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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 7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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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几段路,背上的沈安喜忽然开口:“班长,你是不是很累啊。”
不知道沈安喜为什么这么问,但祝余还是回了一句:“没有啊。”
“可你......的背为什么弯下去了。”沈安喜说话声不知什么时候有了哭意,他努力让眼泪藏在眼眶中,也在控制语调正常。
明明之前就不是啊,他还记得祝余第一次背他,背直挺挺的,他还生怕会摔下来,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明明山就不容易摧折,为什么就塌了?
是因为给它的压力太大,索取的资源太多,所以就崩塌。
他给祝余造成的也是这样。
没有他,祝余现在肯定没什么烦恼,也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事,也没有什么
他今天见到秦曦了,他没敢跟祝余说,他怕祝余又会因为他担心,然后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他知道祝余这几天的晚上都处于易惊醒的状态,他只是翻个身,祝余都能醒。
沈安喜趴在祝余背上沉默,他在想事情,想今天下午的事情。
秦曦当他面没少说一些刺耳的话,他无法反驳,也无力反驳。
贱种,他的确是。
贱人,他也是。
不要脸的东西,他更是。
都是祝余在照顾他,他只知道在一味的索取,最基本的情绪价值都提供不上,还给祝余徒增烦恼。
秦曦拿出他记账的笔记本扔在他身上,厉声指责他说:“记这些东西有用嘛?在那装什么清高。”
笔记本上每一条账,都成了秦曦攻击他的证据。
而他只能默不作声坐在那被秦曦羞辱,羞辱谈不上,因为是事实。
这些他都不记住了,秦曦有几句话他记得很清楚。
祝余现在成这样是他害的,只要他离开祝余一切都能好,一切都没发生。
秦曦没打他,因为她怕脏了自己的手。
老鼠生的孩子也是老鼠。
祝余笑着说:“怎么会呢?别多想,你就是最近吃胖了,我都快背不动你了。”
沈安喜拢紧祝余,嘀咕说着:“胖了吗?应该是胖了。”
“肯定是胖了啊。”祝余掂了掂沈安喜:“我带你去吃米线。”
沈安喜说:“不要,我减肥。”
祝余说:“你又不胖,我还能背得动你。”
沈安喜对着祝余的耳朵大喊:“不要!”
祝余笑着远离沈安喜的音量摧残。
几天后,祝余带沈安喜回学校收拾他们的东西,要早早收拾完,今晚还要回那个家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去北京。
施枫说:“你们真的要转学啊?”
明明前几天还在说休息几天就回来继续上课。
辛合背过身不去看沈安喜:“肯定是真的转学啊,小林可是当着全班的人说了。”
游阳曦问:“你们要转去哪啊?”
沈安喜要开口,祝余捏紧他的手说:“还没有落定,等落定后再跟你们说,不过我们明天就要离开山城。”
“那......”施枫迟疑开口:“今晚要不要去吃个饭?就当离别的最后一顿?”
祝余依旧拒绝他们:“不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吃,今晚我们要好好休息。”
沈安喜附和着:“对啊,而且你们晚上还有课,可不许逃课啊。”
施枫将手里的书帅下去,生气的说:“送也不能去送,饭也不能吃。”
沈安喜从口袋里拿出几颗糖,他把糖放在施枫手心里:“别生气了,又不是不联系,高考结束后我就回山城找你们玩,你现在情绪不能激动。”
辛合低下头去,游阳曦一页页翻着书不说话。
施枫握紧糖,她说:“你们什么出校啊,快上课了,我们还能送你们出学校,也就当送你们离开。”
“好了。”沈安喜将最后一本书塞进书包里。
施枫说:“那走吧。”
沈安喜路过黑板上的手掌印,他驻足在那,沈安喜一眼就找到他和祝余的名字,两个手心紧紧挨在一起。
他低头快速离开这里。
一路上,反常的没有叽叽喳喳,反而有些沉默。
直到他们要出校门时,才有人开口说话。
游阳曦猛的揪住祝余衣领,他说:“七喜要是跟我们说他过得不好,我肯定要找你算账。”
好中二的话。
辛合摸着鼻头说:“还有我啊。”
施枫不加入他们的对话,但是从她的表现也能看出来,他们和沈安喜相处得久,祝余此时就像是拐走他们朋友的渣男。
看祝余哪哪哪都不爽。
沈安喜说:“不会的,班长对我很好。”
施枫不争气戳着沈安喜的太阳穴说:“你就是被祝余迷惑了。”
祝余松开自己被游阳曦揪住的衣领,他说:“你们放心,我们先走了,不耽误你们上课。”
辛合赶着他们走:“快走吧快走吧。”
祝余带着沈安喜离开学校,沈安喜回头对他们说:“好好学习啊!”
SB,这个时候都还要劝他们好好读书,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三个人回到教室,一堆八卦的人等着他们。
“祝余和沈安喜为什么走啊?”
“前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怎么就转学了呢?”
