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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 6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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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韶泱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与众不同,这也变相证明了她不是个尖锐的人。
哪怕对待黄延叙那样让她无比恶心的家伙,扎刀时也只是想达到自己要的结果,而不是非要伤害对方到何种地步来平复曾经发生的事情。
所以洛瑛棠应对黎韶泱的棱角毫无经验。
洛瑛棠的指骨关节渐渐泛白,“这是你的工作。”
“对,这就是我的工作,不仅现在是这样,以后类似的情况也会有很多。能感觉到吗?我已经能很好的去处理这类剧情,感情拿捏准确,画面贴合剧情又真实。”
洛瑛棠深吸一口气,“黎韶泱。”
“什么事?”
“我从来没想过跟你没有以后。”
“我对不告而别的定义可能跟你不太一样。”
“当时是特殊情况。”
“生活到处都是情况,以后会遇到更多的事。”
“以后不会。”
“你的以后跟我无关了。”
“为什么?”
黎韶泱的下颌微微抬起,眸子水盈盈地凝视着对面高大的男人,眼中满是执拗,“因为不合适,因为一切都过去了,我向前看了 ,你也该向前看。”
话音未落,洛瑛棠忽然发难,他一把捏住黎韶泱的下巴,身上的气息骤然下沉,下一秒钟一口咬住黎韶泱的唇,如狂风暴雨的吻铺天盖地包围住怀里的人。
他前所未有地急切,压抑着无处发泄满胀的情绪,还有层层堆积无处安放的想念。
她的嘴唇和四年前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呼吸,触感,温度。除了不再回应自己什么都没有变,这个发现让洛瑛棠的吻更加用力。
黎韶泱一时怔愣过后便试图用手去推开男人,可洛瑛棠的力气大到不像一个人类,不动分毫。
少年终究蜕变为一个男人,是身体力量最为鼎盛的时期。
火热的,湿润的,疼痛的,无法呼吸的,直到黎韶泱的犬齿狠狠咬下。
洛瑛棠不舍地反复含弄几次才终于松开。
黎韶泱立刻用力呼吸新鲜的空气,“你…”
洛瑛棠舔了舔被咬破的嘴唇,“当年我没有说分手,我们之间就只是一个暂时的分开。你喜欢拍戏,我可以去适应,但如果说要有一个没有我的未来,我不接受。你是我第一个女朋友,以后也会是我的妻子。”
掩饰再好的食肉动物,也终有露出爪牙的一天。
他们当年相识,洛瑛棠以一种人畜无害的形象去接近黎韶泱,惯用苦肉计换取她的心软。
可眼下这个一身强势的男人才是真正的洛瑛棠。
他如朗月清风般对每一个人都温和相待,可从小被当作继承人去培养的孩子,怎么可能真的是一个只靠吃草就能够满足的胜利者。
洛瑛棠不霸道是因为他想要的东西不需要费那个力气,但当真的要失去时,绅士的外衣就会被毫不留情地撕掉。
陈靖宇放大手机的照片,飞快地打字,「你家猫有眼屎。」
一分钟后,付筱发过来一张竖着中指的照片。
纤细的手指摆出这个动作并不显粗俗,反而有种优雅下的幼稚,很奇特的反差感。
“他们真的没关系吗?”茉莉不放心,洛瑛棠上去有一会儿了,她想起当初在红毯跟他的一面之缘,当时还不觉得这人怪有压迫感的。
“一会儿就下来了,不会待太久。”陈靖宇完全不担心。
“你这是站前男友阵营?”茉莉瞪眼。
“韶泱心里的这个劲儿要想过去,不管是你还是我,包括她自己,都比不上当初的系铃人。”
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年谁都走不进她的眼里?
人嘴上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做,这个道理陈靖宇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
洛瑛棠从房车上下来的时候,唇色如同春日里的樱花。
陈靖宇翻了个白眼,茉莉偷偷瞥了一眼,等洛瑛棠走过身边时忍不住又多瞄了一下。
丛伯侨的助理小书在车下站着,等他家老板恢复平静。
丛伯侨以前感情戏拍得不少,也不是没经历过身体反应强烈的阶段,但这几年已经很少了,可像这样需要一个人静一静的,还是头一回。
毕竟是各方面都正常的男人,那样的耳鬓厮磨身体接触,完全没感觉才是有毛病,但有的人就是能让这些感觉放大,变得格外深刻。
小书的电话响了起来,他一看号码,脸马上皱成一团,犹豫了几秒才接,“梁滢姐。”
梁滢和丛伯侨分开几个月了,除了身边亲近的人,知道的不多。公开最起码得等过了年以后,明面上两个人还是夫妻,可实际上丛伯侨早就从家里搬了出来。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没想过分开,生活上的花销不分你我,但钱没有完全混在一起。
丛伯侨跟梁滢谈恋爱那几年,给她买东西一向都是大手笔,梁滢多看一眼丛伯侨都会放在心上。
丛伯侨长得好,身边莺莺燕燕凑上来许多,但他的视线从不会多偏一下。
梁滢身边自然也不乏追求者,可像丛伯侨这样面子里子都这么拿得出手的,是独一份。
所以后来当梁滢一觉醒来,发现身边睡着的男人不是丛伯侨时,心里是有过懊悔的。
可老天爷偏不给机会,衣服还没来得及穿上丛伯侨就提前飞了回来,一开门看到客厅地上散乱的衣服,什么都没说便退了出去。
下了楼只给梁滢发了两个字,离婚。
都是体面人,事情到了这个份上继续纠缠就显得难看了,梁滢痛快地跟丛伯侨办了手续。
心里的不安被新人带来的新鲜感所弥补,可时间长了,却才意识到能比丛伯侨好的人太少了。
她后悔了。
“他在哪呢?”
