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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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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桌上的台灯开着,朦胧的光恰巧投照在林屿阔的眉眼处,将他整张脸分割为明暗两部分,而这两块区域的分割线就刚好处在瞳孔正中央。
林屿阔正在看着段青寂。
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他的眼神呢。
段青寂站在原地,觉得自己在踏入这间书房的那刻起,就像是误打误撞地进入了个荒谬的梦境中。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灵魂从□□中抽离出去了,他完美地拥有了上帝视角,用第三人称视角的方式,来审视此刻。
段青寂看着房间中的自己和林屿阔,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被困在围剿笼里的流浪猫,无助可怜,却还惊恐地尝试逃脱。
而那个最为危险的“施暴者”,却在用一种懵懂好学的眼神盯着自己,就像个无知的孩童那般,企图从他这个被围剿的猫身上学到什么。
段青寂冷静地思考着。
他究竟该如何摆脱这种困境呢?
好像没有任何有效的方法。
如果他冷漠粗暴地制止林屿阔,那得到的就是背道而驰的撕破脸面,以后如果再遇见,林屿阔所能给他的,只会是更加不留情面的逼压,以及不择手段的掠夺。
这样,前几年的陪伴都成了场笑话。
可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徒劳的反抗和迂回的拖延。
林屿阔得到他想要的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得到之后呢。
迎来的会是长久的满足,还是欲望过后的舍弃?
这是一个无法凭借现有条件来推测出答案的问题。
于是,段青寂需要思考的问题,最终变成了取舍之间的决断。
他真能做出最正确的决定吗?
段青寂看见,林屿阔放下了那本书,关掉了书桌上的台灯。从走廊照进房间内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无限拉长,成了重叠在一起的黑色阴影条。
林屿阔又叫他名字:“段青寂。”
段青寂闭上眼睛,逃避现实一般,不愿去看眼前这陷入僵局的局面,他低缓着声音,近乎哀求那般说:“你出去吧……..你出去吧。”
可他这句话反倒让林屿阔心底的蠢蠢欲动瞬间熄了火。
这样的段青寂不正常。
太不正常了。
经过他在楼下演的那出得寸进尺,段青寂应该直白地让他滚出去,让他别再回来才对。
可段青寂却再次选择了退让。
一而再再二三,就像是不忍说些难堪的话,伤害林屿阔的心一样。
林屿阔想不明白。
段青寂将他看得很重要,重要到连用言语伤害他都不忍心吗?
不可能的。
那是为什么?
因为段青寂得知了彭荟的死讯,所以不忍在这种情况下,还刻薄冷漠地驱逐他吗?
也不可能。
林屿阔面无表情地盯着段青寂,试图从他脸上的表情中寻找出蛛丝马迹,可他只看到了段青寂脸上的挣扎。
他在挣扎什么?
他要妥协了吗?
