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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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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澜镜低着头,躲藏着他的眼神,与他僵持着。
他不知道先生为何要这样,但他此刻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先生。
“先生,我不会躲你的,你松开我吧。”
谢澜镜这样的话,毫无信服力。
他甚至没有承诺,如果他躲了,又该如何?
沈寄年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因此攥着他的手腕并没有卸力。
“小镜,我觉得我很无辜,我什么也没有做,却莫名其妙的被你躲着。”
沈寄年的语气平缓,全然听不出委屈的意味。
但谢澜镜还是中了他的圈套,慢腾腾的抬起了头。
“先生,我早上睡觉可能有些不规矩,但我不是故意的,时间不早了,先生,该起床去上班了,不要为了这一点小事耽误你的工作。”
谢澜镜逃避的这段时间,显然想好了说辞。
可是……
“小镜,就算我喜欢工作,但我也不是铁打的,周末也是要休息的。”
沈寄年轻轻笑了,他从前休息的时候,不是不在家,而是待在书房,没有影响谢澜镜。
谢澜镜一向不会询问沈寄年的行程,因此也不知道,他并不是时常独自待在家中。
听得这话,谢澜镜红着的耳朵便更红了。
“先生,对不起,我以为……”
他以为先生心里只有工作,并不需要休息,因此也默认了安玉怀对沈寄年工作狂的称呼。
沈寄年松开了他的手腕,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头发。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不逗你了,起床吧。”
沈寄年适可而止,没有再强求谢澜镜与他对视。
他很清楚,谢澜镜并不是个性格极为外放的人,而且,可能对他也有几分畏惧。
“小镜,我不希望你害怕我,我和你从来不是对立面,不管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会尽力满足你,哪怕你要求离婚……”
沈寄年率先起床,他打开门走出去的那一刻,回头看向重新钻进被窝里的谢澜镜。
谢澜镜眨了眨眼睛,看着关上的门,内心犹如巨浪翻腾。
他不明白先生是什么意思。
难道先生不想离婚吗?
可他们的婚姻并没有意义,而先生如果需要一个伴侣的话,他也不够合格。
商人重利,哪怕是先生,也不可能平白的养他多年。
谢澜镜以为,先生早已厌倦这桩虚假的婚姻,因此在不需要伴侣陪他出席宴会的时候,几乎将他遗忘在那所房子里了。
谢澜镜也从不认为那是他们的家。
沈寄年不知道他的话,让谢澜镜又纠结起来。
他昨晚已经告知助理,今早来给他送衣物,因此在手机震动时,便打开了谢澜镜公寓的门。
“沈总,您要的东西。”
沈寄年接过袋子,又交代道:“今天休息,没什么事儿,不要联系我。”
难得进了谢澜镜的家门,他可不会就这样轻易离开。
这些日子,他也对谢澜镜更加了解。
谢澜镜遇事的时候,下意识喜欢逃避,只怕他一离开,就又要好多天见不到人了。
沈寄年关上了门,回头看卧室的方向,谢澜镜还没有出来。
谢澜镜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先生,他承认,自己没有那么勇敢,也不如别人看到的那么高冷,他就是一个懦弱的人。
可是逃避已经解决不了问题了。
谢澜镜纵然不够了解沈寄年,也知道此刻他定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客厅。
只需出去,他就能验证自己的想法。
谢澜镜揪着被子,内心无比复杂,他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该如何处理。
昨夜留宿沈寄年的时候,他压根没想到这个问题。
在他的心里,先生是正经的、体面的。事实上,在他滚到先生怀里之前,先生也的确很绅士,没有做任何冒犯他的事。
谢澜镜再次后悔自己怎么不注意,竟滚到了先生的怀里。
这件事究其原因是他的错。
谢澜镜在心中告诉自己,既然逃避不了,那就只能面对。
或许先生只是跟他开个玩笑,并不是真的要为难他。
没有感情经历的谢澜镜,将这件事称之为:为难。
若是他的好友在,或许会提醒他,对方兴许是对他有意,才会这样与他纠缠。
奈何谢澜镜还没开窍,纵使他们尚未离婚,还是合法关系,也压根没想过,这件事关乎感情。
卧室的门悄无声息的打开——
谢澜镜探了个头,恰巧对上沈寄年锐利的眼睛。
“小镜,终于肯出来了吗?”