“姐,就别难为我了吧。”
“行,那他最近身边有别人吗?”
这个问题小书也没办法回答,跟了丛伯侨好几年,小书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这个也不能回答?”梁滢笑出了声,“没关系,跟他说,我在家等他回来。”
小书不明白为什么梁滢要这么跟自己说,明知道她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会转达,丛伯侨这个人,向来不吃回头草,怎么做都是徒劳。
“那姐你好好休息,我就先挂了。”
丛伯侨在等待身体平复下去,闭着眼,脑子里是刚刚那双无神却仍旧水汪汪的眼,润的让人心动。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黎韶泱回到片场再遇到丛伯侨,两人也不尴尬,继续该对戏对戏,该沟通沟通,氛围十分融洽。
影片中阮玲玲的最后归宿是成为了花街柳巷中一个最普通的窑姐儿。
她一个人在李家等待,艰苦地维持着生活,可世道终究还是乱了。
阮玲玲在一个最平凡的午后被一群人拖进了空无一人的房子。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的男人一个个一边笑着一边提着裤子走了出来。阮玲玲无力地躺在地上,像一个碎掉的娃娃。
李长远再回到这个自己出生长大的地方时,父母早已去世。他手里牵着一个小小的男孩,路过一个街角和站在那招客的阮玲玲对上了视线,李长远根本没有认出这是谁。
小男孩晃着李长远的手要买糖吃,那双眼比小时候更像死去的李长成。
阮玲玲呆呆地望着不断走远的孩子,始终没什么表情。
她的一生,好像无论怎么挣扎,最终的结局都和当初被父母早早发卖的姐妹没有任何区别。
黎韶泱没有小孩,但能够想象再次见到自己的儿子却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让早就千疮百孔的阮玲玲精神上最后的生机彻底断了。
最终的画面是在一个昏暗的屋子里,里面的陈设很旧,都是灰扑扑的暗色。唯一的光是从落满了灰的窗子照进来的,而光影中,是一双在空中不断挣扎然后慢慢归于平静的女人的脚。
脚上枣红色的布鞋是画面中唯一的亮色。
剧组开拍一个礼拜后,张觐悄无声息地到了。
他瞧着远处正在和丛伯侨说话的黎韶泱,迈着步子走过去,“好久不见。”
黎韶泱一抬头见居然是胡子拉碴的张觐,“你什么时候到的?”
“该我来的时候就来了呗。”说着转向丛伯侨,“久仰久仰啊,丛老师。”
两个男人握了一下手,“客气了,张老师。”
一时间片场的气氛活跃了起来,张觐是个开朗的人,到了这个年纪依旧爱开玩笑。他跟丛伯侨的性格没什么共同点,但外形都属于比较爷们儿的类型。
晚上为了欢迎张觐,张池特意安排了聚餐。
刚开始倒还好,可后来不知是谁提了个头,要了几瓶酒,热度便上来了。
张池是个书生,不胜酒力,几杯下去别人还没怎么样他先睡了过去。
黎韶泱没人劝她喝,陈靖宇在边上有谁过来便顺势挡了过去。茉莉是个一杯倒,这时候在酒店老实待着没过来。
丛伯侨和张觐意外地对上了 ,两个人在某些话题上十分的投机,又都是好酒量,你一杯我一杯的空了一片酒瓶子。
最后先不行的是张觐,他抬着手,“丛老师更胜一筹,我不行了,再喝就得吐了。”
他这次是跟女朋友一起来的,完成了戏份两个人打算在这边玩上几天再飞走,真醉了回去可是要看脸色的。
丛伯侨笑着摇摇头,自己喝了一杯,当真是极好的酒量,人也被酒精催生出了别样的俊朗。
陈靖宇小声跟黎韶泱嘀咕,“幸好茉莉没来,不然得被丛伯侨迷晕。”
黎韶泱打量丛伯侨的脸,发现哪怕是仔细看,也几乎瞧不出这人喝了酒,连眼神都十分清明,只有酒意之下的轮廓分外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