林屿阔猜想到什么,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扭曲,他的声音变得无比清晰,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只是全凭直觉地说:“彭荟和你说什么了。”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段青寂睁开眼,猝不及防地对上林屿阔的视线。
林屿阔不知何时突然靠近,就站在他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只要有人再上前一步,他们的身体就会紧贴到一起去。
可这么近的距离,段青寂却感觉不到林屿阔的呼吸。
林屿阔像是在憋气,又像是无法控制地感到窒息,不自觉地掠过了呼吸这个步骤。他的脸憋得通红,双眼瞪大,再次开口说:“你今天去见她了,所以你才会回家这么早,你根本就没去上班。”
林屿阔的声音变得尖锐无比。
他的右手已经攀附到段青寂的颈前,抓住了他的衣领。
林屿阔从来没有这么失控的时候,就像个突然犯病的精神病,已经麻木了全部的感知神经,只是执拗地说着自己认定的事实。
段青寂对他这个态度,绝对不可能是突然良心发现,察觉到了对他的感情,也不可能是再次愚蠢地期盼他立地成佛。
段青寂的种种表现只能代表一件事——
彭荟对他说了什么。
而段青寂听了那些话之后,对他产生了过度的怜悯。
是了。
只能是这样。
林屿阔几乎能猜到彭荟对他说了什么。
毕竟彭荟这么多年还记得的,只可能是那些事。
林屿阔死死地盯着段青寂,忍无可忍地说:“你说话啊段青寂。”
段青寂低垂着眼皮看他,视线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段青寂说:“她说了你小时候的事。”
果然如此。
林屿阔得到答案后,一反常态没再继续追问,而是后退两步,像个没事人般笑了下,语气自然地说:“她不和我叙旧,反倒和你说那些烂事,真讨厌。”
林屿阔又伸手理了理段青寂被抓皱的衣领,平静地说:“算了,说了就说了吧。”
他放下手,调转脚步,从段青寂身边擦肩而过。
走了。
林屿阔直接走了。
段青寂站在原地,听着脚步声愈来愈远,直到一道“嘭”的关门声响起,周遭回归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段青寂才抬起脚步,走到书桌后,坐到了沙发椅上。
沙发椅表面冰冷,已经没了林屿阔留下的温度。
段青寂点了支香烟,在黑暗中,怔怔地走着神儿。
他是在早上去探望的彭荟。
林屿阔出发去了考场,他就开车去了医院。
彭荟应当是早就看过他的照片,认得他这张脸。至于照片是从何而来,段青寂猜测着,只可能是林屿阔祖父给她的。
或许祖父在临死前,他已经联络到了彭荟,但出于种种原因,他并未告诉林屿阔,也没把林屿阔再次交付到彭荟手上,而是转头找到了他这个看起来能有些善心的陌生人。
而这“种种原因”,段青寂也考虑过,毕竟他是真切地接触过祖父这个人,与他接触的时间也不算短,保守来说,无非就是祖父也认为林屿阔是个“烂摊子”,把他扔给彭荟,祖父认定彭荟会受累,哪怕女儿狠心离开多年,他也不忍心再破坏女儿如今平稳幸福的生活。
但这样假设下来,遗产之所以能交托到林屿阔手中,无非就是彭荟本身也不想要。
所以,林屿阔才能得到老房子和钱。
而将林屿阔交给段青寂,也不过是祖父的无奈之举,他仍有些良心,不忍将林屿阔留给那些毫无情分可言的假亲戚,却又走投无路,冷漠地将林屿阔扔到段青寂手里。
人总是如此矛盾,段青寂一直都知道。
所以早在最初他推测出这个结论时,第一反应就是终止这个猜想的继续推断,因为这对于林屿阔来说实在太过残忍。
而彭荟对他说的,无非就是林屿阔小时候的事。
她在努力告诉段青寂,林屿阔小时候有多可怜,像是想用这种手段来软胁迫段青寂——
没人要他,他从小可怜到大,你一定要对他好。
一定要。
段青寂抽完那支烟,就回到了卧室。
他现在心底乱糟糟的一片,就像是迂堵在下水道深处的一团头发,无论如何都掏不干净,只能这样被迫接受其干扰。
不厌其烦。
段青寂躺到床上睡了过去。
他又做梦了。