沈寄年的语气闲适,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
这也很正常。
沈寄年在商场上杀伐果决,又岂会被一个还未涉足社会的大学生影响。
谢澜镜捏着拳头,在心里为自己打气。
“先生,我有事情要和你谈。”
谢澜镜在房间想了许久,他觉得自己该和先生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沈寄年有些诧异,又有些疑惑,但他还是保持着风度。
“小镜,现在坐下说,还是你先去洗漱?”
谢澜镜深吸一口气,“我现在就想和先生谈。”
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不能拖延下去,免得心中的那口气散了。
“好吧,那先坐下,不着急,可以慢慢想。”
沈寄年的眉眼含着淡笑,显得极为耐心。
“先生,当初谈离婚的时候,我说过我不会要你的东西,所以我名下的财产应该也不需要和你分割,我想你也看不上这样一套小公寓,那你下次喝醉的时候能不能回自己的家?”
谢澜镜言下之意,这是他的家,不希望沈寄年过来。
沈寄年没有立刻回答,幽深的眸子看着他。
谢澜镜下意识别过头,他知道自己说这样的话很没良心,可这是他唯一拥有的私人空间了,他不希望被侵占。
“小镜,我不会跟你抢任何东西,但小镜,容我提醒你,我们还没有离婚,所以在我喝醉的情况下,司机把我送到你的跟前,没有问题,毕竟你是我的合法伴侣。”
沈寄年说到合法伴侣4个字的时候,声音缓慢而低沉。
谢澜镜的睫毛颤了颤,但没有说话。
他知道先生说的是对的,可他和先生只是表面夫夫而已。
“小镜,不管你是什么想法,我们都还没离婚,所以有什么话,你都可以直接告诉我,就像今天这样。”
沈寄年这话肯定了谢澜镜的做法,也试图让谢澜镜安心。
“那先生你现在要离开了吗?”
谢澜镜不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满含期待。
然而沈寄年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小镜,我以为你会留我吃午饭,毕竟时候不早了。”
昨天他们睡得太晚,今天起来的时候已经不早,谢澜镜又在卧室里磨蹭了这么久。
谢澜镜抿了抿唇,“那先生吃过午饭再离开吧。”
他一步一步的退让,却不知道自己俨然走进了沈寄年的陷阱。
如果想要拒绝沈寄年,就应该毫不留情的将他赶出去,管他吃没吃过午饭,已经什么时间了。
“那就谢谢小镜了。”
沈寄年的计谋得逞,脸上的笑也更真切了。
“小镜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沈寄年当然也可以叫外送,但是那样,就没有办法磨蹭时间了。
他想多和小镜相处一会儿,让小镜不再害怕他。
虽然他也不明白,小镜究竟为何这样怕他?