一人一句问着。
“不知道,不知道。”施枫捂着头往里冲。
教室里的昊牧捂住郝则忍不住要说的嘴,谁懂他们知道八卦,却不能说的痛。
他们租的家,东西很多,但都带不走。
“娃娃也不能全拿走嘛?”沈安喜说。
祝余跪在地上折叠着衣服:“可以先拿几个你喜欢的,剩下我找二叔快递到北京。”
沈安喜把手里的娃娃放下:“这里的娃娃我一个也不想带走,我想带走的娃娃不在这。”
祝余说:“那个娃娃在哪?我陪你去拿。”
沈安喜说:“在我家。”
祝余收拾东西的手停下,他抬起头看着沈安喜说:“你家不就是在这嘛?”
“不是这,是我以前住的那个地方。”
沈安喜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那个地方,说是家也是家,说不是,也可以说不是。
“你等我收拾好这些东西,我跟你一起去。”祝余收拾东西速度开始变得很快。
沈安喜却说:“不要,我想自己一个人回去拿,要不了多少时间的。”
沈安喜计算过,打车只需要七八分钟,走路脚步快一些差不多二十几分钟。
祝余回头去看窗外,窗外一片黑暗,连树枝都看不见:“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去不安全。”
“我可以的。”
那条路,沈安喜走了很多年,没人比他更了解那条路,就连有多少颗树他都知道。
祝余说:“我不放心。”
“我真的可以的。”沈安喜蹲下来和祝余说话,他的视线与祝余持平:“这几天沈健不在家,他是晚班。”
“那你背书包干什么?一个娃娃抱着走是完全可以的。”祝余扯着沈安喜肩上的书包。
沈安喜将书包扯回来:“还有一些其他东西也要拿走,上次走得太匆忙了。”
祝余没在跪着,他换了个姿势改为坐在地上,手上的东西也被他扔进行李箱里,做这些的时候,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沈安喜抬高的手。
沈安喜被盯的不敢乱动,他抠太阳穴的手缓慢动着,不知道为什么,祝余每次这样看他,他就害怕,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话在喉咙翻滚了好几下,他咽下止不住的苦涩:“早点回来,我在这等你。”
“嗯。”
沈安喜不敢去看他,他躲避着祝余的目光起身出门。
楼下的寒风不止,沈安喜用围巾捂住口鼻,茫然望着四周,他躲在楼道口看向亮着灯的二楼。
是他最喜欢的暖橙光,他不太喜欢刺眼的白织灯,总让人睡不好觉。
最后,选择往夜色里走。
在沈安喜走后,祝余一动不动保持着原来的动作没有变过。
背后的时钟走向半夜十二点。
不止沈安喜计算过那条路的路程,他也计算过,也不需要计算。
沈安喜八点出门,十二点也没有回来。
手机熄屏又亮屏,反反复复。
没锁的门一直没人推开,祝余拖着麻木的腿将它上锁,他放沈安喜走的那一刻,就早该意识到沈安喜不会在回来。
林伊白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桌上那份重新提交上来的申请表。
她放在手边的手机传出一声——滴声,林伊白打开手机看着,看了一会,她沉默拿起申请表起身。
沈安喜走了,他们的小分队就没什么活力,偶尔几句话,也会下意识叫上一句七喜。
施枫在期待沈安喜回他,但始终没人回。
他们坐的课桌也被搬走,班上关于他们的痕迹只剩下个手掌印。
要说谁最想祝余,就属杨进,他整天都对着窗外大喊:“我只是嘴上说说要当班长!也没说真想当啊!”
祝余走后,杨进的责任更大,还不能跟以前一样有盼头,以前能盼着祝余回来,现在不能。
因为没人联系得到祝余,也没人能联系得到沈安喜。
发出的消息石沉大海,打出去的电话永远都是号码不存在。
施枫天天骂祝余,说祝余是怕他们找他麻烦,居然跟他们断得这么干净。
渣男!没良心的!忘恩负义!
“他那里忘恩了?”辛合说。
要说有恩,也是祝余对他们有恩。
施枫说:“再说骂你。”
辛合闭嘴,他可不想在施枫气头上惹事。
还有一件事,在祝余转学后没几天,全国竞赛比赛结果出来了,祝余物理第一,数学第三。
这可把宋文博和肖明气死了。
天天在办公室急头白脸的说为什么不能再晚几天走!这样这个称号就落在他们头上。
什么都变了,什么又没变。
日子照常过,高考照常来。
枯枝眨眼间变成绿叶,又从绿叶变成枝繁叶茂的遮阴大树。
熬过苦难的高三,艳阳高照那天,属于他们的青春就结束在出考场那一刻。
当高三三十七班黑板上的白布被人取下来,这个教室又会来新的人。
山城的夏天也在那一刻开启了篇章。
只是再也没一群人翻墙去南滨路,然后吵着闹着要去买老冰棍。
但也会有新人翻墙出去找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