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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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师？”
对方再度开口。
沈意才分辨出这并不是裴戬的声音。
他松了一口气，回头看向对方，果不其然，跟他打招呼的是一个曾经被他指导过课题的学生，对方正一脸惊喜地看着自己：“沈老师，今天你怎么想到来学校了？”
这时候简茗也走近到沈意跟前，看向了沈意，轻声细语问道：“是你的学生吗？”
沈意侧着身对着简茗点了点头，又回头看向学生：“嗯，没事过来看看，怎么了？”
“哦……”学生正打量着二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听到沈意问他，突然做作地哦了一声：“没什么，没什么，就是刚才觉得背影有点眼熟，就想着看看是不是，没想到还真的是……”说完他又突然捂着嘴退后了一步：“那什么，沈老师，我只是过来打打招呼而已，我还有事先走啦！”说完他还冲沈意眨了眨眼，不等沈意回复，直接挥着手向沈意告别，转身跑进了学校里头。
沈意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略带无奈地笑了笑。
同样当过学生，也许有些人在学业上没那么敏锐，但是在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总会很一致地机敏起来。他单身这件事在学校里不算是个秘密，脾气好，人又长得不差，很容易成为别人的目标。如果有心想去打听，那也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身边的简茗显然也跟他一样有着同样的想法：“我们，好像让你的学生误会了？”她半抬眼观察着沈意的表情，又在沈意看过来的时候转移了目光，低声道：“没有关系吧？”
沈意语气很轻松：“没关系。”毕竟也算是一部分事实，而且……他不无遗憾地想，他也已经不在这所学校任教了，再怎么样也不会有什么关系。
“走吧。”他收回思绪，开始询问起对方的意见：“你想吃点什么？”
简茗不像他，下午还要工作，如果再在这些无所谓的事情上耽搁太久，反而让她上班迟到，那这顿饭就没有意义了。对方似乎因为刚刚的事情，表情看着有些不安，虽然跟他一起走着，但是错开了一顿距离，沈意需要转过头才能确定简茗也跟了上来。
他装作浑然未觉，但步伐慢了下来，一直保持着二人能听到彼此说话的距离。
“我都可以。”简茗轻声说着。
沈意嗯了一声，语气依旧耐心：“那有什么忌口的吗？这里我还算比较熟，可以挑一家适合你口味的。”
过了一会儿，简茗这才轻声地说了几道忌口的家常菜。
二人走到了路口，和人群一起站着等待着红绿灯。
等待的间隙，沈意看着对面的几家热闹的餐馆，迅速地在心里盘算了一遍各家的菜单，这才在绿灯重新亮起的时候，果断地领着简茗朝一个方向走过去。
此时正是中午时分，阳光正是最热烈的时候，斑马线上人潮拥挤，很多人也和他们有同样的目的，准备前往对面的餐馆去吃午饭。
人来人往中，他和简茗被人群冲散，他并没有察觉到对方已然落后，因为人太多，他便走得有点快，很快就要接近斑马线尽头。
沈意这才想着招呼对方，回过头时，才看到身材娇小的简茗被挤在不远处的人群中，看起来寸步难行。
红绿灯倒数的秒数已经跳到一位数，停留在斑马线不远处的大货车开始迫不及待地启动发动机。
沈意看简茗还在斑马线中段靠后的位置，显然对方也注意到时间不多，面上也变得焦急起来，屡次奋力尝试越过人群，却还是被人群带得离目的地越来越远。
简茗吃力地抬头看向沈意，见沈意一直注意着自己，她才浅笑着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她先是对着沈意作出等等的手势，又用口型示意，看沈意点了点头，才老老实实地被人群带着重回起点。
斑马线上的人群渐渐散去，眼见简茗跟着人群仅差几步之遥就能踏上路口，这时候，才刚刚闪烁了一会儿的红灯蓦地一下子跳转到绿灯。
嘟嘟嘟。
等待许久的货车突然启动，轰隆隆巨大的声音让斑马线上的行人突然一愣，动作停滞了一瞬。
所有人看着那辆巨大的货车直接朝他们冲了过来。
而落在人群最后的简茗距离那辆失控的车最近，沈意清楚地看到她脸上一片空白，眼里全是仓皇，双手双脚正在轻微地颤抖。
沈意心内一突。
在那一刻，谁也没有看清，明明在另一端的沈意，是怎么在一眨眼间就跑到对面的。
连沈意都不知道。
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看到简茗已经倒在了车头前。
滋滋——
车的轮胎发出一阵刺耳的噪音，马路上留下了一道深黑拖长的痕迹。
沈意来不及思考，小跑上前蹲下身查看了一眼简茗的现状。
女人脸色苍白地倒在地上，眼睛紧闭，满头冷汗，不省人事，但所幸从外表看来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
沈意又看向不远处偏转向一旁的货车。
他能清楚地看到里头的司机正惊魂未定地抓着方向盘，满头大汗地看着前方。显然那个货车司机在千钧一发之际踩住了刹车，直接偏转了行进方向。
简茗倒在地上，大概率是被吓晕了过去。
安静得过分的马路上这才渐渐地响起了嘈杂抱怨的声音。
“怎么回事啊？差点撞死我了知不知道啊。”
“那个女人没事吧，用不用帮忙报警啊。”
“旁边是她男朋友吗？跑得真快啊，这是真爱的力量吗？保佑女人没什么事。”
“我得录下视频发给我对象看看，这么痴心，还是个帅哥，我得让他好好学学人家。”
纷杂的声音一瞬间涌进了沈意的大脑里，他被动地接收着这些声音，逐渐地感觉到自己身上正被填满的陌生的充盈感，虽然不至于让他不适，但是让他生出一丝异样的焦躁来。