这几年他做梦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每次都和林屿阔有关。
他梦境中央的主角,永远都是林屿阔。
这次,他跟随着彭荟的讲述,回到了林屿阔的小时候。
“我和他爸在一起太早,生下他的时候也太年轻,根本就没有养活他的本事,却还不知天高地厚,不听家里劝告,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就一切都能过好,可我俩是在一起,心却越来越远。”
“林屿阔两岁的时候我才知道,他爸沾赌,那时候我们连房子都没买,一家三口就挤在出租屋里,房租一个月两千块钱,不多,每月工资甚至能剩下点儿,存到银行卡里,他爸每个月都拿着几百块去赌,有输有赢,刚开始他只说赢,绝口不提输的事。”
段青寂的视线定格在某一处,那里像是放着个小小的黑匣子,随着耳边彭荟的声音变得模糊起来,黑匣子也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那寸小小的屏幕。
屏幕上是黑白色彩的画面,单调的色彩给人带来浓重的压抑感。而那画面中央,正是孩童时期的林屿阔。稚嫩的面庞牙牙学语,正是段青寂在彭荟那儿看过的林屿阔小时候照片里的模样。
林屿阔小时候体弱多病,尤其是三四岁的时候,几乎每周都要去诊所打针,年轻的夫妻尚且不懂得该如何养育孩子,只知道每次生病都要带去医院打针,根本不敢尝试按照医嘱小剂量地喂药。
因为在他们看来,打针好得更快。但随着药液输入越来越多,林屿阔的身体也出现抗药性,于是每次他病起来都像个没法用金钱填满的虫洞。
你知道他在痛,所以只能掏钱去打针。
于是家庭坏境愈发窘迫,对金钱的需求也越来越大。而林屿阔的多病也渐渐引发了父亲的不耐。
他讨厌病起来没完的孩子,连带着对这个气氛低迷的家也产生了厌烦心理。
“他后来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赌瘾也越来越大,在林屿阔五岁那年,临近过年,马上要交房租,我手里只剩下一万块钱。”
“我下班之后把林屿阔从医院接回家,接到房东催着交房租的电话,就让他先等等,我马上回家去取钱,”
“等我回到家的时候,发现放在抽屉里的钱全都没了。”
“他拿去赌了。”
“全都输没了。”
段青寂眼前的画面如同电影闪帧,黑匣子里的画面快速扩大,直到将他彻底笼罩在画面里面。段青寂看见了林屿阔手背上的针眼疤痕,蜿蜒着连成长长一排,狰狞丑陋地印在那双小手上。
林屿阔蜷缩在出租屋的小床上,身上盖着印有卡通花纹的棉被,他熟睡着,身旁坐着时不时拍抚着他脊背的彭荟。
彭荟满脸心疼,安静地流着泪。
段青寂的视线停留在林屿阔的脸上,倏地,他看见林屿阔漆黑的睫毛颤动了下,睁开了眼。
猝不及防,段青寂望进了林屿阔的眼底,但那双黑色瞳孔的深处,不是自己的脸,而是另一幅父母争吵的画面。
大年三十,无休无止的争吵,甚至大打出手。
之后,这种争吵愈演愈烈,没完没了。
“吵得最严重的时候,他拿刀要砍我。”彭荟的声音带着丝隐藏不住的颤抖,时至今日,她回想起那场面时还在恐惧。
她忘不了。
“林屿阔给他爸跪下了都没用。”
段青寂看见,林屿阔跪在男人面前撕心裂肺地哭着,双手死死地抓着男人的裤脚,手背上还贴着沾血的医疗止血贴。可无论他如何祈求,男人都无动于衷,他高举着菜刀,目眦欲裂地叫吼着。
段青寂听不清他说什么,只能听得见林屿阔的哭声。
彭荟的声音和孩童的哭声交织着。
“他那时候就喊,爸爸你别这样。”
“你别这样……..”
段青寂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林屿阔的后背上有一道疤。
那道疤不算长,只是短短一截,大概有半根手指那么长,可增生的印记却格外得深,不难看出是小时候留下来的。
段青寂只给林屿阔洗过一次澡,也是那一次,他看见了那道疤,自那之后,他再也没看见过。
他当时没问那道疤是怎么来的。
现在想想,应该就是小时候留下的。
后来,彭荟要和林父离婚,她态度坚决,死不退让。但林父只是从客厅茶桌上拿起一家三口的合照递给彭荟。
“他当时说,你看看林屿阔才多大,你知道家庭对一个人的重要性吧,你难道想看着他从小就没有完整的家庭,到外面让人笑话吗?”
