也挺不容易的。”
“而且也没什么财产纠纷，算比较体面，不然你整只鬼都是他的，对方一个心情不好拉你一起陪葬，想想就恐怖。”
“有的，我是他的财产，他走的时候只带走了我的骨灰，把我忘了。”
你确定是忘了不是扔了？
“他还随身带着我的骨灰，虽然他不记得了，但他心里一定有我。”
md恋爱脑真难杀！
跟着这种上司，白清岩只觉得未来黑暗，贺京芜还在滔滔不绝讲述自己的爱情故事，他已经神游天外，开始思考跳槽的可能性。
“打断一下，今天有三份协议要签，你记得通过下审批，还有，跟天官那边的对接的实习生前天刚离职，招到人之前我会跟进这个项目，权限申请我已经发你邮箱同时抄送给老刘，还有，跟邻分界处的会议从下周二上午十点改到了周三下午两点半，我已经帮你修改好日程，应该跟其他事情没有冲突。”
“你为什么用这种陌生的眼神看我？”
“咳咳，毕竟领了这份工资，我很敬业的。”
爱不爱的，上两天班就治好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他就是对你没有感情了？”
“你看，那些主角们能够破镜重圆，最重要的是什么？”
“什么？”
“失忆！一般都会有这个情节的。”
“但是你们现在的情况，人家根本没有失忆啊，就是懒得想起你，呃，就是说，有没有可能，其实你们已经结束了，他对你也完全没有感情了呢？”
白清岩向来是不怕死的，句句都戳领导的心窝。
“不要逃避问题，我们现在研究的题目是，如何让他在对你毫无感觉的情况下再次喜欢上你。”
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完全不像是单身了几百年从来没谈过恋爱的野鬼。
“听你说的，你们之前根本没有正常的恋爱过程好吗，从相遇到绑定都非常离谱，正常人是不会把这种畸形的关系叫做爱情的！”
“那这是什么？”
他偷偷把狗血小说塞进口袋。
“咳咳，艺术，跟现实是不一样的。”
健康的恋爱固然重要，但畸形的爱情实在精彩。
他们社畜晚上不看这种无脑狗血爽文，白天哪有力气干活。
来自某阅文无数的实习生妹妹的倾力推荐。
“显然人的想象力非常丰富，虽然是虚构的，但也有部分源于生活，你多借鉴学习，说不定会有帮助。”
贺京芜瞥了一眼书名，觉得自己要瞎。
这种不切实际的理论只是还是留给他们这种没恋爱谈的去观摩，他一向奉行实践出真知。
“快点过下后面的安排，最近一个月我都不怎么过来。”
“哦哦还好，暑假的值班之前就已经排好了，就是实习生下个月实习结束，缺人，已经提交申请了，说是会从别的部门调个人过来。”
一边贺京芜给顺利说服自己准备再续前缘，一边司命还在苦口婆心地劝说另一位当事人。
“那您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他不解。
“就是，小贺啊。”
“就算我从前真的跟他有过一段，那也是几百年前的事情，大家好聚好散，还能怎么办。”
“您不能这样，”功成名就之后抛弃糟糠妻的不少，没想到他也是这样的人，“虽然说是阴间的人，身份差了点，好歹也算是在籍，长相不错，法力也不错，而且人家都不计前嫌眼巴巴赶来找你了，”
“所以？”
“所以您真的不考虑破镜重圆吗？”
什么叫做破镜重圆？
这下可问到司命的专业领域，她摆出很多热门的小说，并且结合身边真实案例逐一分析。
“所以之后还要经历火葬场环节，然后达成喜闻乐见的he结局，跟以前的戏文话本差不多。”
为钟闻的总结能力点赞。
“所以，大家其实都挺忙的，要不直接跳过中间误会和好误会和好还有火葬场的剧情，直接”直接重圆，放过她吧，每天上班已经很累了，不想掺和你们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不过，你们可能都误会了，没有破镜。”
檀息泽，现在是钟闻了，他的思绪飘得很远。
最开始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的欲望会灌注出什么东西，但唯一确定的是，那是属于他的，全身心都属于他。
不会被抢走，不会被背叛。
所以就算是怪物也无所谓。
可贺京芜，他不应该因为自己的欲望而活着。
再次见到他时，少年还是那个人。
但他没想到会在鬼界遇到他，准确来说，他没想过会再次遇到他。
“你看上去不像是这里的人，为什么要留下来，是有人逼迫你？”
“开始是因为，陛下收留了我，我要报恩。”
“后来呢？”
“后来是因为，我发现在这里找人很方便，存在过的人的魂灵都会汇聚在这里，连我这种白骨化灵的都能长存于此，我要找的人一定也能找到。”
“那便提前祝你心想事成。”应该是在找他凡间亲人吧，檀息泽想。
“借你吉言，也祝你此行一帆风顺。”
“你会保护我？”
“出了幽冥就不会了。”
“谢谢。”还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会保护他。
“想不通你们神仙还有什么烦心事，何必呢，历劫很辛苦的。”
“神仙也有很多做不到的事，去当凡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烦心事？比如呢？”
“比如，神仙也会死。”
说完这句，他毫无留恋，跳了下去。
对于钟闻来说，那次就算是好好告过别。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