他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些多余的声音，只能强行按捺下那股焦躁，将昏迷的简茗给横抱了起来。
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先把简茗送去医院观察一下情况。
身边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凑了过来，询问着需不需要帮忙，沈意正想回复，这时候旁边突然响起了好几道斥责的声音，夹杂着路人啪啪啪暴戾拍打车门的声音。
“快点开门下车！你都撞死人了，你还想跑吗？！”
“什么素质，眼瞎吗就敢开车吗？怎么随便什么人都给发证，有没有考虑我们这些无辜路人啊。”
那个肇事司机被行人厉声要求顺从地下了车，刚出来又被强硬地抓着领子，团团围了起来。
沈意注意到他正脸色苍白地朝着这边看过来，满脸掩饰不住的惊慌。他看见对方抖抖索索地张合了几下嘴唇，牙齿上下打颤着，似乎想说什么，语不成句，又被周围愤怒的人给打断，然而这么多干扰之下，沈意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看清了他想说的话：“她没有什么事吧？”
那股异样的感觉越来越浓烈。
良久，沈意才慢慢地摇了摇头，看对方松开的眉头，他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就像刚刚那样，在看到简茗遇险的那一刻，他的身体深处突然爆发出一股不明的力量，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被这股力量驱使跑到了简茗面前。现在他能感觉到这股惊人的爆发力还残存在身体里，正叫嚣着要释放出去，但是沈意下意识地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总觉得，这是不对劲的。
因为强行压抑自己的冲动，所以沈意的脸上变得有些不耐烦。
他的神情变得有些冰冷，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在众人押解着肇事司机前来的时候，他听到了肇事司机妄想着推卸责任的话语：“你们看看啊，这个女人走得这么慢，难道她就没有错吗？而且我也及时刹车了，她不是没事吗……”
众人还没来得及给出反应，沈意便保持着冷淡的神情，单手抱着简茗，迅疾地伸出另一只手，握成拳，毫不犹豫地打中了那个喋喋不休的中年男人。
拳风呼啸而过，男人吃了一拳，直接往后仰倒在人群身上。
人群被他带得哎呀哎呀地叫着，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了下来。
所有人惊讶地看着这个温和的男人一瞬间狠厉的表情，但下一瞬，那个表情就一闪而过，沈意又变成谦和的模样，他指了指一个正在录视频的女生说道：“你是X大的吧。”
女生看着镜头里的人正对着自己，眼神虽然平静，眉目清隽，说话温和，却让她感到一丝恐惧。
仿佛此时的男人身上有一股凌驾于其他人的力量。
她不由得放下手机，乖乖地点了点头。
“劳烦帮我报警。”
女生哦了一声，正要拨打电话，又想起来一件事，赶紧叫住正往前走的男人，怯怯地问：“那个……报警就好了吗？不用留下什么联系方式吗？”
沈意半侧过头，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明明一半明媚，却让女生感到了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感：“等下就让警察去X大校医室找我。”在女生困惑的声音中，他顿了顿才继续道：“我也是那里的老师，我叫沈意。”
人群讨论的声音被沈意甩在了身后，沈意毫不费力地抱着简茗重新回到了学校门口，在跟保安说清楚了情况之后，他婉拒了对方的帮助，继续抱着简茗姿态轻松地前往校医室。
外面发生了这么一件事，但午休时间竟然还没结束，仍有不少学生在学校里头游荡。
沈意旁若无人地抱着一个陌生女人走在校道上，让不少人侧目而视。
窃窃私语的声音一直从未间断，更为恼人的是，这些声音沈意都能听到，异样感在心中犹如杂草般不断丛生，让沈意越来越控制不住心里的焦躁感。
“怎么回事啊？行为艺术吗？”
“有点冰山帅哥的感觉，不过不太敢接近。”
“感觉有点眼熟啊，这人是不是那个谁……”
“谁啊……”
直到走到空无一人的校医室，那些声音才像潮水般褪去了，沈意的大脑重归平静。
他将昏迷的简茗轻轻地放到了空置的床铺上，给她盖好被子之后，这才转而坐到另外一边的椅子上。
他闭着眼睛，如今他才有了空暇，去努力平息着自己焦躁的心情。
那股力量还在自己身体深处叫嚣着，沈意不甚熟悉地用意志力去抵抗那种冲动，额头青筋冒起，渐渐地，汗水如雨般从他脸上滑下，他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原本清晰的大脑变得有些混沌起来。
沈意只感觉自己仿佛被淹没在一片黑色的潮水中，他想要破开水面汲取空气，却被不知名的力量拉着往下拽。
有什么正在吞噬他的意志。
沈意凭本能知道要抗拒这种感觉，可是他逐渐地变得力不从心起来。
潮水淹没他的头顶，有什么东西要把他拖入无尽的黑暗里，他被困在一小方天地里，绝望地想破门而出。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肯定一件事——如果他再不想办法逃出去，他就要死了。
吱呀。
砰。
哗啦。
模糊的声音突然自他意识深处响起。
是谁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