彭荟犹豫了。
林父软硬兼施,他看彭荟还在犹豫,便将照片扔到地上,抓住彭荟的脖子,大声嘶吼道:“林屿阔这辈子只可能喊我爹,你别想让他去给别人当儿子,你想都不要想彭荟,我告诉你,你再有这个念头,我就掐死你。”
出租屋在六楼。
他架着彭荟威胁,“你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当时的林屿阔呢。
他又跪下了。
林屿阔哭喊着哀求,但男人面目狰狞,只是执拗地威胁着彭荟,不允许她有任何离开自己的念头。
他不允许。
段青寂想去把林屿阔扶起来,但没有用,他只是从彭荟的陈述中知道了过去的这些画面,他没有资格参与进去,也没有能力对其进行更改。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段青寂的身体被汗水浸湿。
这是一场无法逃脱的噩梦。
每逢午夜,林屿阔又是否做过这样的梦。
猝然间。
段青寂惊醒过来,大口地喘着气。
可梦里的窒息感却并未摆脱,段青寂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人死死地掐着,根本无法正常呼吸,与此同时,他还感觉到一种梦里没有的黏腻感。
那种感觉是缠绕在他脖子上的,闷热黏腻,无法摆脱。
黑暗中,段青寂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抓面前的东西。他甚至无法确定那片空间内是否有东西存在,他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摆脱窒息感。
可出乎意料的,他的手抓到块个冰冷的布料。
段青寂瞪大眼睛去看。
还不等他看清,脖子上缠绕的东西就开始收紧,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断断续续,大脑也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他随时都可能窒息而死。
就在段青寂感觉到鼻腔、喉咙都泛起火辣辣的刺痛感时,那种窒息感猝不及防的消失了。
缠绕在他脖子上的东西被拿走了。
段青寂大口地呼吸着,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
“…..段青寂,你觉得我很可怜吗。”一道冷冷的声音突然出现,每个字眼都无比清晰,仿佛那人就是贴在段青寂耳边说的。
随着感知渐渐恢复正常,眼睛也适应了黑暗的环境,段青寂感受到了,也看到了——
林屿阔正跨坐在他腰上,俯身将嘴唇贴在他右耳。
而令他感觉窒息的东西,正是林屿阔手里拿着的湿毛巾。
刚才,林屿阔就是用这湿毛巾勒紧了他的脖子。
段青寂觉得喉舌更加的疼,像是刚刚梦里男人举起的那把刀没对准别人,只对准了他。对着他的舌头狠狠地砍了一刀,砍得他说不出话,连稍微张开嘴巴,都瞬间感觉到格外难捱的疼痛。
这疼痛似乎连着神经,痛得他眼前发黑,身体也开始发颤。
林屿阔就趴在他身上,自然能感觉到他的每一次颤抖。
林屿阔将湿毛巾扔到了地上,双手慢慢地抱住了段青寂的脖子,贴他贴得更紧了,脑袋也埋进了他的颈窝里。
段青寂听见他声音毫无起伏地问:“段青寂,你在害怕什么,怕我掐死你吗。”
林屿阔姿态亲昵地亲了亲段青寂的锁骨,再次抬起头,将自己的脸压在段青寂的额头上,他低声说:“你做梦的时候会说梦话,你知道吗。”
段青寂的鸡皮疙瘩起来了。
梦话。
那他说了什么?
他叫了林屿阔的名字吗?
段青寂的喉结滚动了下,他想缓解喉咙的疼痛,想开口说话,但林屿阔察觉到他的意图,直接将两根手指塞进了他的齿关,压住他的舌头,阻止他的言语。
段青寂只能发出一道极其含糊的气声。
林屿阔用牙齿轻轻咬住了段青寂的嘴唇,他轻笑了声,说:“你看,我都告诉过你,我在这儿住着的话,对你来说是不安全的,结果你还要这样毫无防备…..我又给你吃了药,但这次是小剂量,你只是暂时没什么力气而已。”
林屿阔用另一只手撑着床,直起上半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段青寂地表情,将声音放得更轻了:“等我做完了,药劲儿也就差不多过了。”
做完了。
他要做什么?