沈寄年仔细回想,他们结婚到现在,他从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
“我没什么想吃的,冰箱里也没有食材,先生,想吃什么?我直接叫外卖吧。”
谢澜镜乖乖摇头,哪怕他不情愿将先生留下来,但面对先生的时候,他还是那么的乖巧。
或许连他自己也说不明白,在他心中,先生明明是一个好人,但他为何如此的惧怕先生。
“我来吧,小镜已经收留了我,我也不好让小镜再破费。何况,我也要感谢小镜昨夜细心照顾我,才让我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状态这么好。”
沈寄年的眸中含笑,找了一个恰当的理由。
谢澜镜没有多想,乖乖道谢。
他现在只希望,先生能在吃完饭以后快点离开。
“小镜,或许你现在应该先洗漱一下。”
沈寄年开口提醒,他当然不介意谢澜镜穿着睡衣这样对着自己,但他知道等谢澜镜反应过来以后,必然又会害羞。
害羞的小镜很可爱,可是一直躲着他就不好了。
沈寄年还是希望小镜一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
“好,先生,你稍等我一下。”
谢澜镜也意识到,自己这样蓬头垢面的面对先生很不合适。
走进浴室以后,谢澜镜关上了门,靠在冰凉的门上拍了拍发热的脸颊。
他面对先生的时候,表现真的很差。
谢澜镜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想他一定惹先生不开心了。
真希望时间过的快一点,这样他就能帮完先生的忙,和先生离婚了。
谢澜镜很期待离婚的那一天,他想,离婚对他、对先生都是一件好事。
离婚以后,他就真正意义上的恢复自由了。
这间小公寓就会成为他的新家。
谢澜镜只有回到这里,才真正的有归属感。
或许很多人都不理解他,但谢澜镜从来都不求大富大贵,他只想安然的过自己的小生活。
假如能选择,他是绝对不会选择出生在谢家的。
哪怕谢家给了他最好的教育,也供他上了大学,甚至因为谢家,他才有机会和先生结婚。
可这些都比不过,谢家对他的伤害。
谢澜镜在很小的时候想过,为什么妈妈离开的时候,没有将他一并带走。
可死亡是那么的残忍,容不得人类做选择。
谢澜镜洗漱好以后,回卧室换了衣服,这才重新坐到沈寄年面前。
“小镜,我们随便聊聊天,可以吗?”
沈寄年对着谢澜镜招手,他试图了解谢澜镜,也希望谢澜镜不要拒绝他。
谢澜镜磨磨蹭蹭坐到沙发上,眼眸里藏着忐忑不安。
“先生想聊什么?”
谢澜镜真的不知道先生和自己有什么可聊的。
在他的心里,他与先生其实不熟。
“小镜,你提出离婚,是真的想谈恋爱,还是你觉得我们的婚姻真的有那么的不好?”
沈寄年躺在床上的时候,不是没想过是可能后者,他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够好,但谢澜镜面对他的态度,让他无从下手。
“先生,我没有觉得我们的婚姻不好,在所有的联姻中,我们是最平静安稳的一对,从来没有过多的麻烦,我觉得这很好。我只是觉得,我需要谈一段恋爱,而不是在继续维持这段联姻关系。我想先生当初联姻也是被逼无奈而非真心,所以,这个决定对我们两个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谢澜镜垂眸,声音越来越低。
“我知道先生是个好人,这三年也一直很照顾我,正是这样,我才不能继续拖累先生。离婚的事该由我提出,而不是由先生。”
谢澜镜没有说的是,他觉得即便自己不提,过不了多久,先生也会提的。
先生正值壮年,或许还不在意,可再过几年兴许就该想要一个继承人了。
纵使夫夫也可以收养孩子,但他们的婚姻状况,显然是不合适的。
谢澜镜觉得自己考虑的很周全,这也是先生没有拒绝离婚的原因。
沈寄年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
“小镜,你似乎从来没有问过我的想法。”
如果谢澜镜问他,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说,他对他们的婚姻没有任何意见,他愿意一直持续下去。
可谢澜镜没有问,而是直接做出了决定。
哪怕沈寄年不想离婚,也找了理由拖延时间,但还是没能拒绝他。
沈寄年不忍心拒绝谢澜镜的任何要求,哪怕这个要求违背他的心意。
“对不起,先生。”
谢澜镜下意识道歉,这也是他在谢家的常态。
他的父亲从来不问对错,只会把原因归咎在他的身上。
谢澜镜从前的年纪小,没有办法脱离父亲的掌控,但现在他即将大学毕业,自然也该获得自由。
或许这样的自由有些自私,是用和先生三年的婚姻换取的。
“小镜,你没有错,即便有错,在我面前,你永远也不需要道歉。”
沈寄年并不是兴师问罪来的。
谢澜镜抿唇,不说话,从没有人和他说过这样的话。
“小镜,我只是想基于平等的情况下,我们能够好好的聊一聊,而不是像之前那样,你提出离婚,我答应你,而后我们就再也没有任何交流了。”
沈寄年一直想找一个时机,可谢澜镜总是不给他。
谢澜镜抬起水光粼粼的眼睛,满是疑惑的看着他。
“那先生想和我聊什么呢?”
谢澜镜的声音有些轻,像是疑惑,又像是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