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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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警察解释自己好端端地为什么要跳到海里去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苏明峻找了一个类似于宿醉未醒头脑不清楚的理由，被警察当成了轻生未遂被救回后不好意思的借口，边训边劝了一顿，看在他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态度很好且还在医院病床的份上，放过了他。
苏明峻其实身上只有些皮外伤，他送走警察，很快给自己办了出院手续，打车回了酒店。
酒店靠着小阳台的那张床上伏爻早起时换下的睡衣还散乱地摊着，仍旧不愿意说话与他闹脾气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几个小时一过，竟然只剩他一个人回来了。
苏明峻又想起那只悬在空中缓缓流转的青铜测天仪，在海天相接的深蓝色中破出一圈诡异的晶绿色的光芒。
那是不是代表着伏爻已经回到九墟渊境了？
苏明峻不知道。
他觉得应该是的，就像伏爻在云昌的出现是那么猝不及防一样，他回到九墟渊境也应如此。苏明峻当然也是希望他成功回去，顶多是可惜他与伏爻没能正式做一个告别。
他收回目光，走到洗手间去洗了把脸，擦脸时随意地看了眼镜子，动作一滞。
镜子里的自己虽然生了胡茬全然的惫态但还是人模人样，唯一值得他留意的是他的眼睛，右眼，蒙上了一层灰雾。
但是他视外物却没有任何的不适，他也不像平常碰到灰雾时能感觉到凉意，他什么感觉都没有，甚至直到他照镜子才能看见。
灰色的......雾。
“伏爻？”
那层雾没有动静。
总不能是他出现了幻觉？
苏明峻揉了揉眼睛，再睁开，那层灰雾仍然在他的眼中。
没有头绪，苏明峻选择去睡觉。
虽然他满腹心事，但是这一天实在过得消耗精力，苏明峻的头一挨枕头便睡着了，再醒来时太阳已经透过没有拉紧的窗帘照进来，看这个阳光的猛烈程度，感觉像是中午了。
他去洗手间看自己的眼睛，灰雾不见了。
只是还没等他体会到对于这一点灰雾不见生出的一丝复杂情感，他忽然感觉到一阵熟悉的凉意，一片大了一些的灰雾降落在了他的手心里。
“......伏爻？”
这回灰雾有了反应，最上层浅浅地翘起了一个角，似乎是同他招了招手，只是没什么力气，很快又不动弹了。
苏明峻疑心又是自己的错觉。
只是当他捧起灰雾时那灰雾自觉地钻到他心口的皮肤上趴着，才让他确信那的确是伏爻。
如果那是伏爻无误......是否代表着，伏爻还是没能回到九墟渊境？
苏明峻又伸手摸了摸微微发凉的心口，那灰雾似感知到他的抚摸，在他的手指上蹭出一点凉意，又懒洋洋地趴了回去。
出了这种事，剩下的景点也没有心思玩了，苏明峻拿出手机准备看回云昌的机票，手机已经低电关机了，他去找充电器，又想起伏爻不知道是不是还需要待在桐海，动作便慢了半拍。
正犹豫着，充上电的手机自动开机，李韬的未接电话和未读信息跳了进来。
说他昨天在天文台逛到一半就听见外面有人出事了的动静，今天早上看到新闻通报才知道是他，问他怎么回事，是还在医院还是回酒店了，身体有没有事。
苏明峻一一回复了他，不一会便听到有人瞧自己的门，李韬正站在外面。
见到苏明峻全须全尾地站在门口，李韬松了口气，将手中的花递给他：“本来以为你还在医院准备买了花去看你的，既然你没事，就当庆祝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
一束很适合送给病人的百合花，苏明峻接过，说谢谢。
李韬的眼睛状似不经意地向屋内瞟，问他：“你男朋友不在？”
苏明峻说：“他有事出去了。”
李韬不赞同地皱皱眉头：“你出了这么大事，什么事情值得他这个时候出去？”
“多谢关心。但我其实没事，就是一次意外，我也没受什么伤。”苏明峻笑笑，逐客的味道有些明显，目送李韬失落地离开，苏明峻伸手按了下心脏：“老实呆着，别乱窜。”
那团雾看起来不太乐意老实呆着，晃出一点绕住了苏明峻的脖子。
苏明峻感受了一下，“......你想表示掐我脖子？没感觉，回去吧。”
这回总算安分了。
苏明峻又问他：“需要我再去一趟正彝山吗？”
不用。
“那我买明天的机票回云昌可以吗？”
可以。
行吧。
苏明峻叹了口气，却见心口又飘出一小团灰雾，落在了阳台小桌的电脑上。
“帮你请假？”
是的。
“你的手机呢？”