段青寂用舌头抵住林屿阔的手指,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可察觉到他的意图,林屿阔将手指伸得更往里了一些,几乎是压着舌头根儿,让段青寂抑制不住地开始反胃,一阵接着一阵地泛起恶心。
天旋地转不过如此。
林屿阔开始扒段青寂的裤子。他的动作很慢,完全是刻意的,就为了能激起段青寂的羞耻心。
恶意满满。
裤子被扔到了地板上。
林屿阔抽出压在段青寂舌头上的手指,恶意满满地将手指上沾附的口水蹭到段青寂的腿根上。
口水蹭干净了,林屿阔的动作却没有停下,他的手一路向上,带有目的性地直逼要害。
他说:“那些觉得我可怜的人,都只是用怜悯的视线短暂地望着我一会儿,然后就转身走了,把我扔下,或者把我晾在一边,让我自生自灭。”
“段青寂,你不能这样。”
“……..”
“你不会这样的,对吗?”
林屿阔像是自言自语,声音越来越低,而他的手早就抓住了段青寂的软骨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攥着。
倏地,林屿阔手上的动作停了,他从段青寂的身上下去了,转而挪到了段青寂的身体正下方,用手将他的两只腿撑起来,自己坐到了那个位置上。
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和屈辱感从段青寂的心底升腾而起。
尤其是处在黑暗之中,林屿阔离他稍远一些,他就看不清林屿阔的动作,只能凭借身体来感知对方究竟对自己做了什么。
这是种完全脱离掌控的滋味。
他在被掌控。
林屿阔将自己的某根手指再次送到段青寂的齿关里,直到感觉手指被完全蹭湿,才抽出来。
他用这根手指来触碰段青寂的身体。
段青寂的身体颤抖地更加厉害。
他开始后悔,后悔对林屿阔的怜悯。
可即便再重来一次,让他带着全部屈辱的记忆再重来一次,他可能也没法完全冷漠地驱逐林屿阔。
他什么时候变成了软心肠?
段青寂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自身难保。
(亲爱的审核大人此段仅仅表示两位主角之间感情的相互拉扯,以及希望对方认清自己感情的软逼迫,无任何性诱导的意思,本人今日已举报两个黄.片网站,绝对支持纯绿色且绝对健康的环境。)
林屿阔的舌头触碰到了段青寂的大腿。
段青寂几乎绝望地闭上眼睛。
他无比清晰地感知到——
林屿阔到底还是将事做绝了。
他终究还是做到了这一步,没给两人留下任何退路。
撕裂的疼痛难以忽视,连肌肉都在不停地抽搐,段青寂呼吸的权利再次被掠夺,这一切的痛觉都在提醒他,这是现实,并非梦境。
林屿阔真的做到这一步了。
他狠狠地撕开段青寂的身体,也撕开了他的自尊,林屿阔吝啬到连逃脱的机会都不给他。
林屿阔抓着段青寂的脚踝,叫他。
“段青寂,你该恨我了吧。”
你不愿意爱我,却怜悯我,那倒不如恨我。
现在,到底谁该可怜谁。
林屿阔颇有耐心地折磨着他,掐住他的脖子。
随着他的动作,疼痛愈发清晰,这是段青寂从未体会过的疼,简直像个钝得生了锈的铁锯在他身上反复拉扯、切割。
痛,太痛了。
段青寂整张脸扭曲起来。他的手无力地在床上摸索着,直到摸到了林屿阔的手掌,他才像找到方向的迷途者般,死死地掐住林屿阔的手掌心。
他根本就用不上力,这掐捏对于林屿阔来说和猫爪挠人无异,但由于段青寂为了保持个人卫生,总是将指甲修剪得格外完美,几乎每次都是贴着甲床修剪,所以他掐人甚至还没有猫爪挠人来得疼。
现在看来,他的种种坚持,最终反倒成就了林屿阔更加肆无忌惮的亵.渎。
林屿阔的动作很慢,他甚至用一种调笑的语气问段青寂:“你现在是什么感觉?恶心…..还是享受?”
你费尽心思维持的平静终于被割裂开,你是否会深感绝望?
段青寂咬紧牙关,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在发颤,他深呼吸着,从喉咙里挤出一句:“…..林屿阔…..痛,你停下…..”
林屿阔当真停下了。
林屿阔的…..卡在他身体正中央的位置,不深不浅,却令人难以忽视。
那存在感实在是太过强烈。
林屿阔垂眼看着他,伸出手,用掌根蹭掉了段青寂侧腰上的冷汗,就在段青寂身体的疼痛稍微减轻了些,他的身体得以放松片刻时,林屿阔陡然再次动了起来。
段青寂张着嘴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现在彻底知道了,无论他说什么,林屿阔都不会听。
林屿阔只是想看他挣扎时痛苦的表情。就像是冷酷的屠夫欣赏待宰羔羊的哀叫那样,高高在上,毫无怜悯。
段青寂干脆闭上嘴,他阖上双眼,紧紧咬住下唇。
林屿阔的视线停留在段青寂的脸上。他的视力不错,至少比此刻的段青寂要好上不少,所以他能够无比清晰地看见段青寂额头上滑落的汗珠,还有他脸上那死了一般的表情。
林屿阔将段青寂的小腿架到自己的腰上,然后俯身去亲吻段青寂的身体。
小腹。
锁骨。
脸颊。
林屿阔伸出舌头,用舌尖舔掉段青寂脸上的汗珠。
咸的。
怎么不是苦的呢。
段青寂为什么不哭?
林屿阔从来没见段青寂哭过,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能在短暂的颓唐便恢复平静,快速接受现实。
林屿阔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段青寂,他放缓呼吸,停止了撞击的动作,在段青寂的耳边低声问:“段青寂,没关系的,反正我们已经是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了,你就当露水情缘一晚上,之后很快就能忘了。”
他这句话像是触碰到了段青寂始终紧绷的神经,段青寂的手向上摸,抓住了林屿阔的后颈。
段青寂的声音颤抖着说:“林屿阔,我真后悔养你这几年,你就是个白眼狼。”
这才对。
段青寂就应该说这种话。
而不是不近不远地站在他的面前,再以一种包容的姿态,对他说些冠冕堂皇的话。
这才是真正的段青寂。
鲜活、生动。
让林屿阔有了几分真实感。
林屿阔得意地笑了,他拉长尾音,诱导道:“那你现在该恨我了吧。”
“恨。”
段青寂咬牙切齿,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把林屿阔掐死在他身上,让今晚的荒唐彻底死在这间屋子里,永不见天日。
段青寂又重复了遍:“林屿阔,我恨你。”
林屿阔轻轻地笑着。
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如同午夜时分的凶铃。
“我还想让你更恨我。”林屿阔说。
他怎么能如此坦然。
床再次吱嘎吱嘎地响起。
这还不够。
林屿阔又说:“阿姨就在楼下。”
他用温热的手指勾开段青寂额头上早已浸湿的头发,继续说:“我特意告诉她晚点儿再走,一会儿我们还要下去吃饭…..我告诉她的时间是几点来着?”