这个问题太复杂，灰雾回答不了。苏明峻于是自己又拨了一次电话，这回“不在服务区”的回答变成了“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苏明峻想了想：“是还在正彝山上还是掉在海里了？”
后者。
苏明峻叹了第二口气。
幸好现在也有点积蓄了，不然他真想把魔尊大人丢回海里捡手机。
伏爻用的电脑也是苏明峻原来用的，密码没改，苏明峻登上去帮他挂请假条，问他：“请几天？”
三天。
看来三天就能恢复人型了。
关了电脑，苏明峻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没吃饭，他现在浑身疼痛，正准备点个外卖上来，那团灰雾又飘向了床头柜上的电视遥控器。
“......你要看电视？”
是的。
苏明峻冷笑一声：“做梦。”
在伏爻恢复人型给他把一切解释清楚之前，他决定也要用伏爻的方式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
他的态度坚决，而且不再理那团灰雾试图做出来的各种毫无影响力的举动，闹了半天，灰雾只好从各处又飘回苏明峻身上。
苏明峻没搭理他，也没把他拽下去。
回到云昌后的第二天，灰雾像上次在虎滨崖回来后那样膨胀到了半人大小的形状，又慢慢地化出了人型。
这次他化出人型的时候苏明峻正在家里加班，和朱学文以及另外两个同事开线上会议，冷不丁看到窝在对面高脚椅上的灰雾变成了一名......裸男。
苏明峻额角一跳，伏爻说：“我控制不了化形的具体时间。”
苏明峻摁下静音键，把自己的外套丢给他：“出去穿衣服，然后在客厅等我。”
那边伏爻终于可以说话，苏明峻的心思也不在会上了，幸好会议也开到了尾声，苏明峻走到客厅，看到伏爻老老实实穿上衣服，电视也没敢打开，就坐在那里等他。
气消了一点。
仅仅一点。
苏明峻面无表情：“解释吧。”
“我到了天文台外面就感觉到了灵力波动，但这是晴天，没有雷电，所以应该是有什么东西，你在和李韬说话，我就想去自己看看，顺着灵力的方向我找到了天魈金铜盘——就是你们天文台顶楼玻璃房内的那个东西。我输入一点灵力进去试探，没想到就触动了它......”伏爻说，“正彝山应该与我们九墟渊境的一座魔山重合了，天魈金铜盘就是开启两个世界的通道之一，不过这种灵器上的通传符都是一次性的，所以我说没必要再回一次正彝山了。”
“我那天见到的......就是你的九墟渊境？”
“对，”伏爻点头，”它本应该只把我留在里面，但是你身上有我附着的灵力，所以也被它认为是境中天魔，把你也吸入了九墟渊境，但是当你真正被吸入后，九墟渊境的大阵发现你并非魔族，所以把你当做了敌人，想要置你于死地。”
苏明峻说：“你这么笃定？”
伏爻面露窘迫：“九墟渊境的大阵是我设的。”
“......”
“我那时也不知道你会来！不对，我那时候根本不知道还有你们这个世界.......”
“行了。”苏明峻也知道这事不能归咎于伏爻，无需再听他的解释，继续问：“那你为什么没有回到九墟渊境？还是回去了又出来了？”
“我......”伏爻纠结了一瞬间，“我是因为——”
苏明峻打断他：“不准骗我。”
“......”
见他的表情，苏明峻好像猜到了什么，他与伏爻对视一眼，彻底确定了原因：“因为我。”
“你听我说——”
“因为救我。”
“......嗯。”
重新穿过熟悉的护境大阵进入九墟渊境，重新拥有了磅礴的魔灵之力，重新回到了属于他统治的王地——他应该感到无比的痛快。
但是比痛快来得更快的是痛。
痛得他分不清那种痛是从哪里传到四肢百骸。
在痛中，他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那是苏明峻的声音！
伏爻顺着声音仰起头去，只见一个人影被护境大阵的罡风卷起，正狠狠地砸向阵外巨大的死灵石山！
磅礴的灵力轰然而起，伏爻急速飞去，也只能揽住苏明峻的腰身！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眼见着要与苏明峻一起撞上死灵石山，只能用自己的肉身为盾，借着反撞的力度砸向风暴海。
苏明峻还没死。
他的心跳在水波中还在跳动。
只是越跳越慢。
虽然即使自己护着苏明峻回去，他们一人一魔也未必就能顺利离开。这条可能通往异世界的海底之路，谁也没有走过。
就让他死呢？他们也算各得其所吗？
......
伏爻向上望去，感应到他的存在，护境大阵的荧荧光芒正指引着他。
伏爻抱紧了怀中心跳逐渐微弱的身体，向他渡了一口灵气，跟随风暴海的海底浪涛，往下飘向未知。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