“啊,好像是八点半。”
“现在刚好八点十分,估计过一会儿,她就要上楼来敲门了。”
听听。
他的字字句句都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段青寂的眼睛空洞地盯着天花板,他想不通,自己到底哪儿做的不对,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他这辈子犯过不少错,但只有这一次,他想不通错在哪儿。
这滋味如鲠在喉。
不知过了多久。
林屿阔感觉段青寂抓着自己后颈的手松开了。
他侧头去看段青寂,却发现,他的脸上已经湿透了。
汗水……..还有泪水。
他哭了。
段青寂哭了。
林屿阔倏地停住了动作,他盯着段青寂的侧脸良久,才缓缓伸出手去摸他脸上的水渍。
林屿阔舔了舔沾湿的手指。
苦的。
原本蓬勃的□□,以及目的达成的快感都在一瞬间熄灭,林屿阔撑着床,直起上半身。
之后,他就没了动静。
段青寂不愿睁开眼去看他在做什么,说不准是在酝酿更为疯狂的事,可突然间,他感觉到自己的脸被人捧了起来。
林屿阔双手捧着他的脸,大拇指用力地蹭着他脸上的水渍。
但怎么都蹭不干净。
就像他们现在一样,一旦开始了,便覆水难收。
“你别哭了。”
段青寂听见林屿阔说。
这下,喉咙里的酸楚更加猛烈,段青寂的泪再也遮掩不住。
段青寂不得不承认,他现在肯定无比狼狈,林屿阔的入侵比他前三十年人生中遇到过的所有艰难加在一起,都要让他绝望。
林屿阔重新捡起湿毛巾,去擦他脸上的泪。
那湿毛巾原本是林屿阔准备用来給段青寂敷小腹的。段青寂在楼下根本没吃多少东西,那种食量肯定会胃疼。
用热毛巾敷敷会好不少。
可当林屿阔拿着热毛巾进了房间后,听见段青寂在喊——
“林屿阔,你别跪下。”
曾经他想尽办法藏匿的不堪就这么暴露在了段青寂的眼前,甚至被带进了段青寂的梦里。
段青寂一共喊了五次。
他让他起来,别跪下。
太难堪了。
之后的一切,冲动且毫无理智。
可现在,段青寂的眼泪就像是剂最有效的药物,狠狠地扎进了林屿阔的血管里。
他清醒了吗?
没有。
但他停下了。
林屿阔用湿毛巾去擦段青寂的眼泪,可还是擦不干净。
湿毛巾已经凉透了,甚至段青寂的眼泪都比它要更加滚烫。
林屿阔发现擦不干净,就停了手上的动作,他从段青寂的身体里退出来,把湿毛巾放到床头上,然后就沉默地下了床。
段青寂的眼泪安静地流,他甚至没发出任何声音,如果不是林屿阔一直在盯着他看,还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林屿阔走到床尾,摆开段青寂的双腿,用湿毛巾擦干净了自己留在他身上的痕迹,才再次拎起被子盖到他身上。
段青寂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他不想理会林屿阔。
这下,表面的和谐彻底被撕扯开,不留余地。
两人之间的关系彻底完了。
“咚”得一声。
林屿阔跪到床头那侧的地板上,他伸出手去抓段青寂的小臂。现在的段青寂连躲避的动作都无心去做,因为那不过白费力气。
他早就被林屿阔彻底抓住了。
之后的反抗没有任何意义。
林屿阔抓着他的力度很轻,就像块轻飘飘的湿棉花紧贴着皮肤,黏腻冰冷,让段青寂的身上再次起了层鸡皮疙瘩。
林屿阔将额头压到段青寂的胸膛上。
段青寂在心里想。
这就像拜死人一样。
以前有亲戚去世的时候,死者的儿孙就会跪在地上,将额头贴在对方的胸膛上,哭喊着祈祷奇迹再现。
可死人早就咽了气。
活不过来了。
段青寂吞咽下喉咙里的酸涩苦楚,语速缓慢,却不带有任何情绪,仿佛方才他都是观戏人,所以才能做到如此平静。他说:“林屿阔,我可怜你是错的吗?所以你才要这么把我给上了?”
这话太直白粗鲁,不像是他会说的。
他甚至没法维持基本的体面。
林屿阔重重地吸了一口气,他抬起头,攥紧段青寂的手,低声说:“你没错,是我做事太不留余地。”
段青寂直接抽回了他的手。
林屿阔的掌心空落落的,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段青寂睁开眼,他撑着床沿坐起身,靠着床头,字字清晰道:“现在你满意了,你走吧林屿阔,我没法留你,也不想再见到你了。”
他已经失去理智,用词都显得决绝:“就当我被你上这一次,是还了我的孽债,怪我以前自作多情非要养你这么多年,而不是直接把你扔到亲戚家自生自灭。”
“我不该因为你那一通电话,因为你假惺惺地哭那么一遭,就把你重新接到身边的。”段青寂的视线笔直地看向墙壁上的空白,他冷静地说:“你滚吧林屿阔,以后别留在哈市了。”
他这句话的重量是无法忽视的。
如果段青寂不想让林屿阔留在哈市。
他绝对留不下来。